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

　　马氏平素最是畏惧楚畋之妻子臻娘，见臻娘回来，忙找了个借口退下去。她的儿媳小马氏对此也略有所闻，急急随着婆婆走了。
　　臻娘也不在意，只顾着和楚夫人说话，不过是些酒菜及宾客安排之事罢了。杨九娘陪坐了一会，方才起身道：“太太，岚岚这会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去看看，省得她又去找小叔调皮。”
　　楚夫人含笑道：“知道你是挂念她，快去瞧瞧吧。依我说，岚岚最是懂事，如何会调皮？。也忙了这半晌，你也回房休息一会吧。”
　　杨九娘感激道：“多谢婆婆体谅。”
　　待杨九娘走出房外，臻娘微微皱眉，担心道：“这岚岚也有四五岁了，九娘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楚夫人抬手轻轻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略带疲惫道：“是啊。你说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若是没生养过也就罢了，偏偏也有了岚岚，她和逸之又都没什么毛病，怎么就是怀不上呢？九娘先前还听我的劝，能稳得住并不急躁。只是我冷眼看着，她却快要端不住了。近来总爱去寺庙道观里求神拜佛，我听静之说她还隐晦地打听过那个枯桃大师的消息。”
　　楚放夫妇的长子楚含竧，字逸之。
　　臻娘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安慰道：“大嫂也别担心，逸之和九娘都是好孩子，上天不会这般对待他们的，左不过是先苦后甜。”
　　楚夫人勉强笑了笑，道：“承你吉言了。我问过静之了，人家枯桃大师一个出家人，别的也罢了，对这些妇科上的东西真是不大懂。她若只是求神拜佛也便罢了，有个心里安慰，也不至于胡思乱想。可人就怕走了偏路，她若真是对那些神神道道的上了心，以后怕是什么牛鬼蛇神的伎俩，都能轻易将她糊弄住。她可是咱们家的宗妇，却如此沉不住气，往后这个家可还怎么交给她？”
　　“九娘还年轻，素日里也是个明白人。辛苦嫂子和她仔细分说清楚，想来她也能够理解嫂子的心意。”臻娘拍着楚夫人的手道。
　　楚夫人叹口气，道：“所幸我还能撑在前面，少不得仔细地教导了。”话锋一转，又道：“对了，孩子们呢？没和你一起回来？亨行的孩子都一岁了吧？”
　　楚畋与臻娘夫妇二人膝下子女三人，长子楚含嘉，字亨行。次子楚含越，字元贞。幺女楚秀致。
　　听楚夫人提到新得的小孙子，臻娘不由笑开了花，道：“是啊，安奴那小子现在都能蹦几个字出来了。若不是路途远，也抱回来给嫂子看看了。本来是一起的，偏秀致那孩子淘气，嚷嚷着要去给新嫂子挑个新鲜有趣的礼物，她二哥陪着去了，想来就快回来了。”
　　楚夫人面带笑意地听了，方才道：“臻娘好福气，亨行两口子于这子嗣上头让你都省心不少。你们一家子离京几年了，让秀致他们在外面也瞧瞧这京中的新新鲜玩意也好。”又朝角落里的自鸣钟看了看，道：“老太太还是老规矩，这会子想来快要出佛堂了，一会子我让陈嬷嬷陪你过去请安，府中这几年也换了些新人，省得他们不懂事，没得冲撞了弟妹。”
　　臻娘笑道：“就听嫂子的，有劳嫂子费心了。”
　　楚夫人摆摆手，道：“咱们两人之间，你还和我客气？”

　　臻娘走后，楚夫人倚在炕上眯了会，又细想了片刻，对身边点翠道：“你去大奶奶那里一趟，瞧瞧岚岚可是歇着了。若是大奶奶得闲，也请她过来一趟。”
　　点翠柔声应了，自去杨九娘住的院子不提。
　　岚岚兴奋了半日，已在奶娘的照顾下睡觉去了。杨九娘合目歪在贵妃榻上，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正给她捶腿。她的奶娘孙嬷嬷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此刻正坐在榻边的一只小杌子上，边理着丝线边道：“姑娘，那那起子人不过是眼红你和姑爷感情好，才故意刺你的心呢。咱们家十个姑娘，就数姑娘最好命。公婆明理，姑爷又专心，并不是那等贪花好色之人，哪里去哪里训这等的好亲呢？子嗣之事姑爷都没有说什么，你可不能为着别人几句闲话，就自己给自己添堵。咱们家太太当初也是这样，才给老爷添了几房姬妾。虽说老爷不怎么过去，可每日杵在面前到底闹心，老爷太太为此也不知拌了多少句嘴。虽说老爷依旧敬重太太，可二人之间到底没了最初的融洽。”
　　杨九娘沉默地听着，并不说话。
　　见状，孙嬷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姑娘，太太先前还特地说过，那些什么偏方啊，神道啊，最是不可靠。姑娘前些日子，到处求神拜佛的折腾，落到太太眼中怕是不喜。姑娘又是何苦呢？这世上有些妇人，两胎之间隔了十多年的都有，姑娘只管安下心来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就是。反正太太不插手，姑爷自己也不说，你就好好稳着。可别弄到最后没什么效果不说，反倒是坏了自己的身子，到时候只怕是便宜了别的女人。咱们家姑娘那么小，你就忍心？”
　　孙嬷嬷的话动情入理，杨九娘的眼角慢慢沁出了晶莹的泪水。她睁开眼，凄楚地看着孙嬷嬷，哑声道：“嬷嬷，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过不去自己那心里那道坎儿。逸之越待我好，我心中就越是愧疚。”
　　听了这话，孙嬷嬷自己也是眼泪纵横。她放下手中的丝线，一把搂住杨九娘，哭道：“我可怜的姑娘，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开眼，发发慈悲呢？”
　　主仆二人正抱头痛哭，突然听得外面小丫头子禀报道：“大奶奶，太太院里的点翠姐姐来了。”
　　楚夫人平日有事不过是遣小丫头过来，倒是很少让大丫头出面。杨九娘与孙嬷嬷心中微惊。二人忙止住了泪，又快速收拾了一下。杨九娘方才高声道：“请点翠姐姐进来吧。”
　　点翠进了屋，见杨九娘与孙嬷嬷眼圈都有些发红。想到才在外面听见的细微哭声，她只做不知，行了礼后，笑道：“大奶奶这会子可有空？太太有些事情想与大奶奶说呢。”
　　杨九娘轻轻咳嗽了一下，方才道：“烦劳点翠姐姐稍等片刻，才歇息醒来，这会子衣衫有些凌乱，容我收拾收拾。”
　　点翠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大奶奶且自便。太太那里并不着急。”
　　孙嬷嬷叫了杨九娘的大丫头进来，服侍着她进了内室。她自己则拉着点翠往炕上坐，又一叠声地唤人泡茶上点心来，笑道：“点翠姑娘且在这里坐坐罢。”
　　点翠自择了一张鼓凳坐了，笑道：“嬷嬷也做吧，我不过是略坐一会，犯不着这般劳师动众的。”
　　孙嬷嬷却摆摆手道：“点翠姑娘平日里事情多，轻易也不过来，今日难得来一趟，我们自然该好好招呼。”
　　点翠笑道：“我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在太太跟前听候差遣罢了。”
　　孙嬷嬷心下计较一番，道：“我虽不是太太跟前的人，却也知道太太那里今日定是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姑娘倒有空过来了？”
　　点翠道：“二少爷那里都布置安排好了，太太这会子倒是闲了下来，这才想着和大奶奶说说话。”
　　说话间，杨九娘已经收拾停当，点翠上前笑道：“大奶奶可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孙嬷嬷笑着给杨九娘理了理衣服，到哦：“奶奶自去吧，我在屋里守着岚岚。”

　　杨九娘温柔地同楚夫人见了礼，楚夫人道：“快起来坐吧。点翠，前些日子我让你做的那条抹额可得了，预备明日里戴的？”
　　点翠心中明白楚夫人是有话想单独和杨九娘说，便笑道：“回太太，倒是还差了几颗珠子。”又对着杨九娘道：“素闻大奶奶身边的青佩配色功夫好，因此斗胆想借青佩替我去参详参详，有几个地方该使什么样的珠子，我有些拿不定注意。”
　　杨九娘转身对身边的丫头笑道：“青佩，你去给你点翠姐姐看看吧。”
　　点翠拉着青佩出了房间，顺便把房中的小丫头都带了出去。
　　楚夫人看杨九娘有些不安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笑道：“九娘，我唤你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说说。”
　　杨九娘柔声道：“太太请讲。”
　　“一来是给静之媳妇的聘礼之事。按理说，她不过是次子媳妇，这聘礼上本不该与你这个长嫂比肩。”见杨九娘欲说话，楚夫人摆摆手道：“你先别说，听我说完。静之因着各种缘故蹉跎至今，我和老爷虽心疼，却也不会越过礼法去。只是静之自小主意大，这么些年来，暗中置办了不少产业。我和老爷有自己的店铺田庄出息，足够养活一家子人了。因着父母在，不置私产的规矩在，静之那些产业名头便挂在官中，这些年都是我打理的，一应收益也归在府里。如今他好容易成家了，我便用他那些产业的出息置办了聘礼，并没有用到官中多少。就连今日的压箱钱我也不过出了两万，余下的四万都是静之给人画画存下的私房钱。你和逸之名下的产业也是，外地的在你们自己手上，京中的收益除了置些田庄，下剩的都存了起来。改日我让人把账本送给你瞧瞧。”
　　杨九娘听了这话，不安地跪下道：“太太这话是置媳妇于何地呢？媳妇并不是那等只盯着钱财斤斤计较的狭隘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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