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赤之王后

　　观览车很高，比所有游乐设施都要高出许多。

　　所以，随着览车慢慢升高，周围没有了任何遮蔽物，能够一览无遗地看到远方，看到天上的太阳……

　　已近黄昏，太阳没有午日那样刺眼，不过依旧是红红的，轮廓处有些发虚，它将万物染为一片赤红。
　　很漂亮的赤红。

　　真夜专著地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尊。”

　　听到这声呼唤，周防尊收回眺望的目光。

　　“尊，你知道吗？”

　　真夜说道，将视线从太阳转到周防尊这边。

　　“我，喜欢太阳。”

　　真夜说这句话的时候，周防尊觉得似乎有光芒映照在她眼中，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

　　他们对视着，不需要任何话语，就这样，久久、久久……

　　览车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他们终是结束了彼此的注视。

　　真夜又看向了玻璃窗外的太阳。

　　这是她离太阳最近的时候。

　　但是……即使这么近，她还是触碰不到。

　　真夜抬起的双手，在触碰到冰冷的玻璃，停住，然后无力滑下。

　　“尊知道吗？”

　　“在我十五岁的某一天，那个房间，成了我的整个世界。”

　　真夜以那副读不出感情、宛如没有灵魂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无论如何也逃不出那样四四方方、纯白的房间，连窗户也没有，触碰不到外面的世界。”

　　“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样的日子？我一直想着这样的问题。然后，有一天，有人和我立下了约定……”

　　真夜停下自述，转过头，不再去看再次离她远去的太阳，而是望向对面那个、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王”。

　　“在第312天，我第一次被允许走到外面。”

　　现在，外面的天空已是一片朱红，颜色非常漂亮，在这种满溢着柔和的红光中，周防尊与真夜四目相望。

　　“到现在，我也无法忘记。”

　　“仰望看到的那片广阔的天空，还有在那片广阔天空中的太阳。即使触碰不到，也能感受到的温暖。”

　　“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让我有了想打破约定的冲动……”

　　最后的几个字，是真夜声音沙哑着说的。她微微歪着脑袋，无奈地苦笑，两只眼睛里滚出的泪水，不断地向下滴落。

　　就像将一切通通堵在嗓子里，她很艰难地才能发出一丝细微的遗憾：

　　“但是，怎么办？最终，还是重新落到地面上了。”

　　周防尊表情复杂地皱起眉头，“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下一秒，工作人员就打开览车的门，并说道：“到地上了客人们，请下车。”

　　或许有些事就是这样，重要的话永远来不及说出口，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巧合”打断。

　　真夜踏出观览车的时候，面上已无表情，刚才的眼泪，和嘴角的苦笑，没有在脸上留下一点痕迹，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

　　周防尊他们似乎是观览车最后的乘客，因为他们下来之后，工作人员便挂上了“停运”的牌子。

　　似乎快要到关门的时间了，游客们都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回走。

　　周防尊和真夜一前一后走着。

　　周防尊现在心情很糟糕，说不上来的烦躁，原因很清楚，就是他身后那个又变得如人偶一般的少女。

　　“王，小真夜。”

　　这时，十束的声音传来，他带着安娜走过来。

　　安娜看见真夜，便奔着扑进了她怀里，紧紧抱住她。
　　真夜没有疑惑安娜为何如此不安，她似乎早就明白了什么。

　　周防尊微微眯起眼睛，四下转动着确认园内各处的状况。

　　“周围的蓝衣服聚到一起了吗。”他说。

　　十束苦笑点头，“蓝服的代司令来了，小八田正和他们对质。不过，他们似乎没有要打的意思。”

　　“是吗……”周防尊瞥了眼身后的真夜，然后大步向前迈去。

　　*

　　似乎此时游乐园便已关门，所见之处完全没有一般游客的身影。或者，也可能是故意驱走的。

　　约摸十个左右的蓝衣服整齐站成一排，他们没有拔刀。

　　领头的盐津元如木偶般呆立在那里，周防尊出现的时候，他甚至连视线都几乎没有移动，只是看到真夜后，才出现了一丝动容。

　　而八田他们则因为周防尊到来而士气大振。

　　八田大声叫道：“尊哥！他们要把真夜带回去！”

　　周防尊没说话，只漫不经心地看着这群蓝衣服。

　　盐津元抬脚，向远处的真夜走去。

　　而看到他这举动的八田，顿时如炸毛的猫，吼道：“喂！你这家伙想干嘛！”

　　八田提着棒球棍就要过去，却被伏见拦下了，“冷静点，他没有敌意。”

　　果然，就见盐津元在离真夜三米的地方停下，对真夜道：“我们是来接您回去的，今天是约定之日，您没忘记吗。”

　　真夜摇摇头。

　　“那我们走吧。”盐津元站着没动，似乎是在等着真夜自己走过来。

　　八田这时想说话，却被伏见一下捂住嘴巴。

　　真夜蹲下身，要把怀里的安娜放下，却发现，这孩子紧紧环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真夜掰了几下，没掰开。

　　“安娜，放手。”

　　“不要。”安娜想也不想地坚定拒绝。

　　“放手。”

　　“不要。”

　　安娜语调前所未有的激动，声音中渗透着强烈的不安。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约定，但是我有预感。姐姐这次回去，就会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我不要！”

　　安娜埋在姐姐脖子里，紧紧地揪着姐姐的衣服。大有打死也不会放手的趋势。

　　真夜也不再纠结于掰开她的手了，只淡淡问了一句，“那姑姑怎么办？姑姑只是普通人，如果也像爸爸妈妈那样，怎么办？”

　　安娜小小的身躯一僵。

　　真夜感觉到了安娜心里的害怕担心，又道：“姑姑是我们很重要的人，安娜不是也说过吗？所以，如果不想姑姑出事，你就放手。”

　　安娜没说话，却也没松手。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安娜抱着真夜的手，缓缓垂下。
　　她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小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红裙，低垂着脑袋，刘海遮住眼睛，脸上全是眼泪。
　　她紧抿着嘴，没有哭出声。

　　真夜站起身，把安娜往十束那里推了推，就像第一次到HOMRA酒吧时那样对十束说了句，“安娜拜托你了。”

　　十束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力闭上。

　　或许是少女此刻露出的毅然决然的表情，让十束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真夜向盐津元走去，走过周防尊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四目相对，周防尊却什么也没说。不，也许他就是什么也不想说，他是在等着真夜说。

　　等着她说什么？
　　「帮我」？还是「我不想走」？

　　周防尊一时也没搞清楚，不过他肯定，只要真夜有一丝不愿意，他就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

　　这样想着，然后，他就见真夜微微地——简直让人以为是看错了一样，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三天，我很开心。所以，不要紧的。”

　　「所以」什么。什么「不要紧」。

　　就算想阻止，真夜已经挣脱了周防尊的手，向盐津元走去。

　　****

　　蓝衣服的人散去，留下HOMRA一众无言站在原地。

　　安娜情绪很不稳定，她的下唇都已经被她自己咬破了。

　　十束蹲下身，伸手去碰安娜的肩膀，想安慰她。

　　可就在这时，十束的手指好像碰到了什么烫人的东西一样，一下子缩了回来。

　　“呜……”十束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他将手从安娜身上拿开，手指就像被火烫了一样变得红红的。

　　这异常现象，引得周防尊侧目。

　　安娜听到十束的痛呼，抬头去看着十束的手指，眼泪一下掉的更凶了。

　　十束的反应很快。他紧紧抱住一脸恐惧的安娜，仿佛是在安慰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啊，没关系没关系。小安娜现在情绪不稳定，力量泄露了也是正常的。小安娜快别哭了。”

　　力量泄露。或许真是那样吧。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很奇怪。吠舞罗的同伴作为身上寄宿着火焰的赤色族人，在控制不好力量时有可能发生像刚才那样的情况。

　　但安娜的能力是在感应方面。为什么还会将十束「烫伤」呢？

　　十束似乎也怀有同样的疑问。他抱着安娜，和周防尊交换了一下眼色。

　　十束考虑到或许现在亲人陪在安娜身边，她的情绪会稳定些，便道：“我们现在去找穗波老师？”

　　安娜轻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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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全黑了，夜晚的校舍沉浸在可怕的黑暗之底。

　　穗波要加班，这个点还在教员室里工作着。

　　草薙今天去完Scepter 4便来学校，陪在穗波身边，大概是担心那边的人会对她出手。

　　周防尊和十束带着安娜来的时候，穗波惊了一下，特别是在看到安娜红肿的眼睛之后。

　　十束苦笑地说了一句，“小真夜被医院的人带走了。”

　　穗波便懂了，忙低头安慰起安娜。

　　另外三个大男人见此处没他们的事，便转身要出去商量事情。

　　却不想，穗波意外地叫住了周防尊。

　　“周防君，你等等，真夜有信给你。”

　　周防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草薙和十束也是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我包里的。话说那孩子为什么要放进我包里呢？”穗波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出去。

　　信封被封的好好的，穗波没拆开过。

　　周防尊撕开，拿出一张浅红色的信笺。

　　上面只有一句话——

　　「借着尊的光，我瞧见了从未见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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