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

　　在浓暗的树林中，因为混乱的人流，赫敏与罗恩二人与其他人无意间分散了。
　　“啊——”赫敏忽然听见罗恩痛苦地喊叫起来。
　　“怎么回事？”赫敏紧张地问，猛地刹住脚步，“罗恩，你在哪里？哦，我们太傻了——荧光闪烁！”
　　她把魔杖点亮了，用那道狭窄的光柱照着小路。罗恩正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被树根绊倒了。”他气呼呼地说，从地上站了起来。
　　“哼，长着那一双脚，很难不被绊倒。”一个拖腔拖调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罗恩和赫敏猛地转过身来。德拉科·马尔福独自一人站在近旁，靠在一棵树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他抱着双臂，看样子刚才一直在透过树缝望着营地上的混乱场面。
　　罗恩对马尔福说了一句粗话，赫敏知道，若是韦斯莱夫人在场，他是绝对不敢说这种话的。
　　“说话干净些，”马尔福说，浅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看你们最好还是抓紧时间逃跑吧！韦斯莱，你不希望你的小女友被人发现吧？”他冲赫敏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来自营地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扔响了一枚炸（和谐）弹，一道绿光霎时照亮了他们周围的树木。这让几人的面孔清清楚楚。

　　赫敏不服气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我的女友！你不要乱说！”罗恩说。
　　“格兰杰，他们找的就是麻瓜。”马尔福说，“难道你愿意在半空中展示你的衬裤？如果你愿意，就在这里待着吧……他们正朝这边走来，我们大家可以大笑一场了。”

　　“赫敏是个女巫。”哈利愤怒的吼叫声在二人背后响起。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后边还跟着小天狼星。他们两个里面都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
　　“随你的便吧，波特，”马尔福说，脸上露出了狞笑，“如果你们觉得他们辨认不出泥巴——麻瓜种，就尽管待在这里好了。”
　　罗恩喊道：“你说话注意点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别理他，罗恩。”赫敏急忙说道，她看见罗恩向马尔福逼近一步，便赶紧抓住罗恩的胳膊，阻止了他。

　　突然，树林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巨大的爆响，比他们之前所听见的任何声音都震耳。旁边有几个人不由尖叫起来。马尔福轻轻地笑出了声。“太容易受惊吓了，这些人，是吗？”他懒洋洋地说，“我猜你爸爸叫你们都藏起来吧？他准备做什么——去把那些麻瓜救出来？”
　　“你的父母呢？”小天狼星说道，“在那边，蒙着面具，是不是？你父母都是食死徒。喜欢以玩弄麻瓜为乐？”
　　马尔福把脸转向小天狼星，脸上仍然微笑着：“我说……即使他们在那边，我也不想告诉你，对不对，布莱克？理论上，你还是我的舅舅呢！”
　　“你——”小天狼星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们就去跪舔你们老主人的袍子去吧！怎么，你们的主子不在了，你们就喜欢偷偷摸摸地蒙上面具作恶了？这么多年没动作了，突然想起来要对老主人表示忠心吗？怎么他们没有把你们抓进阿兹卡班呢？”
　　马尔福气愤地汹红了脸，这让他苍白的面孔开始带有几分血色。“不过是一个被除名的人！”
　　小天狼星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以食死徒家族为荣耀？”
　　“你现在——”马尔福的浅色眼睛中满是嘲讽意味，“用得都是布莱克家族的财富吧？波特，那个多年没人打扫的老宅子住得还愉快吗？”

　　“哦，快走吧，”赫敏用厌恶的目光看了马尔福一眼，说道，“我们去找找其他人吧。”
　　马尔福讥笑道：“把你那颗毛蓬蓬的大脑袋低下，格兰杰。”
　　“快走。”赫敏又说了一遍，拉着哈利和罗恩继续上路了。
　　小天狼星冷眼瞥了下马尔福：“有其父必有其子！”说完，他就跟上教子和他的朋友们。
　　“有其父必有其子！哈……”马尔福轻蔑的笑声在四人背后响起，“教父说得可真对！波特！格兰杰！潘西说了——以后你们不要接触楚汐太多！”

　　“我敢跟你打赌，他爸爸肯定是那些蒙面家伙当中的一个！”罗恩气愤地说，“还有，那个帕金森的父母如果也来了，肯定也是其中一个！再说——他们凭什么干涉楚汐的交往？”
　　“如果运气好，魔法部会抓住他的！”哈利说，“怎么就你们两个人？韦斯莱先生、麦格教授他们呢？”
　　“我爸爸要去维护秩序。”罗恩解释，“麦格教授与楚汐刚才还走在我们的后面…我估计楚汐走不快，麦格教授要照顾她吧？”
　　小天狼星问道：“她的身体一直那么差吗？”
　　“这——”罗恩思考了好一会，才说道，“确实很差…时好时坏……我妈妈和麦格教授一直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三年了，她几乎每学年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休养身体吧……”
　　小天狼星继续问：“她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庞弗雷夫人呢？圣芒戈的那些治疗师也没办法吗？”
　　“不知道……”赫敏有些阴郁地说，“我问过麦格教授很多次——都不告诉我。”
　　罗恩与哈利明智地闭上嘴巴。

　　路上太拥挤了，一团团人影走过，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容。罗恩抽出魔杖，也像赫敏一样想把它点亮了，然后眯起眼睛顺着小路望去。
　　哈利在外衣的口袋里寻找自己的魔杖——可是魔杖不见了。他找到的只有那架全景望远镜。“哎呀，糟糕，真不敢相信——我的魔杖丢了！”
　　“什么！”小天狼星惊叫道。他早已点亮他的魔杖，开始在地面上四处扫视。
　　“你在开玩笑！”罗恩和赫敏把他们的魔杖高高举起，让细长的光柱照亮更多的地方。
　　哈利在周围找了又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的魔杖。

　　小天狼星猜测道：“也许你把它落在帐篷里了。”
　　“会不会是刚才奔跑的时候，从你口袋里掉出来了？”赫敏焦急地问道。
　　“是啊，”哈利说，“很可能……”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沙沙声，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家养小精灵闪闪正奋力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她的动作非常古怪，似乎特别费劲，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把她拉回去。

　　“到处都是坏巫师！”她一边探着身子拼命要往前跑，一边慌慌张张地尖叫道，“人在高高的——高高的上面！闪闪要逃走！”她喘息，尖叫，与那股束缚她的力量搏斗着，钻进了小路另一边的树丛里。
　　“她是怎么回事？”罗恩好奇地望着闪闪的背影，“她为什么不能好好跑步？”
　　“我猜她没有征得主人同意就擅自躲避了。”哈利说。他想起了多比，每当多比想做什么马尔福一家不喜欢的事情时，身为家养小精灵的他就不得不把自己痛打一顿。他又想起了克利切。即使克利切很不喜欢他和小天狼星，也不得不按照小天狼星的吩咐去做事，比如小天狼星让他从某个房间滚出去，他就不得不退出那个房间。

　　“你们知道吗，家养小精灵受到的是很不公正的待遇！”赫敏气愤地说，“他们完全是奴隶！克劳奇先生强迫她爬到体育馆的最上面，她吓坏了，然后克劳奇先生又给她施了魔法，弄得她在人们开始踩踏帐篷时，也没有办法逃跑！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阻止这样的事呢？”
　　“我说，家养小精灵心里是快活的，是不是？”罗恩说，“你听见刚才比赛时闪闪说的话了吗……‘家养小精灵是不应该有乐趣的’……她就喜欢这样，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正是你们这样的人，罗恩，”赫敏激烈地说，“维护着这种腐朽的不合理的制度，就因为你们太懒惰……”
　　“我觉得他的话不错。”小天狼星赞同罗恩的话，“他们总是喜欢被人使唤。他们喜欢这样做。”
　　赫敏怒道：“楚汐绝不会赞同你们的看法！”
　　哈利问：“她是什么看法？”
　　“她——”赫敏被噎住了。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她还没有机会跟楚汐单独聊天呢。“她不会允许这种不公等的存在！至少她不会赞同你们用仆人的态度去对待小精灵！”
　　“其实楚汐家里也有家养小精灵的。”哈利说，“麦格教授也是。我记得我有一年的暑假…因为多比擅自截住了所有的信件，是楚汐让家养小精灵把生日礼物送过来，我才能有机会把自己的消息透露出去。”
　　罗恩点了点头：“那是很正常的。罗兰家族——”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从树林边缘传来，在夜空中回荡。
　　“我们还是走吧，好不好？”罗恩说。
　　于是，他们又继续出发了。哈利仍然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来掏去，尽管他知道魔杖不在身上。一根属于自己的魔杖，对于巫师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他们顺着漆黑的小路走进越来越深的树林，一边继续寻找着双胞胎、金妮、楚汐与麦格。路上，他们看到一群小妖精只顾对着一袋金币叽叽呱呱地说笑，仿佛对营地上的骚乱无动于衷，这些金币无疑是他们在比赛中赌博赢来的。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走进了一片银色的柔光中。透过树丛望去，他们看见三个修长美丽的媚娃站在一片空地上，旁边围着一群年轻巫师，都在用很响的声音说话。
　　“我一年挣一百袋金币！”其中一个喊道，“我在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工作，专门屠杀火龙！”
　　“呸！你才不是呢！”他的朋友嚷道，“你是破釜酒吧洗盘子的……我呢，我是专门猎杀吸血鬼的，我已经杀死了九十多个——”
　　第三个巫师插话了——他脸上的青春痘即使在媚娃发出的微弱银光中也看得很清楚：“我要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法部部长。”

　　哈利嘲讽地笑了起来。他认出了那个长青春痘的巫师：此人名叫斯坦·桑帕克，实际上是那辆三层骑士公共汽车上的售票员。他转身正想把这个告诉罗恩，却发现罗恩脸上的肌肉奇怪地耷拉着，接着，罗恩冲着那些人大声叫道：“我有没有告诉你们，我发明了一种飞天扫帚，一直能飞到木星上？”
　　“哎呀，你怎么这样！”赫敏说。她和哈利使劲抓住罗恩的手臂，拉他转过身来，然后押着他走开了。小天狼星注意到罗恩的不对劲，望了下那些媚娃，了然地笑了笑。当媚娃和她们那些崇拜者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他们已经来到了树林的正中央。这里好像只有他们几个，周围明显安静多了。

　　哈利环顾四周，说：“我想我们不妨就在这里等着，怎么样？一英里以外有人来我们也能听见。”他的话音刚落，卢多·巴格曼就从他们前面的一棵树后钻了出来。尽管三根魔杖发出的光线非常微弱，他们还是可以看出巴格曼身上起了很大的变化。他看上去不再轻松愉快，脸色也不再红润，脚底下也不再装着弹簧。他显得脸色苍白，神情紧张。
　　“谁在那边？”巴格曼说，冲他们使劲眨着眼睛，想辨认出他们的脸，“你们独自在这里做什么？”
　　罗恩说：“是这样——那边发生了骚乱。”
　　巴格曼盯着他：“什么？”
　　“在营地里……有人抓住了一家麻瓜……”
　　巴格曼大声骂了一句。“该死！”他说，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然后，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就噗的一声幻影移形了。

　　“巴格曼先生对情况一无所知，是吗？”赫敏皱着眉头说。这可是一位魔法部高官啊！这有点不负责任了。
　　“可是，他以前是个了不起的击球手呢，”罗恩说，他在前面打头，沿着小路走入一小块空地，然后一屁股坐在树下的一片干草上，“他在温布恩黄蜂队的时候，那个队赢得了三连冠呢。”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克鲁姆的小塑像，放在地上，注视着它走来走去。这个小模型像真的克鲁姆一样，走路也有点外八字，肩膀也有点向前弯曲，他的八字脚踩在地面上，比他骑在飞天扫帚上的样子逊色多了。哈利倾听着营地那边的声音。一切似乎平静多了，也许骚乱已经结束。

　　过了一会儿，赫敏说道：“我希望其他人都能平安无事。”
　　“他们不会有事的。至少——”罗恩抬头瞧了赫敏一眼，“楚汐不会有事。她一定和麦格教授在一起。她自己能力也不差。”
　　“想象一下吧，如果你爸爸抓住卢修斯·马尔福就好了，”哈利说着，也在罗恩身边坐下，望着克鲁姆的小塑像在落叶上没精打采地走动，“他总是说要抓住马尔福的把柄。”
　　罗恩说：“没错，那样一来，讨厌的德拉科·马尔福就再也露不出那种奸笑了。”
　　小天狼星在哈利一边坐下来，不屑道：“这恐怕很难。他们总是很狡猾。即使被抓住了，他们也有一堆理由为自己辩护。”
　　“这倒是……”罗恩变得阴郁起来。

　　“唉，那些麻瓜太可怜了，”赫敏不安地说，“如果人们没法把他们弄下来，怎么办呢？”
　　“不会的，”罗恩向她保证说，“他们总有办法的。”
　　“真是疯了，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要知道今晚魔法部的所有官员都在这里啊！”赫敏说，“我是说，他们难道指望能轻易逃脱？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喝多了酒，还是——”
　　她猛地停住话头，扭头朝身后望去。哈利、罗恩和小天狼星也迅速转过脑袋。听声音，好像有人高一脚低一脚地向他们这片空地走来。他们等待着，听着漆黑的树丛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可是，脚步声突然停止了。

　　哈利喊道：“你好？”
　　没有声音。哈利站起来，回身望着树后。四下里黑乎乎的，稍远一点就看不见了，但他可以感觉到有人就站在他的视线之外。“谁在那儿？”他问道。
　　小天狼星一把抓住哈利的一边胳膊，不让他往前走。“你现在没有魔杖。”

　　然后，没有一点征兆，一个声音突然划破了寂静。这声音和他们在树林里听见的其他声音都不一样，它发出的不是紧张的喊叫，而像是一句咒语：“尸骨再现！”
　　接着，从大家的目光拼命想穿透的那一片黑暗中，冒出一个巨大的绿光闪闪的东西。它一下子跃上树梢，飞到了空中。
　　哈利一开始以为又是小矮妖组成的图形，可是紧接着，他发现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骷髅，由无数碧绿色的星星般的东西组成，一条大蟒蛇从骷髅的嘴巴里冒出来，像是一根舌头。就在他们注视的时候，骷髅越升越高，在一团绿莹莹的烟雾中发出耀眼的光，在漆黑的夜空衬托下，就像一个新的星座。
　　“这是什么——”罗恩紧张地说，也赶紧跳了起来，抬头盯着那刚刚出现的东西。
　　小天狼星的眼神瞬间变冰冷，眼中的愤怒不加掩饰。他咬牙切齿地说：“黑魔标记！”然后，他发了疯一样地往声音来源冲去。
　　“小天狼星！”
　　“你们在原地等着！”小天狼星高声喊着，继续往前冲去。

　　那个绿色骷髅现在已经升得很高，像一个恐怖的霓虹灯招牌一样，照亮了整个树林。小天狼星与哈利等人在黑暗中疯狂寻找那个变出骷髅的人，可是他们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哈利又喊了一声：“谁在那儿？小天狼星？”
　　“哈利，快点儿，走吧！”赫敏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后拖。“布莱克先生，我们应该赶快离开！”
　　“怎么回事？”哈利说，吃惊地看见赫敏脸色煞白，神情极为恐惧。
　　“这是黑魔标记，哈利！”赫敏呻（和谐）吟般地说，一边拼命地拉着他，“神秘人的符号！”
　　哈利疑惑道：“伏地魔的——”
　　罗恩也催促道：“哈利，快走吧！”他已经匆忙从地上抄起他的克鲁姆小塑像，抓住哈利的一边胳膊往后拉扯。
　　“不，小天狼星还在那里。”哈利想努力挣脱开赫敏与罗恩的束缚。
　　“哈利。”小天狼星从黑暗处出来，走近三人组。

　　一连串噗噗噗的声音，二十个巫师从天而降，把他们团团围住。
　　哈利转了个圈，立刻就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这些巫师都掏出了自己的魔杖，每根魔杖都指着他、小天狼星、罗恩和赫敏。

　　小天狼星没有思索，赶紧喊了一声：“快躲！”他一把拉住哈利，把他拖倒在地上，还低声念了什么咒语。赫敏与罗恩也反应迅速地趴在地面上。

　　“昏昏倒地！”二十个声音同时吼道——接着便是一连串耀眼的闪光，哈利感到他的头发在摇摆起伏，如同有一股强劲的风吹过空地。他微微把头抬起一点儿，看见一道道烧灼般的红光从巫师的魔杖里射出，在他们头顶上互相交错，撞在树干上，又被弹到了黑暗中——有些红光似乎要往地上冲来，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反射偏往其他方向——哈利知道，那肯定是小天狼星的咒语生效了。

　　“住手！”一个哈利熟悉的声音喊道，“住手！那是我儿子！”
　　哈利的头发不再波动了，他把头抬起一点儿，他前面的那个巫师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魔杖。哈利翻过身来，看见韦斯莱先生大步朝他们走来，神情十分惊恐。
　　“罗恩——哈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赫敏——你们都没事吧？”
　　“有我呢。”小天狼星从地上爬起来。韦斯莱先生似乎现在才看到小天狼星，他明显松了口气。

　　“闪开，亚瑟。”一个冷冰冰的、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是克劳奇先生。他和部里的其他巫师官员都围了过来。哈利四人站起来面对着他们。克劳奇先生气得板紧了脸。“这是你们谁干的？”他厉声问道，犀利的眼睛在他们四个人之间扫来扫去，“你们谁变出了黑魔标记？”
　　“我们没有！”哈利指着上面的骷髅，说道。
　　“我们什么也没干！”罗恩说，他揉着自己的胳膊肘，气呼呼地望着父亲，“你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胡说！”小天狼星大声反驳道，走上前，与克劳奇先生对视。“我们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我们四个人里谁都不可能！”

　　噗的一声响，楚汐与麦格教授恰好出现在哈利等人背后，脸朝着克劳奇先生。

　　“不要撒谎，先生！”克劳奇先生说。他仍然用魔杖指着小天狼星，眼珠子瞪得都要暴出来了——他的样子有点疯狂。“你们是在犯罪现场被发现的！”
　　“克劳奇先生，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情况——”麦格教授走上前，与小天狼星一起挡在孩子们前面。“他们还是孩子，他们决不可能——”

　　韦斯莱先生焦急地问：“这个标记是从哪儿来的？你们赶紧说清楚。小天狼星？”
　　“那边，”赫敏用发抖的声音说，指着他们刚才听见声音的地方，“树后面有人……他们大声说话——念了一句咒语——”
　　“哦，他们就站在那里，是吗？”克劳奇先生说，又把暴突的眼睛转向赫敏，脸上写满了怀疑，“他们还念了一句咒语，是吗？你似乎对怎么变出标记知道得很清楚啊，小姐——”
　　“据我所知，这很正常。”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赫敏背后响起，“听说——她在学校里是万事通小姐。我想，这种标记在很多书都有记载。”
　　“楚汐……”赫敏激动地回头对视楚汐。楚汐微微笑了笑，似是在安慰赫敏。

　　除了克劳奇先生，那些部里的巫师官员似乎都认为他们绝对不可能变出骷髅。他们听了赫敏的话，一个个又把魔杖举了起来，对准她所指的方向，眯着眼朝黑黝黝的树丛中窥视。

　　“你们来晚了，”小天狼星说道，“他们早就幻影移形了。我刚去查看过。那里就只有——”
　　“我不这样认为，”一位留着棕色短胡子楂儿的巫师说话了——他正是阿莫斯·迪戈里，塞德里克的父亲，“我们的昏迷咒刚好穿过了那些树木……很有可能打中他们……”
　　“阿莫斯，小心！”几位巫师提醒道，只见迪戈里先生挺起胸膛，举起魔杖，大步穿过空地，消失在黑暗中。赫敏紧张地用手捂着嘴巴，望着他隐去的背影。几秒钟后，他们听见了迪戈里先生的喊声。

　　迪戈里先生高兴地喊着：“成了！抓住了！这儿有人！昏迷不醒！是——哎哟——天哪……”
　　“你抓住了一个人？”克劳奇先生喊道，完全是一种不相信的语气，“谁？是谁？”
　　小天狼星说：“不是人。是一个小精灵。我不认为她会放出这种标记。那需要魔杖。而且，她也不可能是食死徒。”
　　麦格教授瞥了眼小天狼星，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到幻影移形的声音？在放出标记后。”
　　“那个时候太吵了。”小天狼星无奈地摇头道，“声音太乱了，分不清。好像有……”

　　伴随着树枝的折断声，落叶的沙沙声，然后是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迪戈里先生从树丛后出来了。他手臂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软绵绵的身体。哈利一眼就认出了那块茶巾。是闪闪。
　　克劳奇先生看着迪戈里先生把他的家养小精灵放在他脚下，他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魔法部的其他官员都盯着克劳奇先生。有好几秒钟，克劳奇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凝固了一般，苍白的脸上那双喷火的眼睛狠狠盯着地上的闪闪。然后，他似乎又回过神来。
　　“这——不可能——不可能，”他一顿一顿地说，“不可能——”他飞快地绕过迪戈里先生，大步朝闪闪被发现的地方走去。
　　“没有用的，克劳奇先生，”迪戈里先生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儿没有别人了。”

　　可是克劳奇先生似乎不想理睬他的话。他们听见他在那里走来走去，还听见他拨开灌木寻找时，把树叶弄得沙沙作响。
　　“有点令人尴尬，”迪戈里先生严厉地说，低头看着闪闪神志不清的身影，“巴蒂·克劳奇的家养小精灵……我的意思是……”
　　“别胡扯了，阿莫斯，”韦斯莱先生小声说道，“难道你当真认为是小精灵干的？黑魔标记是个巫师符号。是需要用魔杖的。”
　　“是啊，”迪戈里先生说，“她有一把魔杖呢。”
　　韦斯莱先生大感疑惑：“什么？”
　　“这儿，你们瞧，”迪戈里先生举起一根魔杖，递给韦斯莱先生，“她藏在那个茶巾下面。在我抱起她的时候，魔杖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是吗？”小天狼星紧紧盯着那个魔杖，“藏得挺严实……”

　　迪戈里先生继续说：“这就首先违反了《魔杖使用准则》的第三条：任何非人类的生物都不得携带或使用魔杖。”
　　就在这时，又是噗的一声，卢多·巴格曼先生幻影显形出现在韦斯莱先生旁边。巴格曼气喘吁吁，一副晕头转向的样子。他原地转着圈儿，瞪眼望着空中那碧绿色的骷髅。
　　“黑魔标记！”巴格曼喘着气说，转身询问地看着他的同事，差点踩在闪闪身上。克劳奇先生空着手回来了。他的脸仍然惨白得可怕，双手和牙刷状的小胡子都在抽搐。

　　“你上哪儿去了，巴蒂？”巴格曼问，“你为什么没来观看比赛？你的家养小精灵还给你占了个座位呢——我的天哪！”巴格曼这才发现闪闪就躺在他脚边，“她怎么啦？”
　　“我一直忙得要命，卢多，”克劳奇先生说，仍然是那样一字一顿，嘴唇几乎没有动，“我的家养小精灵被人施了昏迷咒。”
　　“被人施了昏迷咒？你是说，被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巴格曼那张发亮的圆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抬头望望骷髅，又低头看看闪闪，最后目光落在克劳奇先生身上。“不可能！”他说，“闪闪？变出了黑魔标记？她不知道怎么变呀！首先，她得需要一根魔杖呀！”
　　“她确实有一根魔杖，”迪戈里先生说，“我发现她在茶巾下面藏着一根魔杖，卢多。如果你没有意见，克劳奇先生，我认为我们应该听听她怎样为自己辩护。”

　　克劳奇先生毫无反应，仿佛没有听见迪戈里先生的话，而迪戈里先生似乎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许。他举起自己的魔杖，指着闪闪说道：“快快复苏！”
　　闪闪有气无力地动了起来。那双铜铃般的棕色眼睛睁开了，她使劲眨了眨眼皮，神情一片茫然。在巫师们沉默的目光注视下，她颤巍巍地支撑着坐了起来。她看见了迪戈里先生的脚，然后她慢慢地、哆哆嗦嗦地抬起目光，望着他的脸，接着，又更缓慢地把目光投向上面的夜空。哈利可以看见，那飘浮的骷髅形象分别映在她两只呆滞的大眼睛里。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迷乱地看着围在空地上的人们，然后突然害怕地哭了起来。
　　“小精灵！”迪戈里先生严厉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成员！”
　　闪闪开始在地上前后摇晃，她的呼吸不时被强烈的抽泣打断了。

　　“你也看见了，小妖精，就在刚才，有人在这里变出了黑魔标记。”迪戈里先生说，“片刻之后，你被我们发现了，就在标记的下面！请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我——我没有，先生！”闪闪喘着大气说，“我不知道怎么变，先生！”
　　“你被发现的时候，身上藏着一根魔杖！”迪戈里先生咆哮道，在闪闪面前挥舞着那根魔杖。
　　当那骷髅射向空地的绿光照在魔杖上时，哈利认出来了。他说：“呀——那是我的！”
　　空地上的人都转过脸来望着哈利。
　　迪戈里先生不敢相信地问：“对不起，你说什么？”
　　“那是我的魔杖！”哈利说，“我把它丢了！”
　　小天狼星问道：“哈利，真的吗？”
　　“是的。”哈利点头。
　　“你把它丢了？”迪戈里先生怀疑地重复了一句，“你是在坦白吗？你变出标记后，就把魔杖扔掉了？”
　　小天狼星非常生气地说：“难道哈利·波特会变出黑魔标记？！我敢说这世上最不可能的就是他了！”
　　麦格教授紧紧皱起眉头：“迪戈里先生，波特先生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噢——当然不会，”迪戈里先生含混地嘟囔道，“对不起……我气昏了头……”
　　“我没有把它扔在那里，”哈利用大拇指朝骷髅下面的树丛指了指，“我们刚走进树林，我的魔杖就不见了。”
　　“这么说，”迪戈里先生说着，把目光又投向蜷缩在他脚边的闪闪，眼神变得冷酷了，“小妖精，是你发现这根魔杖的，是不是？你把它捡起来，以为自己可以拿它找点乐子，是不是？”
　　“我没有用它变魔术，先生！”闪闪尖声说道，眼泪像小溪一样，顺着她被压扁的球状鼻子的两侧流下来，“我……我……我只是把它捡了起来，先生！我没有变出黑魔标记，先生，我不知道怎么变！”
　　“不是她！”赫敏说——她在这么多的魔法部官员面前说话，显得非常紧张，但毫不退缩——“闪闪说话尖声细气，我们刚才听见的那个念咒语的声音要低沉得多！”她转脸看着哈利和罗恩，请求得到他们的赞同，“根本不像闪闪的声音，对吗？”
　　“对，”哈利点了点头，说道，“那声音绝对不是一个小精灵的。”
　　罗恩说：“是啊，那是人的声音。”
　　小天狼星亦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不会是小精灵干得。那肯定是个男巫——而且肯定是流落在外的某个食死徒。”

　　“好吧，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迪戈里先生咆哮着，仿佛没有听进他们的话，“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发现魔杖上一次施的魔咒，小精灵，你知道吗？”
　　闪闪浑身发抖，拼命摇了摇头，耳朵啪啪地扇动着。迪戈里先生举起自己的魔杖，把它跟哈利的魔杖对接在一起。
　　“闪回前咒！”迪戈里先生大吼一声。
　　哈利听见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气，同时看见一个十分恐怖的、吐着蛇信子的骷髅从两根魔杖相接的地方冒了出来，不过这只是他们头顶上空那个绿莹莹骷髅的影子。它仿佛是由浓浓的灰色烟雾构成的：是一个魔幻的幽灵。
　　“消隐无踪！”迪戈里先生大喊一声，烟雾构成的骸骨化成一缕轻烟，消失了。

　　“这怎么说？”迪戈里先生摆出一种很残酷的得意神情，望着脚下的闪闪。闪闪仍然在剧烈地颤抖着。
　　“不是我！”她尖声叫道，眼珠惊恐地转动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弄！我是一个好精灵，我没有摆弄魔杖，我不知道怎么弄！”
　　“你被当场抓住了，小妖精！”迪戈里先生吼道，“被抓时身上还藏着这根犯罪的魔杖！”
　　“阿莫斯，”韦斯莱先生大声说，“你想想吧……会施那个魔咒的巫师只是凤毛麟角……她是从哪儿学会的呢？”

　　“也许迪戈里是在暗示，”克劳奇先生说，每个音节都透着冷冰冰的怒气，“暗示我定期教我的仆人变黑魔标记？”
　　接着是一阵十分压抑的沉默。迪戈里先生仿佛吓坏了，有些断续地说道：“克劳奇先生……不是……绝对不是……”
　　“到现在为止，你用几乎很明显的语言，无端指控了这片空地上的两个人，而他们是最不可能变出那个标记的！”克劳奇先生怒吼着说，“哈利·波特——还有我！我想你应该熟悉这个男孩的身世吧，阿莫斯？”
　　“当然——每个人都知道——”迪戈里先生嘟囔着，神情十分惶恐。
　　“我相信你还记得，在我漫长的职业生涯中，有许多证据表明我一贯厌恶和仇恨黑魔法，以及所有玩弄这些法术的人，是不是？”克劳奇先生大声喊道，眼珠子又暴突出来。
　　“克劳奇先生，我——我决没有暗示你跟这件事有关！”阿莫斯·迪戈里又嘟囔着说，他那棕色短胡子后面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你指控我的小精灵，就等于在指控我，迪戈里！”克劳奇先生嚷道，“不然她能从哪儿学会变这种魔法？”
　　“她——她也许是偶然从别处学会的——”

　　“说得对啊，阿莫斯，”韦斯莱先生说，“她也许是偶然从别处学会的……闪闪？”他和气地转向小精灵，可是她畏惧地退缩着，好像他也在冲她嚷嚷似的，“你到底是在哪儿捡到哈利的魔杖的？”
　　闪闪使劲拧着她身上那块茶巾的贴边，她手指的劲儿太大了，贴边被拧得开了线。“我——我是在……那儿捡到的，先生……”她低声说道，“那儿……在树林子里，先生……”
　　“明白了吧，阿莫斯？”韦斯莱先生说，“变出标记的人，不管他们是谁，在完事以后就幻影移形了，扔下了哈利的魔杖。他们干得真聪明，不用自己的魔杖，免得暴露身份。片刻之后，这个倒霉的闪闪无意间看到了魔杖，把它捡了起来。”

　　“这么说，她当时离真正的罪犯只有几步远？”迪戈里先生不耐烦地说，“小妖精，你看见什么人没有？”
　　闪闪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她那两个灯泡大的眼睛看看迪戈里先生，又看看卢多·巴格曼，再看看克劳奇先生。然后她吸了一大口气，说道：“我没有看见什么人，先生……一个人也没有……”
　　“阿莫斯，”克劳奇先生很生硬地说，“我完全知道，按照一般的程序，你要把闪闪带到你的司里审问，然而，我还是请你允许由我来处置她。”
　　迪戈里先生似乎不太赞成这个建议，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憋屈的样子。

　　“你放心，她会受到惩罚的。”克劳奇先生冷冷地补充道。
　　“主——主——主人……”闪闪抬头看着克劳奇先生，眼睛里含着泪花，结结巴巴地说，“主——主——主人，求——求——求求你……”
　　克劳奇先生瞪视着她，他的脸变得僵硬起来，每根线条都显得十分突出，目光里没有丝毫怜悯。“闪闪今晚的行为，令我感到十分震惊，”他慢慢地说，“我叫她待在帐篷里。我叫她守在那里，我去解决骚乱。我发现她违抗了我。这就意味着——衣服！”
　　“不！”闪闪失声尖叫，一头扑在克劳奇先生脚下，“不，主人！不要衣服，不要衣服！”
　　楚汐知道，释放一个家养小精灵的惟一方式，就是赐给他像样的衣服。闪闪紧紧攥住她的茶巾，伏在克劳奇先生的脚上哭泣，那样子真是可怜。

　　“她当时是吓坏了！”赫敏狠狠地瞪着克劳奇先生，愤慨地说道，“你的家养小精灵有恐高症，而那些蒙面的巫师把人弄到空中悬着！她想逃脱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能责怪她！”
　　克劳奇先生往后退了一步，摆脱了小精灵的纠缠。他低头审视着闪闪，那神情就好像她是什么肮脏腐烂的东西，正在玷污他擦得铮亮的皮鞋。
　　“我不需要违抗我命令的家养小精灵，”他望着赫敏，冷冷地说，“我不需要一个忘记听从主人意旨、维护主人名誉的仆人。”
　　闪闪哭得伤心极了，她的哭声在空地上回荡。
　　又是一阵令人十分尴尬的沉默，最后韦斯莱先生轻声地说：“好吧，如果没有人反对的话，我就把我的人带回帐篷去了。阿莫斯，魔杖已经把它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如果你能把它还给哈利，就请——”
　　迪戈里先生把那根魔杖递给了哈利，哈利把它装进了口袋。

　　“你们走吧。”韦斯莱先生对着三人组小声说道。
　　麦格教授走近墨提斯，低声说：“这里离帐篷不远了。我们也赶紧走吧。现在没必要幻影移形了。你的身体可能受不了……”
　　楚汐轻轻点了下头。
　　麦格教授抬头望了眼天空中的绿色骷髅，然后牵起墨提斯的一只手，半是扶持半是引领，一起前往属于她们的帐篷。很快，她们的身影在阴暗的树林里消失不见。

　　可是赫敏似乎不愿动弹，她的目光仍然落在不停哭泣的小精灵身上。
　　“赫敏！”韦斯莱先生说，口气更急迫了。停留了几十秒，赫敏终于转过身，跟着哈利、罗恩和小天狼星走出空地，在树林里穿行。
　　“闪闪会怎么样呢？”他们一离开空地，赫敏就问道。
　　韦斯莱先生说：“不知道。”
　　“他们怎么那样对待她！”赫敏气愤地说，“迪戈里先生一直管她叫‘小妖精’……还有克劳奇先生！他明明知道不是她干的，却还要把她开除！他根本不管她是多么害怕，多么难过——他根本就不把她当人！”
　　罗恩说：“咳，她本来就不是人嘛。”
　　赫敏立刻转过来攻击他：“那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感情，罗恩。他们那样真令人恶心，竟然——”
　　“赫敏，我同意你的看法，”韦斯莱先生赶紧说道，示意她继续往前走，“但现在不是讨论小精灵权益的时候。我希望我们尽快回到帐篷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我们在黑暗里和他们走散了。”罗恩说，“爸爸，为什么大家都对那个骷髅那么紧张？”
　　韦斯莱先生焦急地说：“回到帐篷以后，我再跟你们解释。”
　　在半路的某个岔口处，韦斯莱先生、赫敏、罗恩与小天狼星、哈利两人道别分开。因为他们的帐篷不是同一块地方。

　　到达树林边缘时，韦斯莱先生他们遇到了阻碍。一大群神色惶恐的巫师聚集在那里，看见韦斯莱先生正朝他们走来，许多人便向前推挤。
　　“那边是怎么回事？”
　　“那标记是谁变出来的？”
　　“亚瑟——会不会是——他？”
　　“当然不是他，”韦斯莱先生不耐烦地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看样子他们幻影移形了。好了，请大家让开，求求你们，我想回去睡觉了。”
　　他领着罗恩和赫敏穿过人群，回到营地。现在到处都安静了，再也没有那些蒙面巫师的影子，只有几个被摧毁的帐篷还在冒烟。幸好，韦斯莱家的帐篷与罗兰帐篷都完好无损。从帐篷里隐隐透出的灯光可以看出，楚汐与麦格已经比他们先一步回到了帐篷里。

　　查理从男孩子的帐篷里伸出脑袋。
　　“爸爸，怎么回事？”他在黑暗中喊道，“弗雷德、乔治和金妮都平安回来了，可是他们几个——”
　　“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韦斯莱先生说着，弯腰钻进了帐篷。罗恩和赫敏也跟着他钻了进去。
　　比尔坐在小餐桌旁，用一条床单捂着手臂，鲜血正从那里不断地冒出来。查理的衬衫撕了个大口子，珀西炫耀着流血的鼻子。弗雷德、乔治和金妮看上去安然无恙，不过都惊魂未定。

　　“你们抓住他们了吗，爸爸？”比尔劈头就问，“那些变出那个标记的人？”
　　“没有，”韦斯莱先生说，“我们发现巴蒂·克劳奇的家养小精灵拿着哈利的魔杖，但到底是谁变出了那个标记，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什么？”比尔、查理和珀西异口同声地问。
　　弗雷德说：“哈利的魔杖？”
　　“克劳奇先生的家养小精灵？”珀西问，口气十分震惊。
　　韦斯莱先生在罗恩和赫敏的帮助下，把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大家。他们说完了，珀西气得直喘粗气。“要我说，克劳奇先生就应该赶走这样一个家养小精灵！”他说，“主人明确告诉她待着别动，她却逃跑了……还在这么多魔法部官员面前让主人难堪……如果她被带到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接受审问，那就太——”

　　“她什么也没干——她只是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地点！”赫敏厉声反击珀西，令珀西大吃一惊。因为赫敏跟珀西的关系一向是很好的——实际上比其他人都好。
　　珀西很快恢复了常态，自负地说：“赫敏，处在克劳奇先生那个位置的巫师，如果他的家养小精灵拿着一根魔杖到处胡作非为，这个责任他可担当不起！”
　　“她没有到处胡作非为！”赫敏嚷道，“她只是从地上捡起了魔杖！”
　　“好了，好了，有谁能解释一下那个骷髅是什么东西？”罗恩不耐烦地说，“它并没有伤害什么人……为什么人人都那么大惊小怪？”
　　“我来告诉你吧，这是神秘人的符号，罗恩，”赫敏赶在别人前面回答道，“我在《黑魔法的兴衰》里读到过。”
　　“已经有十三年没看见它了，”韦斯莱先生轻声说，“人们自然很紧张……这简直就像是又看见了神秘人。”
　　“我不明白，”罗恩皱着眉头说，“我的意思是……说到底，这只是半空中的一个影子……”
　　“罗恩，神秘人和他的信徒每次杀了人，都要在空中显示黑魔标记。”韦斯莱先生说，“它带来的恐惧……你不知道，你还太小。你想象一下，你回到家里，发现黑魔标记就在你家房子上空盘旋，你知道你进去后会看见什么……”韦斯莱先生打了个哆嗦，“这是每个人最恐惧的……最最恐惧的……”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比尔拿开裹在手臂上的床单，察看着伤口，说道：“唉，不管这个标记是谁变出来的，今天晚上可给我们帮了倒忙。那些食死徒一看见它就跑了。他们一个个匆匆幻影移形，我们还没来得及接近他们，揭开他们脸上的面罩。不过，我们接住了罗伯茨一家，没让他们摔在地上。现在他们的记忆正在被修改。”
　　“食死徒——”罗恩说，“就是神秘人的随从？也就是信徒？”
　　“对，这是神秘人的信徒对他们自己的称呼。”比尔说，“我认为我们今晚看见了他们这些人的残余——他们不知怎的逃脱了，没有被关进阿兹卡班。”
　　赫敏说：“布莱克先生说过，其实还有很多食死徒逍遥在外……”
　　“我们没法证明就是他们，比尔，赫敏。”韦斯莱先生说。“不过很有可能。”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对，我猜肯定是这样！”罗恩突然说道，“爸爸，我们在树林里遇见了德拉科·马尔福，他实际上差不多告诉了我们，他爸爸就是那些蒙面疯子当中的一个！我们都知道马尔福一家以前和神秘人很有交情！”
　　“神秘人的信徒想干什么，把麻瓜弄到半空悬着？这有什么意义呢？”赫敏嚷嚷，“他们根本不在乎麻瓜！他们甚至在恶意玩弄——”赫敏想起了那些斯莱特林学院的纯血种对麻瓜种的严重鄙视。除了楚汐……楚汐……赫敏努力在脑海中抛却楚汐的身影，却没有成功。今晚，楚汐开口帮了自己……

　　“意义？”韦斯莱先生干笑了一声，说道，“赫敏，那就是他们作乐的方式。过去神秘人当道的时候，他们杀害麻瓜多一半都是为了取乐。我猜想他们今晚多喝了几杯酒，就忍不住想提醒我们一下：他们还有很多人在外逍遥。他们搞了一次愉快的小聚会。”他的口吻越说越是带有厌恶之感。
　　“可是如果他们就是食死徒，为什么一看见黑魔标记就幻影移形了呢？”罗恩问，“他们应该很高兴看见它呀，对不对？”
　　“你动脑子想一想吧，罗恩，”比尔说，“如果他们真是食死徒，神秘人失势之后，他们就会千方百计设法别被关进阿兹卡班，并编造各种谎话，说当初是神秘人强迫他们杀害和折磨别人的。我敢打赌，他们比我们这些人更害怕看见他回来。神秘人倒台后，他们百般否认自己跟他有关系，又重新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我认为神秘人对他们不会很满意，你说呢？”
　　“那么……变出黑魔标记的人……”赫敏慢慢地说，“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表示支持食死徒，还是要把他们吓跑呢？”
　　“我们也是这样猜想的，赫敏，”韦斯莱先生说，“不过我要告诉你们一点……只有食死徒才知道怎样变出那个标记。我可以肯定，变出标记的人以前准是一个食死徒，尽管现在也许不是了……听着，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你们的妈妈听说了这些事情，肯定会担心得要命。我们抓紧时间睡几个小时，然后早早地弄到门钥匙，离开这里。”

　　另一边，楚汐与麦格教授进入帐篷后，一瞬间，两人都没主动开口说话。气氛陷入一种默契的寂静中。
　　过了几秒，麦格教授平淡道：“刚才走了那么长时间，你肯定累了吧？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继续睡觉吧。”然后，麦格教授给了墨提斯一个晚安吻。“好梦，墨提斯。”
　　楚汐淡淡笑着，抱了下麦格教授，柔声道：“晚安，米勒娃奶奶。”
　　麦格教授神色似乎放松了些，抬手摸了下墨提斯的头发，刚才一直紧抿的嘴唇开始有上扬的趋势。等着墨提斯进入自己的卧室后，麦格教授无声叹了口气，坐在最近的沙发上，开始进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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