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凤迹

作者:格格是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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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 章


      “嘘,小声点儿。傻小萌,宸哥哥是翻窗进来的,可不能被发现了。”

      莫屹宸赶紧以食指抵唇,示意她小声说话,见她点头轻声说道:“可不是出大事了嘛?幸好你这时候醒着。今日白天里我来了好几回,你都睡着,我以为在你离宫之前见不着了呢。”

      “那就在将军府见嘛?”听他说有大事儿,却不直说,净说闲话,秦子萌更加不明所以,越发迷茫和好奇。她推了推莫屹宸,问道:“宸哥哥,究竟什么事呀?”

      “昨儿个师傅去见国师了,你可知是为何?”

      秦子萌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国师提出带你离京寻找精通解毒的友人,但苏姨以你体内毒素未解、身子孱弱为由,并未当场答应。”

      莫屹宸隐去了国师的猜测及下毒背后的阴谋,只说了离京与解毒之事。

      “但药起了作用,这些天你的病情也稳定下来。师傅和苏姨虽然不舍,但更希望你好好活着。昨日师傅进宫告知父皇,决定同意国师的提议。而后,又去往国师住处商定了离京的日子——正月的最后一日。

      今日已是正月二十五,只剩余五日了。”

      “这么快?”秦子萌一惊,怎么和娘亲说得不一样。

      这几日她醒来时,娘亲总是红着眼眶。她问起,娘亲说是心疼她受的苦,没想到是因为寻医一事还有没告诉她的内情。

      虽然已信了八方,小萌还是不死心的说道:“娘亲昨日与我说起过寻医的事,但娘亲没说不陪我去,也没说月底就要出发啊。

      宸哥哥,你是不是弄错啦?”

      “弄没弄错,明日你回家不就知道了?我来是有正事儿要交代你。”莫屹宸揉揉她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木匣子。

      这木匣形状规整、雕刻粗糙,看起来与市井里卖的一般无二,极不符合他的品味。匣子里放着一枚更普通的单孔圆形玉佩,外圈还有不规则的缺口。

      他将匣子递给秦子萌,叮嘱道:“这枚玉佩,你务必装在匣子里随身带着,不要弄丢。若被人问起,就说是祖辈遗物,留作念想的。

      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万一遇到危险、难处,不要害怕。拿着它去天泰官盐,找莫掌柜,自然有人帮你。我收到消息,定会尽快赶来的。”

      说话间,秦子萌已经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没看出这玉佩的特别之处。心里却明白,能让宸哥哥特地前来一趟,这枚不起眼的玉佩必然大有乾坤。

      她敛了心神,抬眸好奇的问道:“宸哥哥,天泰官盐是什么?”

      想起小萌没怎么逛过街市,他补充道:“是能给你所需之物的地方,银两、马匹、人手,或是传递消息、掩护行踪等等。只有你想要,那里的人就能办到。越国的每个城镇,甚至村庄都有天泰官盐店。

      小萌,独自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最是怕冷的,冬天/衣/服早些备好,外出不要忘了穿裘衣。

      也不知道国师和他徒弟会不会做饭,可不能饿着你这个贪吃鬼了。回去记得提醒苏姨,给你选个机灵点儿的丫头,一定要带个会做饭的!

      要是国师让你受委屈了,要写信告诉我,宸哥哥去接你回来......”

      莫屹宸事无巨细地叮嘱着秦子萌,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不开心就接她回来。

      一直到秦子萌眼皮子打架,他才停了下来,照顾着她就寝,坐在床边端详着她甜美的睡颜。

      他看着、宠着长大的小包子,刚刚挺过生死浩劫,就又要远行。而他除了玉佩之外,再无能为她做的,一股深深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全身。

      他一直待到天蒙蒙亮,屋外接应的乔时再三催促,他才不舍地从窗口原路返回。

      第二日一早,秦家三人来接秦子萌回家。秦子萌的状况已有了好转,嗜睡之症没有恶化,面色也恢复了几分。

      回家的路上,本该气氛愉悦的马车里,有些沉默。哥哥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娘亲紧紧抱着她,眼圈泛红。爹爹也一反常态,端坐在马车里。

      回到暖玥阁,苏颖吩咐凝香去准备午膳,支开了侍女们。秦子萌不安地坐在软榻上,手心冒汗,静静等着爹娘打破沉默。

      “小萌,爹娘有些话要交代你。”

      秦啸艰难的开了口,“前几日,你娘亲已与你说了寻医之事。只是,此次寻医,爹娘不能陪在你身边。爹娘会为你准备好所需物品,送你与国师一起离京。

      出发之日定在正月三十,算上今日,只余五日。”

      莫屹宸所言全中,纵使已提前得知,秦子萌还是乱了心绪。

      这些年,她已不再试图分清自己是柳研婷还是秦子萌,早已把将军府当做了自己的家。在父母和哥哥的呵护下,她渐渐放下了前世的执念,重新做回了一个孩子。

      如今骤然要独自离开父母身边,她竟一时难以接受。眼泪夺眶而出,她带着哭腔说道:“女儿不要和国师一起去,就在京城等着爹爹的消息不行吗?女儿舍不得离开爹娘和哥哥。”

      “我的好女儿,娘亲也舍不得你。”一见秦子萌哭了,苏颖哪里还顾得上旁的。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自己也红了眼眶。

      秦啸叹了口气,待母女俩平复了心情,才继续说道:“爹娘自然不愿你离开,可是比起这些,更在意的是你的性命。国师居无定所,行踪缥缈,此次他能提出携你寻友人求医已是难得。

      我虽与国师交情不深,但将你托付给他,却是放心的。看似寡情,实则最重责任,是言出必行之人。他既说有位擅长解毒的友人,就一定会带你找到他。但愿一切顺利,我们一家能早日团聚。”

      苏颖虽然不舍,但轻重缓急却是分得清的。见秦子萌不肯答话,她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小萌,可是有话想说?”

      秦子萌这才离开娘亲的怀里,低着脑袋,不安地抓着衣角,低声说道:“小萌听爹爹和娘亲的话,会随国师大人离京的。”

      她明明害怕却乖顺的模样,让秦啸与苏颖的心狠狠一缩,疼得说不出话来。

      秦镇宇知晓爹娘的心情,可现下只余四日,得为妹妹赶紧准备起来才是。他硬着头皮,出了声:“小萌,你想带哪个丫头陪你?”

      苏颖也回过了神,事情既已不能改变,为女儿准备周全才是她该做的。

      “我想带凝香,她做的点心好吃。”想到昨晚宸哥哥的唠叨,她也觉得带个会做饭的侍女很有必要。

      “凝香?可你出门在外,还是带个会功夫的更稳妥些。”苏颖说道:“凝霜在你身边日头不短了,拳脚功夫不错,也是个会照顾人的。不若带她可好?”

      “嗯,女儿听娘亲的。”她听了,又觉得娘亲比宸哥哥想得更实际,便立即定下了人选。

      但她不知道的是,苏颖选择凝霜,不仅仅是因为会功夫。而是因为前些日子她得知,凝霜是眉姐姐特意安排在秦子萌身边保护她的人。

      凝霜除了会功夫,还能使用大内密探传递消息的方法。这样即使秦子萌不在身边,她们也能知晓她的情况如何。

      定好了随行的人,苏颖亲自为秦子萌整理起随身物品来。

      此番出行尚不知时日多久,冬衣夏被、首饰银两,她都想替她备好。可若是遇上危险,东西多了反倒成了拖累,不慎遗漏还会暴露行迹。

      多备不方便携带,少备又不安心。苏颖思来想去,只挑选了几身寻常富贵人家的衣裳,配上两套不打眼儿的头面。将荷包里平常用来打赏的金叶子尽数取出来,重新塞满大小面额的银票和少量碎银子。

      可大量珍贵的药材,却着实让她犯了难。

      好在秦啸外出的多,颇有心得。他帮着挑了百年老参、灵芝、虫草等几样续命的药材,让秦言拿去或切片、或磨粉。其余的,则是带了成品,金疮药、玉肌膏、清热散和驱虫药等等。

      父母替她准备着东西,秦子萌则拉着哥哥秦镇宇说起了悄悄话:“哥哥,这几天你都陪着我好不好?”

      “那是当然,我昨日就和太师告了假。我和爹娘这几天都陪着你,你想玩儿什么哥哥都能给你弄来。”秦镇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努力扬起声调,故作轻快地说道。

      “哇,哥哥好厉害!现在哥哥陪我去挑礼物好不好?今年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大家的生日,我要提前备好。”

      说着她已经兴冲冲地爬了起来,扑进了他的怀里,“哥哥,快抱我去衣柜那儿。我可有好多宝贝呢。”

      “好嘞,我们走。”秦镇宇一把抱起她,身形一顿,没有想到妹妹竟轻了这么多。在秦子萌看不到的地方,他用力地闭了闭眼,忍住眼底的湿润,才转身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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