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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缪
2018.04.02
苏妙人
“杀了他。”毓仪仰面望住萧允煜，星月般的眸子里出现了仇恨的目光，如刀似箭，不寒而栗。
一向柔弱的她，竟也能有如此神色。
“毓仪……”萧允煜看着怀中的毓仪，他平静的面庞隐藏着内心的惊诧。
毓仪的目光锐利，一刀一刀在萧允煜的眉宇间来来回回划着：“怎么？难道毒害裕泰的人不该杀吗？”
萧允煜扳住毓仪小小的肩头，道：“朕会尽快找到真凶，为裕泰报仇。”
“不麻烦陛下了，毓仪自己来就可以了。”毓仪拔下头上的簪子，狠利迅捷地朝萧允煜的脖子刺去。
唔，他竟忘了那一日从城楼上跳下来的毓仪。
那一日的她，也曾如今日般烈性。
萧允煜握住毓仪的手腕，毓仪不甘，又继续狠命使力，萧允煜手劲儿大得厉害，毓仪动不了分毫，只听得他说：“你怀疑是朕？”
“不是吗？”人是他召见的，一回梓宁宫就不行了，在此期间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过，不是他又是谁？
“不是朕，毓仪。”
他说不是。
“那是谁？陛下说啊？”
“给朕时间。”
“毓仪不敢等，陛下。毓仪怕在等待的过程中，连禹晞也一同失去。”
“朕在你眼里，就是同室操戈的那种人？”
“是不是同室操戈，毓仪不知道。但陛下绝对做得出用卑劣手段夺取皇位的事情。”毓仪的语气愈发不好，“陛下是怎么坐上龙椅的，陛下忘了吗？”
内殿外有宫人偷眼往里面敲，萧允煜捕捉到这一目光，冷冽地扫了过去，宫人们一齐瑟瑟跑到外殿去了。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小，即便是外殿仍然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看不见罢了。
“朕承认朕登上皇位用了手段，但朕决不会伤害至亲。”
“是吗？陛下说，如果那一日，朝堂之上，禹晞没有承诺退位，陛下会怎样对待禹晞？”
“这个如果根本不存在。以禹晞的性子，他一定会选择退位禅让。”
“可裕泰不会。所以陛下就要裕泰的命吗？”
“毓仪……”
“毓仪既不能为裕泰报仇，便只求一死。”
“朕不让你死。”
“萧允煜，你记着，你不杀我。迟早有一天，会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夺走你的皇位。”
“萧禹晞不适合做皇帝。”
“禹晞才是国之正统。”
“正统从来不是血统，而是哀民生之多艰的那颗心。”
内殿沉寂了许久，毓仪的声音再次响起：“裕泰都有，血统和体恤百姓的心，裕泰都有。”
“朕一样有。”
是啊，自他当政以来，励精图治，恢复手工业和农业等，免去战争蹂躏地区的赋税，战乱中的百姓都得到了补助。
毓仪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她兀自转身，一个人软着双腿往内室走，萧允煜没有追上去，只是示意宫人们扶毓仪，命令宫人小心伺候，有什么事情，随时禀告他。
回到泰和殿，萧允煜坐在一堆奏折旁边，捋了捋带着疲惫神色的脸，翻开一本看。
有奏报说近日来入京的百姓越来越多。
萧允煜稍加思索，叫了暗卫长来：“去查一查那些入京的百姓，来自何地，入京后住在何处，与何人有来往，近日有什么活动。混入他们之中，注意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另外，尚衣监主管沈自鄯一党的官员，你们更要严加监视。”萧允煜早在裕泰有动作时，就留意着与裕泰往来的官员，并命暗卫长把那些官员记录在册，派遣暗卫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暗卫长刚领了命出去，便有太后那边的信送达了。
信中说太后一行人途中多次受阻，三五日连十里也无法保证。
萧允煜低眉片刻，下令给传报人：“不必追求速度，一日能走多远便走多远。”
前些日子并未有这样的事，如今计件事情同一时间发生，萧允煜不得不在心里暗暗划上了联系线。
自裕泰死后，毓仪整日卧榻。
她闭着眼睛也总是流泪，萧允煜叫人送来了安眠的熏香燃着，她的睡眠情况才算好些了。
此日萧允煜又来看毓仪，毓仪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只是静默着。她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不多时便有暗卫长来禀报：“回禀陛下，已经确定凶手了。”
毓仪倏然从榻上坐起，期待着下文。
裕泰出事后，萧允煜命暗卫司对当日与裕泰有过接触的宫人们排查监视，给裕泰试毒的太监、带倒裕泰杯子的太监、呈上新杯的小太监，还有添茶的太监等人概莫能外。
最终暗卫司给出的结果是──“经过排查审讯，那位呈茶的小太监已经认罪。”
只是一个小太监，没有理由无端端去毒杀一位前朝皇子。
萧允煜冷着声音：“他可有招什么？”
“只招了在杯口抹毒。”
“动机呢？”
新帝一问，暗卫长一答：“他说临川王曾以他家人的性命要挟他给陛下下毒，他心怀陛下，思及亲人，脑袋一热便毒杀了临川王。”
新帝勃然大怒：“一派胡言！给朕继续审！那歹徒一日不供出幕后主使，便鞭刑他一日。”
毓仪第一次见到这样盛怒的萧允煜，不由打了一激灵。
暗卫司的人出去后，萧允煜安慰毓仪：“你放心，朕不会让裕泰蒙受不白之冤的。”
毓仪有不明：“陛下就这么相信裕泰？”
“裕泰不会这么行事。”萧允煜起身，嘱咐毓仪不要劳心，好生休息，便回了泰和殿。
“陛下，据微臣等探查，那些分批入京的百姓，多来自豫章一带。”
“豫章……”萧允煜想到了远在豫章的陈氏父子，思虑片刻，他命暗卫长继续说下去。
“他们口径不一致，有说是来京做生意，也有说是寻亲戚的、学□□都先进手工业的、逃荒的，各式各样都有。居无定所，但大多住在贫民区，城郊，山野，还有少数人住在客栈。近期的活动也确实如他们所说。”
“客栈？”其实本不足为奇，只是显得比较突兀而已。
“是。”
萧允煜好整以暇地往檀木倚后背一靠：“下次把住客栈的人的画像带过来。”
“下臣已经备好了。”暗卫长一挥手，门口一个暗卫进来呈上了十几幅画像。
萧允煜登基时新设的暗卫司办事总算省心些了，不必他事无巨细地吩咐了。他露出赞许之色：“不错，重重有赏。”
“谢陛下隆恩。”
萧允煜一一翻看，找到了陈氏政权飞虎将军连战和陈愆孡的画像。
萧允煜没有一丝一毫的震惊，反倒松了口气，端着陈愆孡的画像看了会儿，又问：“入京的‘百姓’大致有多少人？”
“三千多。”
“还有‘百姓’入京吗？”
“有，每一日都或多或少有。要不要采取措施遏止事态发展？”
萧允煜眼中笑意不明：“不必。随他们去，只千万别打扰他们。”
“陛下，京畿道的兵力总共也不到两千。”暗卫长有些担忧。
萧允煜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没关系，朕自有对策。从即日起，你们要特别留意沈自鄯和入京‘百姓’的联系，尤其注意住在客栈里的那十几位‘百姓’。”
暗卫长出去后，萧允煜命秉笔太监拟了两份圣旨。
第一份圣旨命在京文武百官于十一月十日午时赴椋英殿筵席，哀悼临川王之逝世。
第二份圣旨召北疆将军王寥振铎带三千兵力于十一月十日午时到京，剩余兵力仍负责稳守边疆。
次日是十一月二日，萧允煜故意提前传谕，让某些有心人心中有个数。
从宫人们口中得知禹晞没来宫中看过裕泰，毓仪稍有不悦，随意梳洗了一番，便向新帝请命往安乐公府邸去了。
“为什么不去看裕泰一眼？你就这么无情？”毓仪一见禹晞纸醉金迷的样子便有气，轻斥道。
“阿姊，我只是不想死。”萧禹晞颓坐在椅中，握着酒壶，手有些颤，“装作没心没肺或许还能活一命。”
毓仪目光稍滞，片刻又问：“你也认为……是陛下？”
萧禹晞兀自饮了一口酒，咕咚咽下去：“在这皇宫里，除了萧允煜，还有谁能比他更希望齐国皇室血脉断尽呢？”
不对着萧允煜时，毓仪反而忍不住为萧允煜辩解：“可他也是父皇的儿子。”
“是吗？”萧禹晞突然站起来，与毓仪一般高，“阿姊，他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父皇的血脉？就凭他一面之词？阿姊，你好好想想。萧允煜为什么突然召见裕泰？裕泰赴召又是为了什么？定是萧允煜知晓了裕泰拨乱反正的心思，急于致裕泰于死地。”
到底是不是萧允煜？到底是不是？
倏然间脑袋涨得厉害，昏昏沉沉的，毓仪无意识地瘫坐在泛凉的梨木椅中，良久一语不发。
“下臣正要找帝姬。”
是尚衣监主管沈自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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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可以求收藏吗？我可以求评论吗？
───嗯，可以可以。
so?
───我脸皮好厚喔#^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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