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平乐

作者:猪头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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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路


      马车晃晃荡荡的行驶了许久,已经离开林府一个时辰了。正值春日,沿途的桃花开得正茂,粉艳艳的诱人观赏,有不少人家驱车赏花,沿途还算热闹。

      阿福认认真真的赶着车,偶尔听见车厢传出来的嬉笑声,阿福无奈,明明是男子怎能说话声越听越柔媚似水呢。

      暖暖的春日驱散了冬季的严寒,大家纷纷换上了春衫,在桃林里穿梭。

      马车沿着官道前行,约摸两个时辰就能入了昌道,到时就出了京都城,向南直上,就到了襄州口。

      宁辛安盘腿坐在马车内,皱眉咬着笔杆,纸上扭扭歪歪的画了整张的线,上头即将连成五子的图标横亘在纸的边缘,她皱眉。

      在路上两人百般聊赖,宁辛安提议下棋,纸上五子棋,规矩简单易懂。

      大局已定,林承辛匀出一分心思看着她,刚上车就嫌热得将面纱揭去,露出了略施粉黛的小脸,眉间轻皱的看着纸盘,狼毫笔杆已经被她咬得不成样子。

      林承辛漫不经心:“这就是上回你和兄长在花园里下的棋子?”

      他可没忘记两人头上戴满月季的模样,看起来亲密无间,他旋着手上的狼毫,看着她发间的小漩涡问道。

      宁辛安放弃必输的局,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快就上道了,她放下笔:“您记性可真好。”

      林承辛掀开新的一页,先行下了一子:“下这个棋子有技巧,你没发现吗?”

      宁辛安瞪大了眼,真诚地摇摇头,林承辛用笔敲着小桌台,轻轻说道:“先手要攻,后手要守。”

      敲着刚刚画下的圆:“你下。”

      宁辛安犹犹豫豫的挨着他画下,他轻笑:“八卦易守,成角易攻。”

      “初盘抢二,局终争三。”

      “......”

      稀里糊涂的,宁辛安被他绕得晕乎乎,林承辛最后在双三子的两条棋线上划上一子,成了两条必赢棋。

      此方加,则彼方胜。

      信了林承辛的胡说八道,宁辛安稳稳的输了,撂笔不干了。

      前进的马车停了下来,阿福在车外唤道:“少爷,到城门了。”

      林承辛应道,收住了脸上的笑意,他拿来面纱为她蒙上:“城门有人查,你不要说话,让我来。”

      她点点头,林承辛掀起车帘下车,宁辛安绑好面纱,听着车外的动静。

      外头林承辛在和守城官交际,她不安的端坐着,只要过了这一关,她就可以恢复男装,堂堂正正的用宁辛安这个名字行走了。

      林承辛撩起车厢,探过头来,眼里都是鼓舞的镇定:“姐姐,官家要查车厢,”他伸出手搀她下车,在她耳边轻轻道:“莫慌。”

      随着他下了车,林承辛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挡住守城官打探的目光。

      露在面纱外的眸子不住的打量着,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官兵守城门,将近三百人的阵势,个个披甲戴盔,严严实实的守在城门,过路出城的百姓们都被这阵势吓得哆嗦。

      一名巡卫上车确认无误,守城官低声摈退了小兵,抬头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林承辛,正如传言所般的冷面郎君,身后藏着的姑娘虽看不清容貌,却也能透过那双灵气的眸子识得是美人坯子。

      林府他还是不敢多有怠慢的,守城官赔笑作礼:“多谢林少爷配合行公差,最近城中不太安定,小的们不敢耽误了,如有冒犯,还请林少爷多多担待。”

      冷眼瞥视着巡城官似有若无的目光,仿若对宁辛安颇加注意,他不悦皱眉,望见不远处同被巡查的过路人家,过路男子皆被拦下细审。

      表面上看不出来这大张旗鼓是为哪般。

      林承辛点头告辞,搀着宁辛安上了马车,阿福扬鞭立即出了城门。

      耳边的人群嘈杂声渐渐远去,林承辛低头看着刚刚的纸盘出神,这次门城守卫比平日多了近三倍,实在不清楚是曾府派的人,还是太子派的人。

      宁辛安到没有想那么多,她舒了一口气,伸手将面纱揭掉,对刚刚的阵势还是吓了一跳:“平日里出京都城也要这么严查吗?”

      “近几日许是城中出事了,查得严些。”林承辛安抚道,修长的手指敲敲纸面,恢复之前的笑意:“继续?”

      宁辛安摇头,和他下棋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她盘腿缩在车厢角落,撩起窗帘,出了京都城远离了繁华,就到了昌道,相邻的城郡郊外也没有多少过路人,显得冷冷清清。

      倒是一路桃花正茂,孤芳自赏亦是有趣。

      “我们几时才能到达?”宁辛安问道,林承辛看了一眼窗外,些许桃花瓣顺着风飘进来,落在她的衣裙上,淡粉的栀子花图案和桃花相交辉映,好看的紧。

      “明日午时之前,我们得寻个客栈留宿一夜。”前方就是冀州,落日之前可歇在那处,第二日早起赶路,穿过冀州,就达襄州了。

      冀州城占地比京都城还要大上许多,由许多山脉构成,地势崎岖地广人稀,鞭长莫及流寇四横,宁辛安敛敛眸子,克制自己不去想,那被追杀的场面还是控制不住的涌进脑里。

      半年前他们被林国正派人接回林府,途径冀州歇脚留宿,深夜来了一批黑衣刺客,直奔他们而去,林国正的人为护他们被杀,在逃命途中,宁辛安为他挡了背后一刀,粗布棉衣上绽开了一朵朵带血的棉花。

      林承辛伸手将窗帘放下,隔开了她望着出神地路面,他笑道:“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宁辛安打起精神笑道:“在想肚子饿了要吃什么。”说着就从旁侧拿来一个大布包,献宝一样拎出来包底下有濡湿的油渍。

      她一把放在小桌板上解开,里头有好几个小布包,挑出一个解开,里头是腌渍好的酱肉,一片片码的整整齐齐,看起来十分诱人垂涎。

      林承辛见她又打开一个小布包,里头是白白圆形的面皮,像是变戏法一般,她又打开了其他两三个小布包,有切成细细的青瓜丝,还有不少看起来清爽润口的蔬菜,切成细丝或小丁。

      宁辛安用水壶将手清洗干净,“你要做什么?”林承辛看着她拿过一片薄薄的面皮,里面铺上酱肉,撒上菜丝,在一个竹筒模样的小罐里浇上一层酱汁,粗略卷了卷,满当当的要把面皮撑破的势头。

      她笑眯眯地:“张开嘴。”他老老实实听话,乖顺的张开口,宁辛安催促道:“再大点!”

      林承辛正要说这样姿势不雅,嘴里就被满满当当的塞进了一个大团子,撑得两个腮帮子都鼓鼓的,困难的咀嚼着。

      眼前的人迫不及待:“怎样怎样,好吃吗?”

      吃饭一直崇尚细嚼慢咽的林承辛,被满口的食物堵得说不出话,口中散开了浓浓的肉香和软糯的米香,还有爽口的青瓜丝,拌上调好的酱汁,油而不腻清脆爽口。

      嘴巴忙着说不出话,林承辛只好点点头,宁辛安又拿过一块面皮,打开了另一个大布包,里头是润红色的嫩肉,撒上一层芝麻杏仁,从第二个竹筒罐子里浇上一层蜂蜜,甘甜四溢。

      林承辛好不容易咽下,宁辛安体贴的递过水,他饮了一口,生怕宁辛安又把另一个面饼直接塞进嘴里,他拦住她的手:“我来就好。”

      她挣开:“你没洗手,”示意他张嘴:“尝尝这个甜口的。”

      在有心理准备下,这一口吃得也没有那么艰难,嘴里漫开的是和刚刚那个不一样的味道,甜腻的蜂蜜加上酱肉,还有芝麻的香气,甜香适中。

      “哪个好吃?”

      林承辛指指咸的,腮帮子鼓鼓的像只鹦鹉,宁辛安乐呵呵的又包了一个咸口的,唤车外的阿福,林承辛伸手把车帘挂起来。

      “阿福,你试试。”宁辛安笑道,把一大个面饼递到他嘴边。

      饶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阿福,回头就望见了略施粉黛灵气逼人的宁辛安,脸上的薄纱揭去,那张和宁恩公一模一样的脸,让他有点接受无能。

      男女通行,真是作孽哦。

      宁辛安催促着,赶车赶了一个下午的阿福望着那香喷喷还在滴油的面饼,馋的正要张嘴叼去,林承辛一掌盖在了他脑袋上,吓得他咬了个空,牙齿狠狠地磕在了一起。

      阿福一脸委屈,宁辛安回头不高兴的瞪着那个大掌的主人,他嘴里还未咽下,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生平第一次不顾及形象的囫囵着:“他自己拿着吃。”

      他才享受了宁辛安的喂食,怎么阿福还能分一半。

      两人注视着不讲道理的林承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阿福一脸新奇,最后妥协的拿过自己吃起来。

      宁辛安好笑的看着争食的林承辛,她又包了一个甜口的给阿福,看他吃得喜滋滋的就知道,吃货不分朝代:“你觉得甜口好吃还是咸口好吃?”

      从未吃过这种新奇吃法的阿福,胃被完全折服,笑得跟头公猪似的哼哧哼哧:“都好吃!”
      宁辛安乐了,这材料易得,成本也不昂贵,回了襄州可以作为酒楼的新品,到时甜咸皆可,受众广泛。

      又是一笔小赚。

      乐此不彼的包好一个又一个,享受到养猪人喂食的乐趣,酱肉全部被消灭干净,宁辛安自己也吃得肚皮滚圆,出了京都城,饭都吃得香甜没负担。

      吃饱之后困意就上来了,宁辛安靠坐着浅寐,马车有规律的晃荡,车辙滚动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微风吹来一阵桃花香。

      真适合睡觉啊。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有多久,马车已经停下不再摇晃,四周有些喧哗,她迷蒙的睁开眼,眼前是车厢顶部锦花图腾。

      “醒了?”林承辛低头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宁辛安后知后觉到正枕在他的腿上,激灵地坐起来,林承辛笑。

      他正在翻着几页公文,宁辛安局促的整理睡皱了的衣赏:“到了你怎么也不叫我。”

      林承辛抬头看她,收起手上的公文,小脸上睡得都是印子,眼睛湿漉漉的迷蒙着,他伸手将她一侧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不经意碰到她发红的耳尖,小巧透明十分可爱。

      宁辛安偏头躲开,脸上红扑扑的,林承辛笑道:“你睡得正香没忍心叫你。”

      不好意思的捂着发红的耳尖,林承辛不逗她了:“到了歇脚的客栈,下车吧。”

      宁辛安逃也似的下了车。

      阿福坐在客栈堂内许久了,终于等到他们下来。宁辛安在阿福旁边坐下,等给钱的大爷慢慢走来。

      出了京都城,宁辛安就没再蒙面,却还穿着一身女装,阿福局促的站起来,他觉得他眼睛出毛病了,看宁恩公越来越像女子,都要忘了他男子是什么模样了。

      林承辛好笑的看着两人,对掌柜说道:“三间上房。”

      客栈掌柜是一个看起来颇为犀利果断的女人,见林承辛来到柜台前,账本摊开查看剩余的客房,近日桃花赏客越来越多,客房都住满了,她尖锐的眼划过三人:“只剩两间了。”

      阿福眨眼,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今晚得睡马车了?

      林承辛皱眉,与阿福同住一屋他没有意见,倒是人生地不熟的,放宁辛安一人他有些不安,他从钱袋掏出银票:“两间。”

      趁掌柜在登记,宁辛安指指三个人问:“两间房怎么分?”

      这半年林府的养尊处优,还真不知道林承辛愿不愿意与人同住,虽与他一起在右厢住过几日,但也是各有各的寝榻,互不干扰。

      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睡一张床。

      阿福可怜兮兮的往门外去,他决定今晚自己睡马车了,林承辛叫住了他:“我和阿福一间,你一人一间。”

      分配好之后,阿福将行李包袱都带上楼,两位主子已经在各自屋里待着了,舟车劳顿全身都酸疼,在屋内整理行囊。

      阿福还要将马儿牵去马房喂草。

      下楼的时候,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女掌柜竟笑眯眯的看他,眼里尽是莫名的笑意,阿福吞吞口水防范着,他虽然一身结实,但也不敢对女人下手啊。

      女掌柜指指楼上,看着这个跟木头一样的壮汉,叹息道:“郎情妾意的你不去撮合撮合?”

      她个外人都看出来两人的猫腻,从入门起那个俊朗小后生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娘子,生怕贼人将她抢了去的模样,方在眼前就已如此偏护,这长夜漫漫怎会放心让她一人居住?

      阿福摇摇头,一脸严肃的去喂马了。

      他怎能撮合自家少爷去断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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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周更*3
    天气又变成了夏天~
    希望这个夏天每个妹妹都能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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