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

　　独自走进议事厅，一眼就可以看到一身黑袍的伏地魔懒散地坐在一把深绿色天鹅绒扶手椅上，两手搭在扶手的白色蕾丝软垫上。
　　“罗兰。”低沉的、如蛇般嘶嘶的声音响起，就像说话的人正贴在你的耳边朝你吹气。黑色的长袍轻拂地面，伏地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她张开双臂。
　　整个房间瞬间充满了可怖的熟悉的魔压，室温似乎陡然降低了十几摄氏度，让楚汐恍若进入冰天雪地。她低下脑袋，不急不缓地朝前走了一段路。最后，她跪倒在地，亲吻伏地魔黑袍的下摆，敬畏地说道：“主人。”
　　“你发誓永远效忠我，对吗？”伏地魔平静地问道。他没有说让楚汐起来，就这么站着，目视茶发少女垂头跪在自己面前。

　　“是的，我的主人。”楚汐再度朝地面弯下身子，脊背笔直依旧，清冷的面庞几乎可以碰到地砖，蓝眸中的耻辱与痛苦情绪一闪而现，又很快沉没在冰冷的蓝湖。“我愿意为您效劳，永远。”
　　感受着可怖魔压，楚汐隐有绝望地想着，这般可怕的黑巫师，邓布利多教授竟然相信哈利能对付吗？大难不死的男孩，救世之星，哈利·波特，能够在伏地魔手下侥幸地死里逃生，还能够彻底杀死伏地魔吗？
　　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楚汐能感到自己的双腿变得僵硬、疼痛起来，四月的天气本该是温暖的，但是城堡里的地砖不留情地固执地让丝丝寒气渗入楚汐体内，让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麻木；时间越长，空气里弥漫的恐怖在迅速增长、升级，难言的恐惧开始慢慢从她的脊柱一直爬上头顶，恍惚让人进入绝望的深渊；她的胸口像被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呼吸间，肺叶与气管都在隐隐作痛。

　　似乎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伏地魔冷淡地说道：“起来吧。”
　　楚汐勉强让自己身形平稳地站起来，但是她还是狼狈地往后踉跄了一两步。接着她尽量平稳自己的呼吸，至少不要喘息或者呻（和谐）吟。跪着时候还好，站起来时，就觉得眼睛发黑，大脑昏沉极了。楚汐垂下脑袋，嘴唇微张，轻微而短促地努力换气。
　　伏地魔好像很满意看到这种结果，那没有嘴唇的灰色嘴巴微微扭曲了一下。“我看到了，刚才你对芬里尔施了点小小的惩罚。罗兰，我很满意看到你的成长。”
　　“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尊严，主人。他没有资格评论我。他只是狼人，连巫师都算不上。”楚汐轻声回应，她尽力让自己的口吻变得沉稳但带有明显的慌张，似乎是在为自己刚才的自主行为感到有点儿后悔。“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任性主张。我原本应该获得你的准许。”

　　“不，不，我说过，我很满意看到你的成长。”伏地魔轻轻地说，语气极为平静，又带了些蛊惑意味。“但是，我认为还不够……你发誓高度忠诚于我，对吗？你一定明白我的政治立场，驱除、驱赶那些本就没有资格的下等人物，让纯血巫师的荣誉更为辉煌。”
　　“是的，我尊敬的主人。我永远高度忠诚于你，我会完全地忠诚于你，为你效力。”楚汐敬畏地发誓道，“我非常认同你的观点。纯血巫师应当掌控巫师界。我非常乐意致力于这个崇高的事业。”
　　“可是，现在，有个人充当了泥巴种和麻瓜的保护神。”伏地魔的声音里开始带有愤怒与不屑。“魔法部也听进了他的愚蠢言论，对那些泥巴种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有机会读书、就业，侵占了纯血巫师的应有利益。”
　　楚汐让自己从传统的纯血巫师角度去看待问题，尽力用上义愤填膺的语气：“是，尊敬的主人，他们正在侵占正统巫师的利益，以后还会不客气地贪婪地攫取更多。他们都是害人的吸血虫。”

　　“所以，我们要先搬走最大的拦路石——阿不思·邓布利多。”伏地魔平静地说道，“这样，可以方便我们更快地消除所有败类，并建立一个新的秩序。只有正统的巫师才能够统治泥巴种、麻瓜……还有其他垃圾败类——”
　　他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一根细长苍白的手指，轻轻触上楚汐的左胳膊某处位置。“你已经有我荣耀的印记，你发誓永远效忠于我，我认为你是个有潜力的跟随者。现在，我希望能看到你确实在为我效忠，而不是口头上的空话。”
　　“我在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在为我效力。假如你能够完成这项任务，你会成为我最有价值的追随者，你的名字将在我们的新世界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并载入历史的史册。如果你确实完成了这个令人惊讶的壮举，伏地魔一向赏罚分明，不会亏待你。”说着，伏地魔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危险地凝视楚汐。

　　“这是我的荣幸。我乐意为你服务，为高尚的事业提供自己的力量。”楚汐低垂脑袋，语气添上了几丝狂热。“请你宣布我的任务。”
　　“杀死阿不思·邓布利多。”
　　楚汐猛地往后退缩了两步，神色不掩惊讶情绪。“可是……主人……这个任务难道不是德拉科的吗？”
　　伏地魔不理睬楚汐的反应，继续说：“是的，过去我一直无法杀死阿不思·邓不利多，这不是什么不可否认的事。在所有巫师中，只有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魔法技能、智力、经验最接近我，他还有很多盟友与支持者。我不否认这一点。所以，杀死邓布利多确实很困难。”

　　“但是，邓布利多有个非常明显的愚蠢的弱点——他总是把别人往好处想。”伏地魔冷漠地弯曲嘴角，“他总是太容易信任别人，他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是善良的，还有所谓的‘爱’。西弗勒斯编造了一番追悔莫及的谎言说给他听，之后他就张开双臂欢迎西弗勒斯了。十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失去对西弗勒斯的信任，让西弗勒斯源源不断地对我汇报邓布利多和凤凰社的情报。爱米琳·万斯，小天狼星·布莱克……”
　　听到那些熟悉的名字，楚汐想起了爱米琳·万斯是在七月初于自己家里被人杀害，她暗自猜测这是因为斯内普教授故意对伏地魔泄露准确情报、以进一步获取他的信任。
　　“他不会认为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会对他的安全构成威胁。所以，我曾经把这个光荣赐予德拉科，但是他让我失望了。非常失望……”伏地魔抬起狰狞的蛇脸，竖起的瞳孔微张，张开两条细缝一样的鼻孔，语气变得很冷漠冰凉。“德拉科对我说，他在努力，可是，我完全看不到，看不到……我只看到他的愚蠢行为很有可能会引起邓布利多的警惕。西弗勒斯对我说，现在邓布利多确实有了一定的警惕心。”

　　“所以，我认为你一定会完美完成我的任务，对吗？你可以轻易获得邓布利多的信任。”伏地魔抬动了下衣袖，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德拉科对我说，不到三个月，他会在霍格沃茨建立一条私密通道，让我的食死徒出其不意地进入霍格沃茨。我希望在那一天，你能杀死阿不思·邓布利多。最伟大的帕拉丁仅存的直系后裔，罗兰。”
　　“阿不思·邓布利多死后，人们会为他哭泣，而我们——”他恶狠狠地笑了，“会向他们展示他们最害怕的一切！告诉他们，谁才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在那一天，魔法界将开始一个全新的时代！崭新的最好的秩序将会毫无阻碍地建立。”
　　楚汐低声回应：“主人，你拥有世上最强大的力量。你的魔法力量无与伦比。我愿意为你杀死邓布利多，尽我一切可能。”
　　伏地魔露出一个似是满意的轻笑：“我相信你会更快地成长，成长到令我满意的地步。这次，我是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以后，霍格沃茨肯定会是我们的。”
　　听到这话，楚汐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伏地魔是不是认为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完全控制学校，不需要什么密探了？他凭什么如此自信？相关联想迅速被自己掐断。当务之急，是应对伏地魔。她知道，她要让伏地魔认为自己是个有价值的追随者，她必须恰到好处地讨好他、充满敬畏地侍奉他、绝对忠诚地服从他的命令，而不是只会让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的质疑、辩驳、退缩等消极态度。

　　“我听人说，你和米勒娃·麦格的关系曾经破裂过？后来又和好了？”这次，伏地魔提起了楚汐最害怕的话题。
　　“是…”楚汐用力抿紧嘴唇，极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她非常反对我阅读有关黑魔法的书籍。后来，我寻求斯内普教授的批准，去图书馆借阅相关黑魔法书籍。”
　　“她为什么反对呢？”
　　“她认为，使用黑魔法意味着心术不正。她不支持我用黑魔法。我想学，所以…我们的关系变差了。”楚汐平静自然地回应，就好像心里毫无波动。
　　“你看，这就是所谓的‘爱’。她在阻扰你走上最强大的道路。”伏地魔轻声说，“她肯定这么说——她是在关心你，对吧？她教过你不少知识与魔法，你感激她，感谢她，想要报答她。可是，她也在阻扰你获得最强大的力量。你肯定看清了这一点真相。因此…你为什么后来又愚蠢地再度凑近一个已被证明对你不怀好意的人呢？你还是在相信根本不存在的爱吗？”
　　空气里的可怕魔压又一次升级。
　　楚汐拉开袍角，再次笔直地跪在地上，面色波纹不动。她已经隐隐料到等待自己的结果会是什么了……
　　蛇一样的脸露出可怕的笑容，红眼睛变得空洞而冷漠无情。“我很遗憾，不得不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钻心剜骨！”

　　她不得不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即使楚汐对于钻心咒的滋味并不陌生，再度亲历时，无论她的忍耐力有多强，她都被迫瘫倒在地上，不停扭动着身体，嘴中发出凄厉而微弱的叫声。楚汐挣扎着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再发出无助而悲哀的惨叫，即使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
　　猛烈的剧痛在虚弱的体内迸发，她头疼得仿佛要裂开了，全身的骨头都在燃烧，楚汐很想现在就昏迷过去，却总是被迫保持着高度清醒。好像有一把火烫的刀子在体内游走，所有的骨头都被切断、不断摩擦着，一片片皮肤从肌肉上剥下，一根根血管从体内被扯出来……那令人发狂的痛苦似乎无穷无止，足以让世上最坚强的理性崩溃。
　　假如再不停止，也许她真的会疯掉的……和隆巴顿夫妇一样……自己的身体是这般脆弱无力，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提出抗议，在迅速侵蚀她自认为足够坚强忍耐的神经……
　　如果再这么下去……也许她会哀求着，哭着求饶，把心里的秘密都供出来，只求一个痛快。不，不行……那是绝对秘密，绝对不能泄露……绝对不能……不能……

　　忽然，有一股力量扯起楚汐的脑袋，逼着她扬起下巴、睁开泪水涟涟的眼睛。楚汐费力地凝聚视线，正迎上了伏地魔闪着妖异光芒的红眼睛。
　　自主意识纵使被剧痛冲击着破碎不堪，脑海中的唯一清明警铃大作，楚汐下意识地运作大脑封闭术。她是不是得庆幸，竟然让伏地魔用这种非正常的手段来窥视自己的思想？Min——不，不应该是那个场景……应该是……
　　她的脑海不由自主地闪过五光十色的画面……
　　那一年的暑假，希菲尔德庄园，她不意间听到阿道夫爷爷与麦格教授交谈…[我认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并不安全。墨提斯上学第一年就被迫在圣芒戈呆了二个月。从那以后，墨提斯身体就变得更差了！大病小病不断。第二年，墨提斯被人偷袭重伤！第三年，墨提斯又病危多少次了？要不是时老先生的救治，恐怕墨提斯已经——第四年你们是不是干脆让墨提斯投入死神的怀抱？！]
　　不！不要想到她……在现今的局势下，一旦自己犯了任何不可饶恕的错误，只会拖着她与自己一起陷入危险……那只会让伏地魔拿她来威胁自己……
　　[墨提斯，坐下！我没说你可以走。]麦格教授关切地搂抱住自己……不要想到她……想想别的……

　　[只是无偿提供了几次帮助，就让你们学会理所当然地索取了吗？你们有自己的伙伴，我也有我的朋友。]自己与赫敏之间的纠纷……
　　[别再跟我说海格了。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是滥发善心的人。再补充一句，我是斯莱特林学生。现在，我要好好地吃一顿饭了，去你该去的格兰芬多长桌吧。]
　　赫敏的面庞在楚汐脑海中清晰浮现……她一脸坚定、振振有词……[我们一定会为海格出草一份有力的辩护词，我们一定不会让巴克比克死！马尔福的阴谋不会得逞！我们会证明这次校董会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们不需要利益交换！]
　　[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要成为好友，我实在不知道是谁先该放弃自己的立场与原则，无条件地包容对方。]
　　一连串与赫敏的争执记忆在大脑里沉浮着展开…………
　　为什么，还不停止……
　　自己创造的假记忆能够骗到伏地魔吗？…………

　　她十分冷漠而平静地对麦格教授说话……[这不关你的事，麦格教授。请你赶紧让开。]
　　她态度冷硬地打断麦格教授的话……[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麦格教授，你是格兰芬多院长，还有那么多格兰芬多学生等着你去关心。而我，又不是你的学院的学生。]
　　[是我要远离你，教授。]
　　【你是个斯莱特林学生，所以就一定要研究黑魔法吗？作为格兰芬多院长，我非常反感这门魔法。】她的记忆里呈现出一位目光满是冰凉与失望的麦格教授，那般严厉严格，她们在争吵……
　　【为什么一定要研究黑魔法？这方面你根本不像阿尔贝尔。你没有继承你母亲忠诚、正义、勇敢的优点。我对你并不抱有太大希望。我认为，你一旦接触黑魔法，就会走上黑巫师的道路。】
　　【如果你深入学习黑魔法，那么，你会让我感到很失望，很失望。】
　　【从我的办公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
　　……

　　伏地魔的红色视线终于移开，长久的痛苦折磨也终于消失了。
　　楚汐的脑袋跌回冰冷的地板上，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她佝偻着身体，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消失了一样。她的面色十分惨白，像是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伏地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唇扭曲起一个不明显的角度，好像是在笑：“很好，楚汐，很好。你是一个忠心的好孩子，你的精神力很强…你面对钻心咒的表现可比大多数人强多了。”
　　“很好，你也意识到了她的真面目？根本就没有什么爱。”伏地魔的嘴唇饱含恶意地扭曲了一下。一张羊皮纸漂到楚汐面前。“如果你想要学习黑魔法，伏地魔不会说谎…这里有比较高级的咒语，我希望你能尽快学会。假如你还想获得更多知识，马尔福庄园贮藏着大量黑魔法书籍与道具，你随时可以领用。”
　　“谢谢，主人。”楚汐的声音微弱极了，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滴落。她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恭敬、畏惧的语气。
　　“你可以回学校了，楚汐，如果顺利的话，你的舍友应该还在睡觉。”他一挥手，紧闭的房门开启。透过层层水雾，楚汐模糊地看到了一道黑影站在门前，那应该是——
　　伏地魔冷峻道：“西弗勒斯，麻烦你带楚汐回霍格沃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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