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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那一年郡王妃设宴赏百花，方夫人携幼子赴席。郡王世子彬彬有礼迎她们进去，郡王妃与她在正厅寒暄，瞧见乖巧陪在一旁的方柘，笑问，“这是小公子？不知几岁了？”
方柘自己脆生生的答了：“回郡王妃的话，我虚岁6岁了。”
郡王妃夸他乖，“我那丫头比方公子年纪稍小些，却从不让我省心。”又偏头去问身边吴嬷嬷，“郡主呢？”
吴嬷嬷回，“在后院里与几个小世子玩耍呢。”
郡王妃就说，“带方公子也过去，让孩子们自己凑一块玩去。”
方夫人笑说是，“拘着他，他也乏味。”牵着他手叮嘱，“一会儿见了郡主与世子们，记得问好，万不可失礼。”
“都是小孩子，没那么多礼数。”郡王妃笑，随后招来小仆领方柘去后院玩。
后来又陆续到了几位夫人，郡王妃坐主席之上与她们闲话，忽然跑进来一个穿粉衣的小姑娘，身后紧跟着一个乳母，低声呼她，“郡主，郡主。”
郡王妃闻声，赶紧起去接住她，“怎么了？不是好好在后院里玩耍吗？”
小郡主哭唧唧说，“许世子扯我的小辫子，母妃你看，都乱了。”
郡王妃忙哄她，“回头让你乳母帮你重新再梳一个。”
小郡主往她怀里打滚，“不要嘛，我要母妃帮我梳，现在就梳。”
方夫人早听说郡王郡王妃只得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极得疼爱，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她上席与郡王妃关系要好的一位夫人笑着打趣，“小郡主，我梳发比你母妃还厉害，要不要让我帮你梳个漂亮的辫子？”
小郡主眼睛一亮，扑到那夫人膝上，连声说，“好呀好呀。”
“棠儿，”郡王妃苦笑着摇摇头，先叫住她给堂上各位夫人问安，到方夫人这儿，郡王妃说，“这是方夫人，她府上的小公子也来了，你刚刚遇见没有？”
小郡主乖乖问她好，又想了想说不记得，“方公子？母妃，我没看见。”
方夫人笑，“也许一来一去的，刚好错过了。”
小郡主问完一圈礼，转身迫不及待扭着那位夫人去给她梳辫子，郡王妃无奈，让乳母跟着，那位夫人笑说，“一会儿我再过来。”
不多久那夫人回来了，方夫人没见小郡主跟来，恰好也有人问起，那夫人只说小郡主一蹦一跳又跑后院去玩了。
……
……
这一桩旧事，珠玉那时候年纪尚小，哪里记得？只是却有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在那次宴席之上，她第一次见到了方柘那个窝囊废。
目光往他那儿一看，小侯爷面有愠色，显然也勾起了不愉快的记忆。
……
……
小侯爷记得很清楚。
那年春，郡王府以百花盛宴作邀四方，方府接了帖，母亲念着郡王府内有一位小郡主与他同龄，带他去他也不至于无聊，便携上他同去。
一路进去，繁花相伴，与方府内肃然的气氛全然不同，又听母亲再三叮嘱不可失礼，方小侯爷也不敢胡来，老老实实紧跟方夫人左右。待见了郡王妃，只觉这位王妃美貌可亲，由小仆领去后院玩耍时，小侯爷想起听旁人闲话，说小郡主得了郡王妃八分的相貌，乖俏可人，心里便隐隐存了期待。
也不是他从小就色心重，怪只怪方府女眷少，他这一辈，上头全是哥哥，与同龄玩耍几乎不见女孩子。服侍的丫鬟倒是成群，只是丫鬟到底不同，毕恭毕敬的，不能教他玩得痛快。
他其实悄悄备了一个小礼物的，揣在怀里，想着等会儿见了小郡主就送给她，请她一定要与自己一块玩。
不过去到后院，却有丫鬟说小郡主已经往前厅去了。
刚好错过。
小侯爷失望极了，小仆不明所以，还让他去那边与世家公子哥们一起玩耍。小侯爷恹恹的跟在他们身后，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子，头对头凑在一起商量怎么捉蟋蟀。小侯爷出身武家，这种玩法早就腻了，不过好在还能在同辈之间炫耀捉蟋蟀的技巧，被他们崇拜的望着…小侯爷虚荣心一上来，顿时就把小郡主忘在脑后。
上席的时间到了，仆从过来请他们去洗手用饭。小侯爷一错神跟丢队伍，迷茫的四处走走，最后走到一个院落，里面有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他在门前探了探头，谁知那么巧就被瞧见，一颗青梅子打在他脑门上。
“哎哟谁打我？”
女孩子哈哈的笑声传来，小侯爷寻声去看，一个扎着漂亮小辫的小姑娘坐在树上，一双腿晃呀晃，好奇问他，“你又是哪里来的？”
小侯爷如实回答：“我走失了。”
“哈哈哈厌奴你来，”小姑娘一手吃着青梅，一手召屋里的丫鬟来看热闹，“厌奴你看，他浑身脏兮兮的，不晓得是不是南街那家的傻子混进来了。”
小侯爷满脸通红，低头看自己，因刚才捉蟋蟀，手上全是脏泥，袍子上染了灰尘。他急切地上前几步，望着树上的小姑娘，替自己狡辩，“我不是傻子，我是方家的小少爷，我我我脏是因为刚刚与他们捉蟋蟀去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你会捉蟋蟀？”
小侯爷见她也有兴趣，不由得意：“我会！”
“那你捉的蟋蟀，厉不厉害？能不能咬死许世子那只？”
许世子啊…小侯爷哪里知道许世子的蟋蟀是有专人养的，在皇亲子弟圈中堪称一霸，可是小男子汉的心里怎么可以轻易服输呢？小侯爷连忙点点头，“我捉的都很厉害！”
小姑娘忽然笑出来，小侯爷心里砰砰急跳，只觉得她比适才见的郡王妃还好看，谁知却听见她不厌烦的撵人了，“厌奴，把他赶出去，小小年纪竟然是个说谎精。”
“我没说谎！”
“呸！我哥哥替我寻遍京洛找来的‘骠骑大将军’都不能咬死许世子那只‘冠军侯’，你哪里来的本事，可以捉只更厉害的给我？”
那叫厌奴的丫鬟，个头比他大，力气也大，直推得他踉跄到门外。
小侯爷本来习惯在家中称霸的，一时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吼着说，“你哥哥不一定就比我厉害，凭什么你觉得我捉的就不如他找的？”
“哼，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姑娘悠悠然继续吃青梅，吐了核就往他身上扔，“方家小少爷嘛，谁知道是什么鼎鼎大名的人物呀。”
小侯爷狼狈的避开青核，“你说话客气点！我祖父可是大将军，我父亲也是大将军，我长兄还是大将军！”
“哼窝囊废，就算你全府都是将军，你现在也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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