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庭秀骨[修真]

作者:落月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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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颜祸水


      等把‘外鸡’处理完,容庭芳这才直起身。他翻开手掌,掌中浮现一块泛着幽幽蓝色的鳞片。鳞片上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好歹是活气。海中的生物察觉到了这股气息,长吟了一声,便破浪而来,快到礁石时,化成了一个人。
      随着他的到来,海水渐退。
      直到站到容庭芳面前,金乌的光芒打在他脸上,竟然是先前出现在苏玄机面前的闻人笑。只是眼下他不再是平平无奇,衣着朴素。他的眼睛是海的颜色,露出来的皮肤像沾了层细粉,在光线下亮晶晶的,头发无风自动,衣摆犹如鱼尾,在轻轻拍着水面。
      “真的是你。”
      闻人笑很惊喜。
      容庭芳将闻人笑打量了一遍,他不认识这个人,但认识闻人笑手中的鳞片。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鳞片,又看了看闻人笑手中的。两片虽不相同,气息却一样。
      “你怎么会有这个?”
      容庭芳问道。

      闻人笑端详着这位传说中的族人,说道:“族内长老交给我的,让我遇见你便还给你。”
      族内长老。
      这个词太久远,容庭芳仔细看了看闻人笑,没有从他面孔上瞧出一丝一毫熟稔之处。
      “你是什么人?”
      闻人笑没有隐瞒容庭芳。
      “我叫闻人笑,树祖是我舅舅。”
      树祖,就是他口中的长老,幽潭角龙的看护者——也是容庭芳的旧识。这个名字勾起的回忆有些多,一时如镜花水月扑面来,带着经年不见天日的尘埃。容庭芳脸色淡淡,他看了眼闻人笑,说道:“你还不错。”
      角龙一族居于幽潭,除容庭芳外,竟还有第二条龙出来,岂非是不错。闻人笑一开始没懂,后来大约知道是说他的功法,便带着些敬畏和瞻仰之心:“我有如今造化,得益于先祖与你。自别离,族内众人都以为你死了,树祖不信,临终之际将这枚鳞片托给我,叫我有幸寻到你,便原物归还。今日总算不负重托。”

      容庭芳脱离本族许多年,早已掩去身上气息。他当年怒而反天,踏进狱火,忍着千刀万剐的痛楚,蜕皮脱骨,练就一身魔体,改头换面。从此天下间无人识得他真面目,亦不知他死活。闻人笑修为不如容庭芳,一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二来寻不到他的踪迹,这片鳞片自得到起,便一直放在身边,没有用处。
      直到先前容庭芳出事,鳞片忽然绝了气息,闻人笑才来到了无尽海。他哪里会知道要往瓦行这里来。只是捡到那个球,才从中听到一些讯息。他将法球交给蓬莱后,偶尔从他们口中得知瓦行此地,加之想到先前异象,便来此地看一看。
      瓦行难至,闻人笑屡屡败回,寻地不得。
      此次正因鳞片气息愈发活泛,他顺着上头气息的指引,一路往这无尽海渊来。越是远行,四周越是孤寂,连个声响也无。闻人笑猜想,这路说不得便对了。而后他在海中隐隐瞧见礁石上有一个人,因为那里光线昏暗,那人一身白色,就尤为显眼。但闻人笑不敢确定,所以踌躇不前。直到从瓦行传出与他手上鳞片一样的气息。
      这才敢确定过来。

      相较于闻人笑的热情,容庭芳显得无情的多。
      他袖着手,十分冷淡:“陈年旧事,不必挂齿。”

      早在见到人之前,闻人笑听说过关于容庭芳很多的事。但不管哪个传闻,那就是一个青牙獠面的鬼。眼前的容庭芳虽然冷淡,但总比鬼要和善许多,如果鬼都长这样,炼狱也挺心旷神怡。他高兴了一阵,忽然想起来,把手上的鳞片交还给容庭芳:“还给你。”
      可容庭芳推了回去。
      “此回你帮了我,这便当一个信物给你。往后你若有事,我可以帮你一次。”
      嘴上是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还完鳞片就想两不牵扯?想得美。如今他正是缺人之计,送来的人不用白不用。至于为什么会留下这块鳞片,容庭芳根本不记得。依照他对自己性子的揣摩,觉得不大可能因为留恋而做出这种留信物的事。其实容庭芳强烈怀疑,这是他不小心蹭掉的。但是眼前的青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魔尊要面子,他不想改口。
      于是很高傲地嗯了一声,随后换了话题。
      “你来得正好,带我出去吧。”
      如果闻人笑不来,他本来是打算自己游出去的,就是累了点。
      至于这只鸡?
      天生地灭吧。

      闻人笑猜测容庭芳身上有伤,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必然不会毫发无伤。如今容庭芳开口请他帮忙,他当然不会拒绝。当下爽快地同意,然后将视线移到旁边。
      “这是?”
      “一只山鸡。”容庭芳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倒是正好,他因为有伤,看不出这只鸡的本源。闻人笑或许能知道。他道,“你看一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闻人笑闻言,蹲下身将胖鸡抱起来,拿灵力探查了一番。
      可惜里头空空如也。
      ——金丹不在,说它是什么都可以。
      闻人笑轻轻唔了一声:“似乎只是一只普通的山鸡。”灵力微弱,忽略不计。
      “当真?”容庭芳追问道,“你再看看。”
      这可是一只会说话还怕脏的鸡,说它是普通的鸡,也未免委屈了它一点。怎么也得说是一只开了灵智颇具灵性的鸡·吧?何况就算是它的毛都是灰,也能瞧出掸干尽后长得还不错。
      闻人笑又拿灵力探了一遍。
      其实在他的认知里,妖界有很多品种的鸟禽长这个模样,所差不多。既然容庭芳再三追问,说不定是这只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道:“它的灵根不在,说不准。但我可以托人打听一下,好判断地准确一些。”又建议道,“既然在意,不如把它带着。”
      一只灵根不在的灵禽也颇为罕见。
      他倒是看出了容庭芳确定这只鸡无用后,本来想弃而了之的。

      看的不错,容庭芳确实有这个打算。但闻人笑这么一劝后,他转念一想,也换了主意。亮晶晶的东西他喜欢,稀罕的东西,他也喜欢。大手一捞,将胖鸡抱了回来,矜持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日后你打听到了再告诉我。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容庭芳的语气态度,俱是理所当然,实在是因为他当一个高位者已经当习惯了。但闻人笑也没有半分不适,好脾气地笑了笑。随后拉过容庭芳的手臂,结出一个法印,托起两人便腾空而去。烈风顿起,云层涌电,天地罅隙很快被他们抛在了后头,渐渐消失在了迷雾里。
      来时难去时容易。
      一场大战,除了地上熄灭的地火,和没再露面的鬼族人,倒什么也没剩下了。
      哦,还有容庭芳的半幅衣袖。

      一路上,容庭芳问道:“你来找我,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他问的意思,是想知道外界变得如何。想来他在瓦行这段时间并不短,而闻人笑能摸到这里来,一定也并非偶然。
      闻人笑答道:“没有消息。只是蓬莱与魔界相争已久,疲伤元气。苏副峰主所领弟子日前伤了魔界领头大将,自身也有损伤。故近些时日两边偃旗息鼓,都休养生息了。”
      他在蓬莱呆了这段时日,也听说了一些事,知道当今魔尊和蓬莱交手多回均不得利。那时他还不知道魔尊是谁。如今在瓦行见到人,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虽不清楚容庭芳是怎么就当了魔尊,但对方应该是想要知道魔界状况的。故而闻人笑乖巧地不提缘由,只将所知一一相告。

      地火未灭,容庭芳一直以为时间过得不久。但能斗到两边偃旗息鼓,那显然时间不短。他学吟道:“竟然如此。”这么说来,瓦行的地火燃烧到他醒后,才渐渐熄灭。
      他记得这火是因为余秋远自爆引起的,怎么能烧这么久么?
      闻人笑应道:“瓦行岁月流逝缓慢,无法察觉也是正常的。”
      容庭芳道:“不是没有察觉,你来之前三日我才醒来。”
      三日?那岂不是说明容庭芳沉睡至今!不过,鳞片活泛起生气确实也只是几日前的事,不然闻人笑不会来得这么慢。他迟疑道:“当年他们说你和蓬莱魁首身陨,因为鳞片气息未绝,我以为夸大其辞。”但如今看来想必是伤得极重。

      何止伤得极重,差点就没命了。
      容庭芳又想把余秋远刨出来捅刀了。

      但既然想到余秋远,容庭芳问道:“你说他们打起来,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自家老大的生死大恨。这些时日,魔界屡屡率兵叫阵,来去自由。他们是身无牵挂,想打就打,要走就走。蓬莱却有些疲惫。
      一来修天道者,不讲杀戮。
      二来苏玄机不相信余秋远死了,故一直追寻他的踪迹——只是未曾能成功前往瓦行。
      三来,修魔的人,除非自己想不开要堕魔,不然都是天生天养,进了这个门也不会有人领,但是蓬莱不同啊,近些年因灵气旺盛修为突涨的人不少,修为到了,自然而然要进蓬莱。
      这几批人一安置,蓬莱怎么能够安心打架?
      但苏玄机一寻思,常年应战这不是办法,堂堂蓬莱客,怎能叫魔界牵了鼻子走,从不主动叫战的他在一个月前主动筹谋,将魔界领军大将阿古什诱出渭水河界,用自己的血布下诛魔阵,硬是将其斩杀于此,以震天威。此举虽令魔界大痛,但也颇伤元气。这一场仗后,魔界与蓬莱均悄无声息暂停兵鼓。
      说的好听各退一步,其实自己也知道是休养生息。战事累人,毫无益处。

      闻人笑将这些年间的变故与容庭芳简要叙述了一遍,而后与容庭芳道:“苏副峰主认为,尊上死没死,魔界一定心知肚明,不过是寻了个由头生事。他们的将领虽然武艺高绝,可惜没有脑子,故而应对起来,尚算游刃有余。”
      容庭芳听到这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要点。
      “你叫他苏副峰主。”他看向闻人笑,“你现在效力于蓬莱?”
      闻人笑道:“不算效力,只是在其中修行。”
      与人一样,妖也讲修行,有的修情道,有的修天道,而妖之一物,本就感化天地而生,故其中灵性,更适合修天道。闻人笑便是如此,他当年去了蓬莱,觉得此地尚可,便一直留了下来。容庭芳若非当年之事,本该修的也是天道。
      可是族人去了对头的地方,总归叫人心中不快。
      容庭芳本有些不悦,转念一想,又觉甚好。闻人笑既然肯来帮他,说明还是他的人。那么,余秋远手下插两个他的人也很便于行事。要知道以前他也想过要插探子,只是手下那帮魔头,连蓬莱的门也进不去,别说当个比较重要的弟子了。
      这么一比较,容庭芳便和颜悦色起来,拍拍闻人笑的肩膀:“好好修行。”
      “……”
      闻人笑固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应承了。
      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到了陆地。
      这会再往瓦行看去,碧海蓝天,阳光普照,哪里还有那个地方半丝踪影。
      许久不见天日,终于得见阳光,又有微风拂面,容庭芳心情大好。他自法器上踱步而下,舒展了一个懒腰,感慨道:“本以为不过几日,光景与往时并无不同。可这山草水绿,仔细看去,确实有所区别的。”这种转瞬沧海的感觉,果真奇妙。
      胖鸡被扔在了地上。
      反正它昏睡着,容庭芳也不用管他们之间的约定——不让它睡在泥地上。
      舒了会心,容庭芳突然想起一事,他招过闻人笑:“你会幻化术么?”
      这个会的,闻人笑点头。
      容庭芳便说:“给我寻面镜子。”
      闻人笑掬过岸边海水,就着水样制了一面水镜,一边递给容庭芳,一边问道:“你现在要怎么办?是否需要找处安静的地方——”
      话未说完,却听容庭芳惊奇一声,顿时住了口:“怎么了?”

      闻人笑本要说,如今魔界与蓬莱都不是安生之地,容庭芳修为未恢复,怕是哪里也去不得。去蓬莱是死地一场,回魔界——那里向来以强者为尊。一个不能令他们服气的魔尊,恐不能安抚人心,反要叫人心生异乱。何况如今他也回不去。倒不如以自身为重,从长计议。
      只是话没能出口呢,却是见容庭芳一脸惊疑之色。自然大为奇怪。

      容庭芳神色凝重。他取过镜子,照了又照,又掐了一把自己,并没有回答闻人笑的询问。
      刚看到自己模样时,他是惊讶的。任谁发现自己年轻了近千岁,都会惊讶,有的甚至会茫然四顾,怀疑人生。可是容庭芳不是常人,他在一瞬间的惊异后,便冷静了下来,任心中如何猜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反过来想。
      本以为命丧瓦行,结果活了。
      本以为修形需久,结果很快。
      那么,无论蜕变成了什么模样,似乎也不值得惊讶。
      何况,他自己都要不记得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角龙一族与人不同,五百年蜕角一次,化形时也有变化。而今容庭芳一下子少了近千岁,身形和脸自然迅速回到了千岁前。那时他还没入魔——就连眉心都是银色的云纹,只是稍许黯淡。那里是他本命鳞甲的位置,修成魔体后再没有浮现过。
      容庭芳将镜子还给闻人笑,兀自思忖。余秋远死之前,也曾有过一瞬间是青年样貌,而如今他回到五百岁都不到的年轻模样,难道瓦行这个地方尤为奇特?
      还有——
      他心情一下就不好了起来。
      “苏玄机找人是什么意思,余秋远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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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他不但没有死,还蹭过你胸呢。
    我在叫小胖的时候,被和谐了一次,因为带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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