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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3.17
苏妙人
新帝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是有这么个人。朕拿了此人的画像给安乐公看，安乐公说并不是临川王。”
毓仪凝眉冥思了片刻，方问：“那人不是毁了容貌吗？怎么不让安乐公亲自来认，只拿了画像。”
新帝抬眼看毓仪：“安乐公身体抱恙。”
“后晌毓仪瞧瞧安乐公去。”毓仪心中思量了会儿，又问，“陛下会怎样处置假冒临川王的人？”
“假冒前朝皇子，属欺君之罪，理应斩首。”
“斩首……”毓仪喃喃，终是放不下心，“陛下，毓仪想去瞧一瞧那假冒临川王的人。”
新帝担心毓仪见了害怕：“那人毁了容，半边脸像是被火烧所致，有些恫目。”
连杀人的场景都见过，更何况是毁了容的脸呢。毓仪浅笑道：“那倒没什么，只是怕弟弟他眼拙，误斩了人。毕竟，临川王是毓仪同父异母的弟弟。毓仪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吃过饭，朕带你去见临川王。”
锦阳殿几道门一一打开，锁链拖地的声音突然响起，是那自称临川王的少年警觉地起了身。
他一见毓仪，双目睁大，激动道：“阿姊，我是裕泰啊，阿姊。”
他虽毁了容，但他那双与生母一模一样眼睛，毓仪认得出，那双桃花眼彷佛有勾人的魅力，脉脉含情让人看一眼便忘不掉。
毓仪上前去，单手捧着裕泰粗糙的脸，颤颤道：“裕泰，真的是你。”
“是我。”
毓仪看着裕泰的脸，心口如被利刃剜了一刀又一刀：“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阿姊帮你报仇。”
“那时陈愆孡攻入帝都不久，派人拿着画像四处抓我和哥哥弟弟，搜到了韦国丈府邸，韦国丈怕惹火烧身，竟要把我和弟弟献出去。知道消息后，我逃脱了韦国丈的看押，却无法逃出城。情急之下，我出此下策，毁了自己的脸，才逃出生天。”
韦国丈是裕泰的外祖父啊！毓仪听得胆战心惊，一侧步屈身行礼：“陛下，请为临川王作主。”
新帝扶起毓仪，承诺道：“放心，昨日咸宁奏捷，陈氏政权已经势蹙，摇摇欲坠。到时候，朕着人把他们二人的人头送过来。”
“毓仪替萧家，谢过陛下。”毓仪谢过皇恩，又问裕泰，“誉乾呢？他怎么样了？”
裕泰遗憾地摇首：“我不知道。逃出韦国丈府邸后，我们就失散了。”
毓仪垂眸，过了会儿，合掌祈愿：“但愿誉乾安好。”
既已确认身份，新帝下令十二监为裕泰按伯爵礼制开府置物。
与弟弟裕泰久别重逢，毓仪心感幸运，也很珍惜，与裕泰叙了好几个时辰，才放心地去了安乐公府。
一进府门，便听到一片丝竹管弦之声，越过重重庭院，到了安乐公的内室正面的屏风前，有女子柔媚的笑尖尖细细地传出来，毓仪不让人进去禀报，只隔着屏风定定望去，隐约可见安乐公萧禹晞慵懒地侧倚在十几人可卧的床榻上，身边五六个女姬体态柔软婀娜，又是递酒喝，又是喂龙眼吃，果真是安乐。
毓仪一甩袖，绕过屏风闯了进去，径直走到广榻前：“禹晞，身体抱恙就是这个样子？左拥右抱，醺酒纵欲？”
萧禹晞知晓毓仪近日忙着准备封后典礼，未料到毓仪近日会过来，他敛了敛微敞的衣领，惊呆了：“阿姊……”
毓仪恨恨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抱恙和一句不是，差点就误杀了人？”
萧禹晞脱口而出：“阿姊，你见过裕泰了？”
“你果真知道那人是裕泰。”原本毓仪还在心里为禹晞开脱，可现在已是铁板钉钉了，“你为什么要跟陛下说不是？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说啊！”
萧禹晞脸色骤然沉下来，眉心一蹙，一条竖纹出现：“他不是我弟弟。隔了一层肚皮，隔的也是人心。阿姊难道忘了韦妃是怎么打击母后了吗？”
“韦妃做了错事，裕泰没有。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才十四岁，他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和我们身体里一半的血液都来自于父皇。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在我们萧家急需团结一致的时候，你却只想着内斗。”毓仪长自嗟叹，“禹晞，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个样子？你已经十六岁了，该长大了。”
萧禹晞还欲辩解：“阿姊……”
毓仪打断他：“不要叫我阿姊。你想明白了，肯认错了，再叫我阿姊。”
毓仪说完掉头就走，萧禹晞跳下榻，叫住她：“阿姊！你以为你认了裕泰，裕泰就能活吗？”
毓仪心头一紧，顿住脚步，萧禹晞望着她颤抖的背脊：“阿姊，你知道的，裕泰从小就明事理，父皇早就想把我废了，改立裕泰当太子。萧允煜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看不出裕泰是什么样的人。他可以以无能为名逼我禅让，那么又会怎样对付裕泰呢？以裕泰的性子，绝对会比我更惨。”
毓仪记得，那一年废太子的风波闹得很大，要不是母后请来了虞山六圣为禹晞助阵，父皇就把他废了。
“就算裕泰会死，也不该由亲兄弟亲手把他推向断头台。”毓仪默了默，丢下一句话，快步离开了。
一路上，毓仪的心如乱丝积麻。都说借酒能消愁，回到梓宁宫，毓仪自提了一壶酒在长廊里坐倚着栏杆喝。
“冷酒伤胃，奴婢热热再给主子送来。”宫人们发现的时候，毓仪已仰头喝下最后一口，她把酒壶往宫人怀里一塞，晃晃悠悠起身，要往殿内去。
宫人赶忙扶了毓仪往殿里送，服侍毓仪上榻休息。
昏昏沉沉中，鼻端有熟悉的男子气息萦绕，毓仪睁开眼来，两颊轻红，因醉酒眼角染上了一丝媚态。她双臂勾住新帝萧允煜的脖颈，吐出酒香来：“陛下，毓仪不想再偿受失去亲人的滋味了。陛下能成全毓仪吗？”
萧允煜目光流连在毓仪眉目之间，沉默了片刻，他说：“朕会保护你，尽己所能保护你的亲人。”
毓仪孩子一样痴痴笑了：“君无戏言？”
萧允煜俯首在毓仪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再起来时，说：“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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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夸夸坏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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