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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刚才那一“战”，三人都有不约而同的伤，伤得最重的就是一直不撒手的原彩蝶了，脸上又红又肿，一道道被指甲划开的血痕几乎布满了脸庞。
洛紫萱取来了笔墨，在宣纸上画了几样草药的样子后递给原远柏，说：“现在就你没受伤，所以采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今天早上走过的路就能采摘到。还有，这最后一张你得带着手套采摘，不要让皮肤沾到。”
原远柏点头，接过纸张背上箩筐便出了门。
原彩蝶看着哥哥离去的身影，轻轻碰了下脸上的伤，刺痛的感觉让她离开就缩了手，又低着头不说话。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很，偶尔还能隐约听见外头人们说话声。
“彩蝶姐姐刚才做得很好。”洛紫萱坐在原彩蝶身旁，轻轻拉过她的手，说：“谢谢姐姐保护了我们。”
“不，我什么也没做。”她抬头看了洛紫萱一眼又急急地低下了头，小声说：“即使做了也做不好。”
洛紫萱握紧了原彩蝶的手，道：“我之所以逼姐姐面对牛大娘，是想让姐姐知道，这里以后就是姐姐的家。你并不是在这儿寄人篱下，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是长姐，你有义务出面。当牛大娘动手打了你，我们和你是一家人，所以我们也有义务要跟你一起共同对敌。”
原彩蝶重重地点了头。
她当时其实偷偷地瞄了洛紫萱一眼，在看到洛紫萱拉着文轩的时候她还以为洛紫萱有心要为难她。可是当她被牛大娘打了一巴掌，洛紫萱跑过来与牛大娘厮打的时候，她的想法又改变了。如今的她，不禁觉得自己与洛紫萱就像亲姐妹一般。
洛紫萱动了动身子，觉得全身都痛，再看看伤得最重的原彩蝶，心中愧疚感便升起。虽说这是让原彩蝶能最快融入这个家的好方法，不过让她伤成这样，也并非她所愿。
“彩蝶姐姐放心，等远柏哥哥回来，这伤都能治好，而且不会留疤。”她说。
原彩蝶抬头，问：“萱妹妹的师傅真是神医？”
“是呢，不过师傅游历去了，这点小伤，我就能治。”洛紫萱笑着说。
“你能治？”
“嗯。”
“你……萱妹妹你太厉害了。”原彩蝶不由地从心底崇拜起洛紫萱来，说：“没想到萱妹妹还懂得医术，真是太厉害了。”
“你用得着这么看着我吗？会医术也没什么吧，你倒是说得夸张。”洛紫萱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怎么是夸张呢，能当郎中的人可是万里挑一的。很多县城里没有郎中，生病了得走上几天的路才能寻到医，很多人都是在药坊里头自个儿琢磨着买点药吃，因此死掉的人也很多。”原彩蝶捉着洛紫萱的手不放，说：“就是县老爷生病了，也是自个儿去看诊，还得看郎中脸色呢。”
“不会吧？”洛紫萱狐疑地看着原彩蝶，却只看到了认真的目光。
这个朝代的郎中到底是要有多稀缺才能让当官的自己去看诊？
“会不会是这些小地方郎中少而已，京城里头的大户人家户户都有府医的吧？”
“怎么可能。”原彩蝶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忘了萱妹妹一直待在宅子里头没出来过。”
这京城里头的大户人家府里头的府医，其实是大夫身边的药童，得了几个平常的方子，也学了些外伤的疗法；只有高官府里头才请得起郎中。而有名的大夫一般都是有官衔的，恐怕除了丞相大人能请得动之外，其余官员也是得亲自去看诊的。
这县城的郎中之所以少，是因为郎中本来就稀缺，想要入门学医术，得大夫们肯收徒才行，还得通过国医局的考核。而成了郎中之后基本就去高官府中吃香喝辣，只有少数愿意到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来。
洛紫萱眨眨眼睛，不由得想起了从京城过来的谢大夫，那位族叔，到底是何等的身份才请得动人？
……
宴席正在进行当中，洛满才作为唯一一个出现在席上的主人家此时脸带忧色，简单地应了几句祝贺，便不再说话，一个劲儿地往家的方向瞧。
陈大娘推了下自己的夫君，说：“你是村长，赶紧说几句话。”她可是答应了洛紫萱要吃得满意的，可不能到最后栽了跟斗。
“又不是我认干亲，我说什么呀我？”村长很是无奈地说道。
“让你说就说呗。”
抵不过自家夫人的纠缠，村长之后站了起来说道：“今日是洛夫子的认亲宴，从此之后原家三个孩子便是洛家的人了，日后大家同住一个村子，要互相关照才行。”
村民点头称是，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人人的眼睛都离不开桌面上的饭菜。
那可是肉片啊。
平日里也就过节才舍得买小块肉回来吃，几乎都是让给孩子抢吃一口，大人也就沾沾筷子罢了。
如今大碗里头的肉可是一片一片的，得盯紧了，待会儿动作快一些可就能多吃几件呢。
村长也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咽下了口水，转头见洛满才还在张望，一点要开席的意思都没有，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让人去瞧瞧？”
洛满才连连摇头，道：“不要了，要是惹老大夫不悦就麻烦了。”女儿说是神医，他理所当然就想象出来一个年迈的人。
“那……”村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来着，村民们就热闹了起来。
“真是神医啊，脸都不肿了。”
“是呢是呢，刚才消肿可真快，不过彩蝶的脸可就麻烦了，花成这样。”
“真的不肿了……”
洛满才急忙走过去接人，仔细端详洛紫萱的脸真消肿了，惊讶地说道：“我记得大哥以前摔肿了手，请了郎中也得敷药数天才消肿。看来你们的确是拜了个好师傅，日后可得好好学习医术。”
“是呢。”洛紫萱轻轻拉过缩在她身后的原彩蝶，道：“彩蝶姐姐的脸如今虽然看着还有红痕，可师傅说过些天会连疤痕都不留呢。”
洛满才轻轻拍了原彩蝶的肩膀一下，说：“没事儿就好，今日你保护了妹妹和弟弟，父亲为你骄傲。”
原彩蝶没想到洛满才会这般说，不由得抬起了头看向他，心中有了感动。
“好了好了，开席了。”村长早已举起了筷子，喊了这么一句的同时夹起了早就看上了的肉片儿。
村民们一阵欢呼声，你来我往地抢食了起来。
……
“唉，我们的那份饭呢？”
“对啊，我们坐哪儿？”
不知何时醒了的牛大娘带着一家大小拿着饭碗跑了过来，连凳子都自带了，跑进来不由分说寻了空位就挤了进去开吃。
原远柏站了起来：“这些人还有脸来？”
“别。”洛紫萱拉住了他，说：“可别因为他们坏了这宴席，坐下好好吃饭吧。”
原远柏捶了一下桌面，忿忿不平地坐了下来。
“哎呀，算了算了。”陈大娘打圆场道：“远柏呀，日后你可是洛家的孩子了，又是大哥，做事前都得顾着洛家的面子才好。”
原远柏尽管心中有气，经陈大娘这么一提点，也知道宴席闹不愉快丢的是自家的面子，于是应了声是，默默地低头吃饭。
“哥哥很憋屈？”洛紫萱咬着筷子小声地对原远柏说。
“当然了，妹妹被她打了还得请她吃饭，能不憋屈？”原远柏回答。
洛紫萱对着原远柏眨了眨眼睛，说：“那哥哥去帮忙上菜吧，我去倒酒。”
原远柏低头瞄了一眼刚刚被塞到手心中的药包，心里头想着这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下了饭菜里头不是整桌人都得陪着那牛大娘遭殃？可看看洛紫萱那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心里头莫名其妙地稳定，不知为何就是相信她。
不一会儿，原远柏拿着菜放到了牛大娘那桌，牛大娘一看有新菜上，尽管手中的碗还是满的，依旧不理会旁人捧起了菜碟就往自个儿的碗里扒。同桌的大娘也不是好欺负的，直接就开骂了，心里后悔刚才没把她给挤开去。
“来来来，多喝两杯。”洛紫萱逐个逐个杯子拿起来斟满了酒，当然，牛大娘的杯她是不会碰的。酒斟完了，她把手上的酒壶搁在桌上，对身旁的人说：“几位大娘，我看你们这桌吃得最少，待会儿到厨房来，厨房还留了不少，你们带回去吃吧。”
“真的？谢谢洛姑娘。”离洛紫萱最近的大娘激动得紧紧捉着她的手，说：“他们三个真是有福气，快要羡慕死我了。”
其他人也一同附和着，说着喜庆的话。有洛姑娘这一句，她们也就不用这么拼命跟牛大娘抢了。
牛大娘自个儿拿了酒壶直接放嘴里头灌了一口，说：“那我也多谢洛姑娘了。”
“牛大娘可不用谢我，因为我没留你那份。”洛紫萱嘴角扬着笑，说得轻松。
牛大娘不乐意了，嚎道：“怎么没留我的？”
洛紫萱依旧笑着，声调平和地说道：“我是主人家，我不留给你就不留给你，怎么，不行吗？”
“当然行了。”
“行！”
同桌的大娘你一言我一句地直接将牛大娘抗议的声音给盖掉了。其中一名还大声地说道：“我说牛大娘，你才刚把人家打了，这饭肯给你吃很不错了还想给你留菜带走？你这脸皮也真够厚的。”
“她们也打了我。”牛大娘张嘴指只牙齿中的一个窟窿，说：“我还没让她给我伤药钱呢。”
“你家儿子说不要的。”另一个大娘立刻就反驳了她。
不论牛大娘说什么，也不用洛紫萱说话，其他人就帮忙怼了回去。牛大娘恨得牙痒痒的，干脆撒野地对着桌面上的菜都呸了口水，还得意地说：“不留就不留，我吃这些就够了。”
这一举动立刻就惹了同桌人的不满，村里大娘个个都不是好欺负的，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其余桌的人竟也没个阻止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过了好一会儿，陈大娘才出面制止。洛紫萱脸带抱歉地说：“好好一个宴席，让各位吃得不愉快是小女子不是了，待会儿让陈大娘给你们多带一些饭菜回去。”
大娘们本就是自己动了手，刚还担心洛紫萱不悦，如今听说还能多带走饭菜，哪有不乐意的。
牛大娘又被打了一身，这次可都是些力气大的大娘动的手，她全身上下都没块好肉，艰难地爬了起来。见一群人联合了起来，心知自己讨不了好，呸了一声，说：“我还不稀罕你这饭菜呢，我不吃了。”
有气无处撒的她捧起自己如同小山一般满的碗，快步走向另一桌，揪着一个女子的衣领将人拉了出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婆婆我被人打了都不知道来帮忙吗？”
女子捂着脸，眼泪唰唰地留了下来，站在一旁小声地哭泣着。
在场的人都停了筷子，看着陈大娘大喊道：“明辉明盛，还吃什么，走了，这猪食咱们家不屑吃。”
不知是谁笑了起来，道：“猪手里还捧着饭呢。”
还在喊着儿子的牛大娘噎了一下，在众人哄堂大笑中气愤地揪着大媳妇走了。
牛明辉还是要面子的，此时此刻也不敢再吃了，往嘴里头塞了口肉便拉着牵着儿子拉着身旁牛明盛跟了上去。
……
村里人有吃有拿，纷纷赞原家兄妹有福气，吃了这么一顿，个个心里头都知道日后可不能看轻了他们洛家。要知道这洛家早些日子里还靠他们送馒头包子，如今都能请他们吃肉了，当然这都联想到是洛家姑娘那位神医师傅，所以对这一家子突然有了钱也就不奇怪了。
回到了家中，洛满才喝了点酒，脸色通红地问：“我看刚才的酒席花费不少吧，这钱……”
“爹爹如今才问不会太迟？”洛紫萱调皮地说道：“当然是师傅给的咯，师傅给钱徒弟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胡说八道，自然是徒弟要孝敬师傅才对。”洛满才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理解自家女儿的想法了，他严肃地说道：“你师傅他老人家教你们医术，这次又花了这么多银钱，你问问他老人家是否愿意露一下脸，爹想要亲自向他道谢。”
“师傅呀……”洛紫萱眨了眨眼睛，说：“他走了。”
“怎么就走了？不是要教你们医术？”
“教了一些，也留了笔记。”
“笔记？是札记吧！”洛满才听罢压低了声音，凝重地道：“你们可得藏好了，莫要让人看见，谁也不能告诉，知道不？”
“好好好，不说不说。爹你快去睡吧。”洛紫萱将人推进屋里。
“不能说，连爹也不能说，知道不？”
“得了得了。”
好不容易将洛满才赶进屋中，洛紫萱坐在院子里，煮起了热水给自己泡茶。
原远柏问：“萱妹妹怎么不睡？”
洛紫萱看了原远柏一眼，道：“哥哥忘记自己给人下毒了？我当然是在等人毒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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