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鬼

　　澜语点点头，若有所思。
　　“如果是诅咒……大多数诅咒都需要媒介，那这次的媒介就是……”他失声叫出来，“果然是那些娃娃？”
　　“还真说不定。”老板嗯了一声，“都说娃娃身体中空，就会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入侵，所以啊，洋娃娃这种东西，说起来还真是挺邪的。”
　　澜语若有所思，没意识的夹了两片苦瓜放进嘴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等嚼了几下，已经来不及了，脸色都青了，一个劲往外呸，“我去，好苦！”
　　老板哈哈大笑看着他的脸从白变青从青变白，哈哈大笑。
　　澜语捂着嘴去给自己倒水喝，从厨房出来，旁边就是个很小的卧室，用门帘子隔住了，这个房间他也知道，平时下午没什么客人的时候，老板就在里面小睡一觉，澜语小时候在这儿帮忙，也在这里睡过，小孩儿睡觉不老实，两条腿老往人身上踹，踹的老板大骂小兔崽子，半夜只能委委屈屈的去打地铺。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了……他忽然觉得有些怀念，在那里站住了，忽然手机一震动收到一条微信，是那个朋友把补好的照片给他发过来了，让他先看看，这样行不行。
　　澜语漫不经心打开微信，点开照片看了一眼。
　　“……”
　　不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听见身后老板声音问他：“怎么了？”
　　澜语被吓得身上抖了一下，立刻反手关上手机，回头一看。
　　老板拿着瓶酒，关切的看着他，他肩膀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是旁边洗手间的镜子里分明倒映出来，他肩膀上坐着个短手短脚的小娃娃，也在笑着看着他。

　　甘澜语晚上回别墅之后，岑昱就觉得他好像没什么精神，放在平时，这小子生来是个乐天派，一点小事也能笑嘻嘻和他说上半天，但这次回来直接就回二楼卧室了，岑昱问他照片怎么样了、查出来什么没有？他也只摇了摇头说没有，也没问岑昱这一天留在别墅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也没事。”岑昱以为他为了没查出线索来心里难受，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这个查不出来再换个方向，一样的。”
　　甘澜语不妨他忽然有这个动作，朝他感谢的笑了笑，还是没说什么。
　　岑昱看着他转身朝房间里走，眼底一片阴霾。
　　结果当天晚上，甘澜语罕见的没玩手机，睡得很早，岑昱半夜起来，发现他床上居然空着，不知道这小子去哪儿了。

　　凌晨两点多钟，又是这种僻静的小街小巷，自然更是黑漆漆的一点光也没有，只有这家菜馆还开着门，夜风冰凉，吹拂着门上的艾草发出窸窣的声音。
　　他从门口进去，老板看到他也没怎么吃惊，因为澜语做的这买卖基本都是夜里出来，白天补交，半夜做完生意再跑来和老板两个人一起吃夜宵是常有的事，所以只是说了一句这几天来得很勤啊，又问他吃什么。
　　“吃点清爽的小菜。”澜语说，“……就苦瓜吧。”
　　老板于是去厨房给他切苦瓜，下热水焯了一下，再捞出来过一遍凉水，在外面都能听见他边忙活边哼小曲儿的声音。
　　澜语：“……”
　　最后冰冰凉凉的苦瓜淋上蜂蜜端上桌，看着青绿色晶莹剔透的勾人食欲，澜语一边用筷子慢慢的拌着，一边问：“你还能记得吗，咱们认识多久了？”
　　真算起来的话，真的很久了，因为这家店本来是开在澜语外婆家对面的，老板还和他外公还是三不五时出来能手谈几局的关系很近的街坊，澜语从小就常在他家店里吃饭，后来他一个人搬出来住，身上没钱，老人就收留了他来自己店里打工。
　　十三四岁小男孩年纪小，每天又要上学写作业，说真的，能在店里干的活其实有限的很，更何况还是青春期男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其实老板说是让他来店里帮着干活，就等于照顾他了，除了给钱，还让他跟着吃了好几年的饭，连澜语学费凑不出来都是他帮着交的。
　　所以，这么多年，说是年龄差得大的朋友、忘年交，但对澜语而言，男人就等于是他的叔伯，甚至给了他……从父亲那里都没有过的温暖。
　　“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他把筷子慢慢放在桌子上，闭上眼，五指紧攥成拳，“别说你不知道，当年那张照片已经修复了。”
　　“照片上那看不清的第十个人,不就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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