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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洛紫萱悠然地在月色下品着茶，原远柏陪在一旁。原彩蝶安置好了幼弟，见两人不睡也就凑了上去给二人泡茶添水。
“远柏哥哥，待会儿他们来找麻烦，就由你来应对了。”洛紫萱道。
原远柏微微一怔，结巴地说：“我？我，我不太适合吧。”
“怎么不适合了。”洛紫萱淡淡地看了原远柏一眼，道：“爹爹今日就喝多了已经睡死过去，大哥如今原在军中，远柏哥哥不愿出面难不成让我一个女子去跟外男谈判不成？哥哥可不要忘了，爹爹虽然分了家，可并无离族，你妹妹我依旧是个大家闺秀来着。”
村里人妇女不仅要做饭带孩子，还得下田帮忙，少有讲究，他倒忘了这个干妹妹可是不一样的。迟疑了片刻的原远柏硬着头皮点了头。
沏着茶的原彩蝶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要跟谁谈判？”她本也觉得奇怪，这两人宴席过后不早点安歇反倒在院子里饮茶，坐着又没什么事情商量的样子。
“彩蝶姐姐以后还想嫁人吗？”洛紫萱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正添着茶的原彩蝶手一顿，放下茶壶支支吾吾地说道：“也没怎么想过，要是……要是有人不嫌弃……我……”
也是呢，这年代的女子终究还是要嫁人生子的。洛紫萱沉吟了片刻，对原远柏道：“待会儿谈判的时候，就用和离书做谈判吧。”
“和离书？”原远柏和原彩蝶异口同声地说道。
洛紫萱手指轻轻敲着茶盏，垂目说道：“我问过爹爹了，说是可以寻个人家签协议当寡妇，不过爹也说了，当寡妇后很难再嫁。我思来想去，既然这本是牛家的责任，那还是得牛家来认头，干脆就拿一封和离书，这样日后婚嫁各不相干，对姐姐来说会更好。若姐姐想要嫁进牛家，我是不赞成的。”
“所以，给牛大娘下毒你是早想好了的？”原远柏看向洛紫萱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了，没想到她会为他们兄妹做这么多。
洛紫萱点头，说：“即使你当时不动手，我也是会动手的。解药我放在指甲里头，给那桌倒酒的时候沾杯子里去了，也都看着她们饮个清光。”
原彩蝶听明白了个大概，嘴唇抖了抖眼泪就流了下来，抽噎地说着：“我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我以为我一辈子都得这样过下去了。”自从牛大娘说她是破鞋，攀了县令的那一日起，她面对旁人异样的目光，既无法辩解又心里委屈。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都以泪洗脸的她，渐渐地就习惯少出现在人前，即使出现了也都低着头。
别说是和离书，就是一封休书她也愿意。
兄妹三人商量着待会儿应对的计划，这不过几盏茶的时间，便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声。
没多久，洛家的大门就被用力的拍响。
“洛夫子，开开门。”
原远柏在洛紫萱的示意下快速了开了门，一来是不愿吵醒饮了不少酒的洛满才，二来本就是在等着来人的。
牛家的小儿子牛明盛扶着牛大娘进了院子里，张嘴就道：“你那个神医师傅呢？快让他出来给我娘治病。”
那语气让原远柏听着就不顺耳，本还紧张要怎么应对的他下意识就冷笑一声道：“凭什么要给你治。”
“怎么说话的？”牛明盛将牛大娘推到大哥身上，手指轮流指了几人，道：“你们的饭菜不干净，我娘回去肚子痛得厉害，你们不得负责任吗？”
“我们的饭菜你没吃？怎么就不见你肚子痛了？”原远柏反驳道：“莫不是你娘贪心吃多了撑着了吧。”
“我……”牛明盛想了想，转身问牛大娘：“娘，你是不是撑着了？”刚才娘亲肚子痛就说是饭菜不干净要来讨说法，他立刻就把人带来了，现在听着可能还真是娘亲吃多了。不然怎么大家吃着都没事就她有事呢，真过分，自个儿吃好了就不让他吃。
牛大娘有气没力地靠在大儿子身上，她满头大汗，双手捧着肚子，惨白的嘴唇动了几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洛紫萱见身旁坐着的原彩蝶身子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气极。她靠过去小声说道：“这么蠢的人你怎么就看上了？”
“我……”原彩蝶有些委屈地说道：“娘亲给定的婚事。”
“幸好没嫁成。”
这边说着悄悄话，那边的谈话简直就是一边倒。
牛家一开始也没什么凭据就跑过来了，硬要揪着是饭菜的原因也说不过去，毕竟他们自己也有吃。说来说去说到没话可说了，干脆就求起医来。
这求医也说不上是求，皆因牛明盛把自家妹子给当筹码了。
“我妹妹如今已经跟县令大人结识上了，待荣亲王选妃正式举行的时候，县令大人便会提名我妹妹上京去。你现在让你师傅医治我娘，等我妹妹当上荣亲王妃，当时给你封个大官做做怎么样？”
原远柏没忍住哈哈大笑：“你牛家女儿真是人比花娇，把京城里头的贵女们都给打下去了。”
没听出这话中讽刺的牛明盛道：“那是，我妹子可是这村里头最美的。”
“那我也就卖你这么一个面子，不过呢，我师傅看一次诊得收五万两黄金，你什么时候拿钱来，我师傅就什么时候看诊。”原远柏说。
五万两，还是黄金？这辈子连黄金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的牛明盛嚷嚷道：“你怎么不去抢？五万两黄金没有，五个铜板，不能再多了。”
原远柏收起了笑容，冷着脸道：“你这样是对我师傅的侮辱，这诊不看了，你们去找别的郎中吧，或者让你家那位未来的荣亲王妃求荣亲王请太医。”
他走到门边，比了个请的手势，道：“还是快些去的好，我看牛大娘快不行了。”
牛明盛转头看了牛大娘一眼，见她身上的衣衫都快渗透了，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就连呼痛声都快发不出了。他看了眼牛明辉那淡然的表情，心里头不由得慌张了起来，平日里娘最宠他，不用他下地，但有肉肯定他先吃。大哥早就对他有怨言了，若然没了娘，到时大哥当家，他可怎么办？
眼看娘亲这个样子，说不定还真到不了县城就一命呜呼了。
这可不行！牛明盛纠结一番后，说：“诊金先欠着，等我妹妹当上王妃再给你。”
见火候差不多，原远柏说道：“欠是不可能的，不过嘛，也可以用一样东西作为诊金。”
“什么东西？”
“和离书。”
“和……什么和离书。”牛明盛偷偷瞄了不远处的原彩蝶一眼。
原远柏指了指牛大娘，说：“什么和离书你自个儿清楚，反正就只要一封和离书，你若再犹豫，怕是我师傅也难救了。”
牛明盛转头一看，牛大娘已经痛昏过去了，也顾不得再讨价还价了，咬牙道：“成。”
……
牛大娘的病很好治，不过洛紫萱却不打算让她好得这么容易，随手将解药分成了五份，吩咐每日以酒服下且不能多服。
原远柏将药拿在手中，要求先把和离书给写了。这和离书也不是随便写写的，必须知会村长，再由村长前往县衙登记，村长得知后对牛明盛一番敲打，他什么都认了。
女人的名节重之又重，牛大娘成了村里人纷纷指责的对象，加上病愈后整整瘦了一圈，她身子虚弱不同从前，自然而然也就躲在屋子里头养病了。
家中琐事有原彩蝶一手包办，洛紫萱空出时间来便打理起药材来，可不能浪费了后山的资源。
洛满才当起夫子来也是认真负责，天刚亮就带着孩子念书，这可就苦了晚上指导原远柏认草药的洛紫萱。
这才过了十来天，眼眶儿都黑了。
“中午的时候再歇一歇吧。”原彩蝶往洛紫萱脸色涂着白色的糊状物，据说这叫做面膜。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确实见洛紫萱敷了之后脸上的红点淡了一些皮肤也白了；可惜洛紫萱跟她说这个是药，没中毒的人不能敷，不然她还真想试试。
洛紫萱躺在床上，因敷了面膜说话也不敢张大嘴，只能含糊地说道：“这房子太小了，隔音也差。”
原彩蝶听了几遍总算听清楚，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村里头连个学堂都没有，也就只能这样了。”
学堂啊，是该有个学堂，而且这个屋子也的确是小，得建大一些才行。洛紫萱闭上双目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卖药草也赚得差不多了，普通的药材药坊那边已经足够不再收了，在她看来作用很大的那郎中又不会使用根本就不收，更别说稀有的了。她如今自己制作的药材都在家里堆放着，既卖不出又用不着，看来还是得自己去领个从医证才行。
有了这个想法，午膳的时候洛紫萱便跟洛满才商量，说是师傅留下的手札已经学得差不多，要按照师傅的要求去国医局参加考核。
“这么快就能参加考核了？”洛满才半信半疑地看了洛紫萱两眼，见其目光坚定，心中莫名就高兴起来，道：“那爹爹跟村里人说一下，明日就陪你上京去，顺便打听一下靖庭在军中的情况。”
“不用了，你陪我上京，那牛大娘又来寻麻烦怎么办？彩蝶姐姐一个弱女子，文轩也还小，远柏哥哥也不知护得了谁。”洛紫萱说道：“其实让远柏哥哥陪我去就成了，反正他也要参加考核，爹在家里等着吧。”
洛满才一拍脑袋，说：“我忘了远柏也跟你一同拜师了，也好也好，不过出门在外，一切还得多加注意。”
这晚上，洛满才将两人叫到院子中，叮嘱了许多，才放人回房睡觉。
次日一早，兄妹两人便出发前往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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