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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茯苓
第十九章忆茯苓（3）
“掌柜，我们要去哪里？”
“万孚铺。”
“去那里作什么？”
“找旺财。”
旺财？沈青不由自主想到一条招财狗，在铺子门前摇着尾巴。可仔细想想，陎言大概又是乱给人家起名字了。
“你跟他……熟吗？”
“他呀，我们熟的很。”
每当到一个地方，沈青都会问这么一句，不因别的，只因陎言总会认错人，还老是给人家起外号。
抬头四处望去，扬州城很热闹，即使是在腊月，天寒地冻，百鸟皆歇，但街上叫卖的，仍是只增不减。这点，虽不比不上临安的繁华，却也所差无几。
陎言要找的‘万孚铺’，在一座大桥对面的巷子里，寻着大桥找，就能找到。
走到巷子里头，脚下的石砖“嘎嘎”作响，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和岁月，连青苔也有了颜色。
远远的，陎言便指着前面的飘带喊：“呆子你看，那儿便是万孚铺。”
说是铺子，不如说是个酒楼，要不是看里面摆的东西，这么跟别人说，也是不信的。
“你！你！又是你！又想来做甚！”
眼前的人是个小个子，叫出来的声却是格外的大，人常说“人小嗓子大”，大概就是这样。
“别嚷嚷了，叫旺财出来见我。”
一听这名，小人儿更是急了眼，“旺财？你当主人是什么？”顺手指指旁边的沈青，“还有，你带一个凡人过来又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就算有什么，那是他自己选的，怨的了何人。”
陎言语气加重，眼神里像冒出火焰般金亮。沈青不说话，在一边静静看着。就像小人儿所说的那样，神仙之间的事，又岂是自己一介凡人能插嘴的。
“七栎，忘了我跟你说过吗？她是神尊，不得这样无理。”
沈青仔细打量出来的人，长的很一般，眉毛还有点粗，身上穿浅灰色袄，袖边还绣着像狗一样的图纹。
想想陎言下船前说的名字，目光再看看眼前人袖边的图纹，沈青都忍不住要笑。这大概是陎言为么叫他“旺财”的原因吧。
“神尊莫怪，七栎不知。”小人儿低头，心想，难怪自己主人被这么叫还不生气。
沈青以为依陎言这个脾性，怎么也得教训一番眼前人，说他管教不严，才会恶言相向，没想到，陎言也只是点点头，并无惩罚之意。
眼前人也松了口气，拱手，“不知神尊亲驾，有何旨意？”
说到目的，沈青也不知道，只稀里糊涂就被陎言带过来。船上时想问，就又被韩旭给捣乱，到后来就直接把事给忘了。
“找个人。”陎言很直接。
“掌柜，天地那么大，你怎么保准要找的人在扬州城？”
不光沈青这样想，七栎和商尧也这样想，况且扬州城如此大，寻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难不成，掌柜你要找余神医？”
沈青想起来，听临安城买药的人说，余神医来自扬州，前几天才来临安。
“没错，知我者呆子也。”然后看向商尧，“你肯定认识！”
“何止认识，我们还交过手。”七栎抢先回答。
“哦？”
“不过，我们输了！他便威胁我和主人，说不得再骚扰他，否则就废了我们一身修为。”七栎说到这儿，稍微低下头，眼神很挫败。
“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八九岁，长的很可爱的孩子？”
“没错。只是那孩子身体极其古怪，非常阴寒，而且一年多都不曾长开一点，看别人的眼神更是可怕。”
七栎极力比划着苓儿的相貌，顺便还带夸，说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冰冷的不像话，和其他孩子比起来，内心有很深沉的黑暗。
沈青也这么觉得。自己和苓儿不过才有一面之缘，可自己怎么就忘不了，说来也是奇怪。现在看来，的确很古怪。
“商尧你觉得如何？”
商尧闭眼摇摇头。他只是滞留在凡间的留客，修为已大不如前，对此事虽有猜测，那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陎言也不强人所难，从七栎和沈青的话中，事情也大概了解了七八分。无疑那孩子是借了别人身体活着，所以才给人一种格外冰冷的感觉。却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才保持那副身体完好无损。如此一来，船上老叟看到的“苓儿”，和现在所知道的‘苓儿’，就是同一个人不会错。
当日，余淮和苓儿也回到扬州城，只比陎言和沈青早了半个时辰。
“阿淮，你说她吃了我的茯苓果，会不会正在苦不堪言，火冒三丈，又没法子的？”
小女孩坐在石墩上，得意的笑，还舔着半咬开的糖。旁边的人也跟着笑，不时示意点头。
不过，能成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去临安前就算好了时间，才让余淮把那半边的茯苓果给沈青，之后再确定是不是陎言真喝下去了，就可以慢悠悠回扬州城。
“苓儿，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余淮很清楚，苓儿做的事，不会这么简单，也不会这么快罢手。此番去临安，不过是想让陎言尝尝，茯苓的心苦是怎么番滋味。
苓儿依旧咬着半开的糖，好一会才松开，“当然是把我们这儿的铺子卖掉，再去趟临安，好报我那九死一生之仇！”
“不行，她既然尝到那滋味，定会想方设法逼你就范，又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阿淮，你说过的，会帮我的，对吗？”
女孩的小手抚上余淮的脸，冰冷冷的，比起正常人，怕是要冻上几倍。
是啊，苓儿早就死了，被凡人在那真火炙烤的炼丹炉中，活活熬成药被喝掉。这个同名的女孩子，不过是用来装苓儿灵魂的躯壳，怎会想着能有温度呢。
余淮把苓儿的手握住，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眼神格外的温柔，“苓儿，让你在这副皮囊里，实在是太受委屈了。等我杀了那浮梦阁掌柜，我便用她的皮囊给你当身体！无论你做什么，我愿意陪你一起。”
即便永世不得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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