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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入府(下)
采薇引着季云殊一行人来至下榻的芳芷院,未及院门,便见灼华早已引着一众婢子迎了出来,将她们接入院内。
“灼华,带这个丫头去清洗一下,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一入内室,季云殊便散退众人,把那名婢子交给了灼华。她捶捶微有些发酸的腰肢,身子一斜便歪在了窗边的美人榻上。
这半日折腾的,竟是比戏文里还要热闹。唉......这富贵温柔乡里的如玉美人们呐,她季云殊可消受不起,表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殿下您也真是好脾气,王妃来时,您怎得就让奴婢拉起严慕芷呢?那严慕芷如此猖狂,您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桃夭为云殊奉上一盏热茶,言语之间颇为不忿:“要依着奴婢的性子,定要好生教训她一顿才能解恨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柳谧接过侍女奉上的香茗,轻轻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慢条斯理道:“那严二小姐好歹也是怀王妃的内侄女,不为其他,只为着王妃的颜面也不可当众斥责她。”
“那便如此忍下这口恶气不成?!”
“自然不会,方才表哥不是已经训斥过了嘛。”季云殊轻呷口茶,嗤笑道:“在季云琰面前露了马脚,这于严慕芷,怕是比任何责罚都要来的可怕。”
“哈哈,殿下说的是。”桃夭拍掌笑道:“说起来,世子今日居然能够一眼识破严慕芷的诡计,还真是聪明呢。”
“他哪里是聪明。”柳谧摇头浅笑,“你们这位世子既无至亲姊妹,又无侧妃侍妾,就连怀王爷也是只有王妃一人,他又哪里会懂得这些深宅内帷的狠辣手段?今日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要被冤屈死的。他之所以能够识破,那是因为他更信你家殿下。”
说着,柳谧起身坐到榻旁,戳戳云殊的肩窝,满是调侃道:“喂,你这位表兄其实待你不错,想来今日你应该会少受他一顿教训了。”
他当真不再训我才好!哼!
“殿下。”
灼华趋步近前,对着季云殊福身一礼,禀告道:“殿下,奴婢们已为那小婢处理过伤处,也已换过干净衣衫,殿下可要此时召见她?”
“嗯,带过来吧。”
季云殊就着桃夭的手起身,携着柳谧来至上座,刚刚落座,便见灼华带了那名婢子进来。
那小婢一见季云殊和柳谧二人,忙趋步上前径直跪倒匍匐在地,颤声道:“奴婢叩谢长公主和柳小姐活命之恩!殿下和柳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定当结草衔环,永世不忘!”
“起来吧。”季云殊温声道:“手上刚上好药,仔细又牵动伤口。”
桃夭上前将婢子扶起,云殊侧身放茶,恰见柳谧正细细打量着这名小婢。
“你若看中这个丫头,不如就带回府中,也省得我再费心思安置她。”
“这主意倒不错。”柳谧看着小婢眉目含笑,频频点头:“这丫头桃腮杏脸、唇红齿白,委实可爱的很。”接着却又向云殊玩笑道:“不过可惜我们柳府清寒,人家姑娘可未必愿去。”说着,柳谧又问小婢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婢福身一礼,恭敬回道:“回柳小姐的话,奴婢名唤映雪,今年十七岁。”
“听你言谈,倒也像读过书的。”
映雪回道:“回柳小姐,奴婢在侯府时曾服侍过现已出阁的大小姐。蒙大小姐开恩,奴婢也曾读过几本书,认得几个字。”
“你服侍过慕馨姐姐?”季云殊闻言心中顿时明了,不由冷嗤一声:“怪不得那严慕芷会如此责难于你。”
柳谧见提到严慕芷小婢瑟缩一下,心中不忍,便岔开话头:“罢了,旧事已矣,且说眼下。映雪你可愿随我回柳府?”
映雪不答,只顾低眉咬唇,两只手不停地搅着衣襟。过了一时,她似是下定某种决心,近前一步径直又拜倒在地。
“奴婢万死!奴婢肯请殿下和柳小姐开恩,容许奴婢留在怀王府中侍奉世子。”
柳谧扑哧一下笑出声,忙推推云殊,笑着嗔道:“瞧瞧你的这位表兄,果然是‘风华绝代’呐,如今我可是连个婢子都抢不过他了!”
季云殊哭笑不得,正欲开口,却听到房外一阵低语之声。
“外面何事?”季云殊问道。
“回殿下,”灼华忙回禀道:“是王妃派人来请殿下和柳小姐前去用膳。”
“不去!”季云殊不假思索道:“看着那群人就饱了,哪里还有心情用膳。”又吩咐灼华道:“你就说本宫车马劳顿忽感身体不适,就不过去用午膳了。”
“一别三载,殿下信口雌黄的本事当真是日益精进了。”
一道男声穿墙透壁而来,低沉醇厚,极富磁性,却不觉让季云殊背后一僵,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登时皱成一团。
“嘿......嘿嘿......,这个时辰,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季云殊看着被柳谧迎进来的季云琰那紧绷着的一张脸,僵硬地扯扯嘴角,伸手拽过柳谧,不留痕迹地让她挡在自己面前。
“听殿下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见到我。”
季云琰冷冷的声音似乎让周围天气变得有些寒凉,这让云殊更忍不住想再往柳谧的身后躲一躲。
“她当然不想见你,云琰哥哥难道没瞧见她见着你就像避猫鼠吗?”柳谧莞尔,伸手从身后拉出云殊,把她推到季云琰面前,笑道:“云琰哥哥快好好骂骂她出口恶气。这丫头,言而无信在先,张扬跋扈在后,今天居然连你舅父家的小表妹都要欺负,实在可恶 ! ”
一听柳谧提及今日之事,季云琰阴沉的脸色竟是难得的稍有缓和。
“表哥我知错了。”云殊见季云琰面色稍霁,忙瘪瘪嘴,低眉顺眼地怯怯道:“你或打或骂,我绝无二话,甘愿受罚。”
“甚好,甚好。”柳谧连声称好,旋身冲着桃夭灼华扬扬手:“桃夭、灼华,预备笔墨纸砚。你们定要将王世子的训诫之言一字不落地记录成册,这满京城的戏班子和御史台的老爷子们可还等着用呢。”
季云琰闻言皱皱眉:“戏班......和御史台?”
“是啊,云琰哥哥难道还不知道吗?”柳谧笑笑:“满京城的戏班都在抢着排昨天的那出好戏,御史台此时虽无暇他顾,但等他们送安泰侯上了路,转过来就该收拾云殊了。届时云琰哥哥你这篇义正辞严的训诫之词正可为他们所用。这不仅替他们节省许多精神,更能令他们少掉许多头发,免得早早秃了脑袋。你呀,这简直就是救他们于危难呐。”
季云琰不吭声,一双剑眉却拧得更紧。
“此番惩戒,云琰哥哥若是尤嫌不足,那就......”柳谧故作思虑状,一抚掌又吩咐道:“桃夭、灼华,你们再去寻把匕首来。”
“匕首?”
季云殊眉头一挑,柳谧谧你想做甚?!该不会是想用苦肉计,让我削发代首吧?!
“云琰哥哥不必疑惑,”柳谧嫣然一笑:“我不过是想让她以发代首,好好向你陪个不是,记住这次教训!”
果不其然。
谧谧啊,谧谧,你说你就不能想个更好的法子吗?唉......
季云殊在心中默默地送给了柳谧一个白眼,却也满是无可奈何,谁让她自作孽呢。
季云殊默叹口气,向后微撤一步,对着季云琰躬身一揖:“云殊毁约失信,理当向兄长赔罪。”继而又吩咐道:“桃夭、灼华,按柳小姐说的做。”
“慢着!”
季云琰一声断喝止住桃夭二人的脚步。
“兄长为何拦住她们?”柳谧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满含笑意的瞅向季云琰,故作诧异道:“难道是舍不得云殊如此受罚?”
“不是。”季云琰冷着脸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 : “既要削发,绣剪即可,不必舍近求远。”
............
季云琰......算你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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