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

　　目前，桌上只有楚汐在慢吞吞地吃粥，她的动作速度很慢，大概一分钟能吃三四口。麦格教授关切注视着墨提斯的行为，没有干扰的意图。
　　“小天狼星，”蒙顿格斯说话了，他正在细细地端详一只高脚酒杯，“这是纯银的吧，伙计？”
　　“是的，”小天狼星厌恶地看了看杯子，说道，“十五世纪小妖精制造的最精美银器，上面还刻着布莱克家族的饰章。”
　　“那倒真是好东西。”蒙顿格斯含混地说，用袖口把杯子擦亮。
　　“弗雷德——乔治——别这样，把它们端起来！”韦斯莱夫人尖叫道。
　　麦格、格林德沃、小天狼星和蒙顿格斯扭头一看，说时迟那时快，格林德沃、小天狼星和蒙顿格斯三个人赶紧一猫腰，从桌子旁躲开了。麦格教授快速伸手揽过墨提斯、带着她往后方退离，一边急速念着某个符咒。

　　是弗雷德和乔治动用魔法把一大锅炖菜、一大铁壶黄油啤酒、一块沉重的切面包板，外加一把刀子，一股脑儿地朝他们猛抛过来。那锅炖菜哧溜溜滑过整个桌面，正好在桌子边缘停住了，木头桌面上留下了一长条烧焦发黑的痕迹。那个盛粥的银碗被大锅打翻，粥液四处流淌。那壶黄油啤酒哗啦一声翻倒了，啤酒洒得到处都是。切面包的刀子从板上掉下来，刀尖朝下扎进了桌子，凶险地微颤着，那正好是几秒钟前楚汐吃饭位置的附近。
　　“咳咳咳咳……”楚汐被惊吓地猛烈咳嗽起来，嘴中喷出一口白粥，还有一些被卡在喉咙里，整个面庞涨红了。
　　“墨提斯……”麦格教授担忧地抚摸着墨提斯的后背，一边用冷厉的眼神望向始作俑者。

　　“看在老天的分儿上！”韦斯莱夫人大声嚷道，“没必要这么做——这一套我受够了——就算现在允许你们使用魔法了，你们也用不着做每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挥动魔杖吧！”
　　“我们只是为了节约一点儿时间！”弗雷德说着匆忙赶过来，把切面包的刀子拔出桌面，“对不起，楚汐——我们绝对不是故意的——”
　　格林德沃和小天狼星都放声大笑。蒙顿格斯刚才向后栽下了椅子，这会儿正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来。原本坐在小天狼星腿上的克鲁克山愤怒地嘶嘶叫了一声，箭一般地钻到碗橱底下去了，那双黄澄澄的大眼睛在昏暗中闪闪发亮。

　　“两位年轻的韦斯莱先生！——”麦格教授愤怒地冲双胞胎喊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已经成年了，是时候表现出应有的责任感了！你们不该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你们应该牢牢记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麦格教授的严厉训斥被某个人中途打断了。“G——Minerva……咳咳……”
　　“墨提斯。”麦格教授的注意力瞬即被吸引过去。“你还好吗？”
　　楚汐的蓝眸中水色潋滟，眸光盈盈地凝视着麦格教授，无声恳求着什么。
　　麦格似有无奈地笑了下，抬手用手帕擦干墨提斯眼角的泪水、嘴边的粥液，说话语调很明显柔和了几分：“墨提斯，等会我喂你吧，你刚才动作太慢了。”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原本怒气冲天的麦格教授瞬间被楚汐柔化了态度，甚至变得温和起来。在对面的蒙顿格斯与小天狼星目视着二人温馨互动，面色轻微抽搐着。双胞胎见自己逃过一劫，松了一大口气。

　　“咳咳……我——”楚汐张了张嘴，继续说，“我不想吃，可以吗？咳……”
　　麦格严厉驳回：“不行，你刚才连五分之一都没吃完，又吐了那么多……”
　　楚汐轻轻咳了几次，郁闷地说道：“我把衣服弄脏了。”
　　“这是很简单的事。”麦格熟练地挥动魔杖，把她与墨提斯身上的污垢清理一新。
　　楚汐垂头倚靠在麦格教授的肩膀上，闷声道：“还是觉得不舒服。”
　　麦格教授轻轻地笑着：“墨提斯是嫌我脏吗？”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汐小声咕哝着，说话间又咳嗽了二三次。“我现在不想吃……”
　　“好，等会再吃粥。”麦格的声音又放轻柔了些。然后她抱起墨提斯，在原位上坐了下来。“等会你有什么想吃的菜也可以说。”
　　“嗯……”楚汐声音开始带有喜意，“谢谢你，gra——咳咳——Minerva……”
　　麦格教授听闻，嘴角隐隐上升了几分弧度：“莫丽，再上一碗粥。”
　　“好——”韦斯莱夫人忙把一大锅粥端过来，“我这里多的是。”

　　楚汐呆愣地瞪着那个大锅，不知该说什么。麦格瞥了眼墨提斯的面色，嘴角笑意更为明显。楚汐有些害怕地想往后退缩，没想到腰部被人牢牢地固定住了，那只手握着的力度甚至加强了几分，但没有带给人任何痛感。“呃？”楚汐顺着那只手望向麦格教授。
　　“墨提斯——”麦格贴耳对着墨提斯低声说，“你还是安静坐着比较好，我怕你不小心摔下去。”
　　楚汐侧头不去看麦格教授，求助似地望向坐在她另一边的扬叔叔。格林德沃挑了挑眼角，颇有意味地笑了。楚汐无法，只好望向长桌，满心郁闷地望着那锅粥往上冒热气。

　　“儿子们，”韦斯莱先生把那锅炖菜重新端到桌子中央，对双胞胎说道，“莫丽和米勒娃都说得对，你们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应该表现出一点责任感了——”
　　“你们的几个哥哥就从没闹出这种乱子！”韦斯莱夫人一边朝双胞胎儿子大声吼道，一边把另一壶黄油啤酒重重地放在桌上，洒出的啤酒几乎跟上一壶一样多。“比尔觉得没必要几步路就幻影移形！查理不会碰到什么东西都施魔法！珀西——”她猛地停住话头，屏住呼吸，惊慌地望了丈夫一眼，韦斯莱先生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比尔赶紧说道：“我们吃饭吧。”
　　“看上去很不错啊，莫丽。”卢平说着替她盛了一些炖菜在盘子里，隔着桌子递了过去。

　　几分钟没有人大声说话，只有大家坐下来就餐时盘子和餐具发出的碰撞声、椅子的摩擦声，偶尔还有楚汐的轻声咳嗽、以及麦格的低声询问。
　　韦斯莱夫人转脸望着小天狼星，突然说：“小天狼星，我一直想告诉你，客厅的那张写字台里面关着什么东西，它不停地摇晃，发出咯啦啦的声音。也许只是一个博格特，但我想我们还是先请阿拉斯托来看看再把它放出来。”
　　小天狼星兴味索然地说：“随便吧。”
　　“还有，那儿的窗帘里都是狐猸子，”韦斯莱夫人接着说道，“我想明天我们得想办法把它们处理一下。”
　　“我正巴不得呢。”小天狼星说。楚汐好像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讽刺意味，但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听出来。

　　在楚汐对面，唐克斯一边吃饭一边给她的鼻子变形，逗赫敏和金妮开心。每次她都紧紧地闭上眼睛，露出一种痛苦般的表情、幻想着什么，然后她的鼻子忽而肿胀得像鸟嘴一样，看上去有点像是斯内普教授的鼻子；忽而又缩回去，变成圆球蘑菇一般大小，然后每个鼻孔里都冒出一大堆鼻毛。这显然是吃饭时的固定娱乐节目，因为很快赫敏和金妮就要求她变出她们最喜欢的鼻子。
　　“变出一只猪鼻子来，唐克斯。”金妮说。
　　过了几秒，楚汐能看到唐克斯的鼻子变成了猪鼻子。见此滑稽情景，楚汐不禁莞尔一笑。
　　“墨提斯，要吃蛋奶糕吗？”麦格轻声问道。
　　楚汐轻轻点头：“好…一小块……”
　　麦格教授伸手取过一块蛋奶糕，用银刀切成标准的三等分，把其中一块递给墨提斯。
　　楚汐小口咬了一块就放下来，继续看着唐克斯的有趣表演。

　　“怎么，不好吃？”
　　楚汐偏头望向麦格教授，把手中的蛋奶糕塞进麦格教授的嘴里。“帮我吃。”
　　麦格似有宠溺地勾起唇角，把口中食物咽了下去，然后问：“你想吃蔬菜沙拉吗？或者继续喝白粥？”
　　“我要这个。”楚汐伸手指了指麦格教授面前的银色餐碟上的羊排。
　　很快，一小块肉排被叉子按住，送到了楚汐嘴边。
　　一路见证楚汐与麦格的亲密互动的赫敏，眸中意味越发幽深。

　　韦斯莱先生、比尔和卢平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妖精的激烈讨论。
　　“他们还是滴水不漏，什么也不肯说，”比尔说，“我仍然弄不清楚他们是不是相信他回来了。当然，他们大概不想支持任何一方，不想卷到这里头来。”
　　“我相信他们决不会倒向神秘人那边，”韦斯莱先生摇着头说道，“他们的损失也很惨重。还记得他上次杀害的那一家妖精吗，就在诺丁汉附近？”
　　“我想，那得看人家给他们开出了什么价码，”卢平说，“我说的不是金子。如果有人向他们提供我们几个世纪以来不肯给他们的自由，他们就会抵挡不住诱惑。比尔，拉格诺那边还是没有丝毫转机吗？”
　　“他目前在感情上对巫师还是挺排斥的，”比尔说，“他现在还为巴格曼的那档子事儿气得要命呢，觉得魔法部掩盖了真相。你们知道，那些妖精始终没能从他手里拿到他们的金子——”

　　桌子中央传来一阵大笑，淹没了比尔没说完的话。弗雷德、乔治、罗恩和蒙顿格斯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蒙顿格斯笑得喘不过气来，眼泪直顺着他的面颊往下流，他说，“后来，信不信由你们吧，他对我说，他说：‘咦，顿格，这些癫蛤（和谐）蟆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不知道哪个杂种把我的癫蛤（和谐）蟆全偷走了！’我就说了：‘把你的癞蛤（和谐）蟆全偷走了，是威尔干的，那怎么办呢？所以你才需要再买一些呀，对不对？’你们信不信吧，孩子们，那个没头脑的丑八怪居然从我手里把他自己的癞蛤（和谐）蟆全都买了回去，价钱比他原先买的时候还要高得多——”

　　“我们不需要听你唠叨这些生意经，蒙顿格斯，非常感谢。”韦斯莱夫人严厉地说。罗恩扑在桌子上，放声大笑。
　　“对不起，莫丽，”蒙顿格斯立刻说道，他擦擦眼泪，眨了眨眼睛。“可是，你知道，是威尔把它们从瓦提·海里斯那里偷出来的，所以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韦斯莱夫人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的是非观念是从哪儿学到的，蒙顿格斯，但你似乎漏掉了最关键的几课。”
　　弗雷德和乔治把脸埋在盛着黄油啤酒的高脚酒杯上，乔治笑得直打嗝。不知为什么，韦斯莱夫人狠狠地白了小天狼星一眼，然后起身拿来一大堆切碎的大黄菜梗做布丁。

　　格林德沃压低声音，对楚汐解释说：“莫丽不大赞成蒙顿格斯。”
　　楚汐悄声地问：“那他怎么会加入凤凰社的？我的意思是——谁会请他加入呢？我猜想他这种人应该不会对社团有什么高度忠诚感？应该没有什么特别坚定的态度？”
　　“我也不知道是谁找到他的。”格林德沃小声嘀咕道，“但是他有用啊，认识所有的骗子毛贼——哼，这也难怪，他自己就是那一类货色。不过有一次邓布利多帮助他摆脱了困境，他对邓布利多倒是忠心耿耿。弄一个蒙顿格斯这样的人在身边也有好处，他能听到我们听不到的东西。”

　　“格林德沃。”麦格教授低声警告，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格林德沃对着楚汐笑了笑，转头望向他处。
　　“墨提斯，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喝些粥。”麦格教授说着便让一个空碗盛满了白粥，放上酱油与麻油、用银色勺子搅拌、试探温度…一系列动作流利自如，就好像已经做过千百遍。
　　楚汐阴郁地盯着那碗粥，她现在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
　　“墨提斯——”麦格把盛有白粥的勺子递到了墨提斯嘴边，她的动作很坚定，透着不可拒绝的意味。
　　楚汐皱了下眉心，张开嘴，慢慢地把粥吞下去。

　　这时，饭桌上的谈话逐渐平静了下来。韦斯莱先生靠在椅子背上，一副吃饱喝足、身心放松的样子。唐克斯张着大嘴打哈欠，她的鼻子已经恢复了正常。金妮把克鲁克山从碗橱下面引了出来，这会儿正盘腿坐在地上，把一些黄油啤酒的软木塞滚来滚去，让克鲁克山追着玩儿。

　　很快，碗里白粥已被消灭大半，现在楚汐真的觉得她已经吃不进任何东西，她的肚子好像要胀破了。楚汐用可怜的目光望向麦格教授，薄唇紧紧抿起。
　　麦格教授的冷淡表情纹丝不动，继续把手中盛有白粥的银勺递到墨提斯嘴边。
　　“我真的吃饱了——…Minerva……”楚汐小声说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望着那双顾盼生辉的水蓝色眼睛，麦格眼里更添了几分柔意。她善解人意地把勺子放回碗里，用餐巾擦干墨提斯唇边的食物残渣。
　　楚汐面上温柔的笑意渐渐蔓延：“谢谢你——”
　　“Minerva。”麦格教授认真地说着自己的名字，专注地凝视墨提斯的清透蓝眸。
　　看着眼前满是认真意味的深邃绿眸，楚汐浅笑嫣然，轻声重复道：“Miner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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