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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
12.
国庆假期以后，校组委会决定在10月中旬办一场合唱大赛。为了让各个班级之间早日彼此熟悉，每个班级都要求出一个合唱节目。
老颜全权负责此事，在班上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就选了几个人手，帮忙选歌。
总有些自告奋勇，音域比较广爱听的歌类型也多的同学。这才不到一个下午，11级戏表班的合唱曲目就选定了。
“没想到老颜的品味还不错嘛，跟得上国际潮流。”张韵琳晚上洗澡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把选歌的人好好夸了一顿，“剑走偏锋，别人唱中文歌，我们班唱英文的，最重要的是我偶像的歌！”
俞树秋把漱口水吐掉，擦了擦嘴，转身睨视着她腰上多了一圈的肥肉，笑得开怀，“那是，老颜多民主。”
“最主要啊，还是你偶像的歌好听...”俞树秋贼兮兮的笑，当即接了一小撮凉水甩过去，冻得张韵琳直发颤。
“好啊，你偷袭我！”张韵琳眼疾手快的扯下浴巾，三下两下追着俞树秋出了厕所，“你给我站住！...哎？芯芯...”
碰巧和正准备出门的简芯撞了个满怀，“你大晚上的去哪——”
询问的声音被关在门后。俞树秋瞅准时机又在她腰上摸了一把，调侃对面错愕的胖琳琳，“啧啧...这肉啊，多少钱一斤？”
张韵琳急了，“你给我滚！老子不卖。”
简芯离身后的吵闹声越来越远，她脚步飞快的下了楼梯。手里攥着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的——“现在有空吗？下来一趟。”
她整理着装后，出现在宿舍门口。环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程嵘的身影。
正准备知会他一声，眸光募得划过对面的榕树底下，有个人好像在冲她招手。
简芯半信半疑的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看见那黑影点了点头。
她抱着盒子走进那人跟前，才透过几米处昏黄的路灯洒落下的灯光看见他的模样。
黝黑的肌肤在黑暗中是很好的隐身法器，那乌黑的寸头似乎刚洗完澡，水珠还未干透。
“东西呢？”徐扬朝她伸出手，很不耐烦。
简芯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想问点什么却发现有点难以开口。加上对面那人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她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怎么了？”
徐扬闹脾气的时候，没人问倒也就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可偏偏，简芯戳破了他隐忍许久的不满。他烦躁的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程嵘那家伙，不就是打扑克输了一局吗？罚我下来做跑腿的，不仅让我给他带东西，就连宵夜也让我买。”
“没天理啊！...”
这一连串的埋冤和情绪，简芯没听进去多少。反倒是其中一个字眼让她不由得想多问一句，“宵夜？”
这个点，不管是食堂还是超市都关门好久了吧。
“你去哪里买宵夜？”简芯不明所以的睁大眼睛，问向对面这才意识到说漏嘴的徐扬。
“就...打电话订啊。”徐扬别看是个一米八几大个的大男生，面对女生孜孜以求的问题，特别是简芯那双在夜晚更显透亮的乌瞳正闪着浓浓的求知欲，让他鬼使神差的说漏了嘴。
“那送来了，你去哪里拿？”简芯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徐扬这时候进退两难，一来并不想让她知道商家可以偷偷从后门递进来，二来他已经完全勾起了少女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徐扬，你干嘛呢。”程嵘在寝室等了半天，没见人上来，索性自己下来找。
刚出门，就看见简芯的身影正微微往前倾，徐扬站在原地一脸尴尬的样子。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适时开口制止了他脑海里臆想的下一秒发展。
听见那声冷然熟悉的声音，简芯站直了身体。他懒散的插兜走下楼梯，还没走到她对面，便先声夺人，“还有你，东西呢？”
“他手里。”简芯伸出手指了指被徐扬抱在怀里的盒子，兔子耳朵似的脑袋，耷拉下去，心里的小九九敢怒不敢言。
“送完了吗？”
简芯点头。
“那还不回去？”程嵘一把夺过徐扬手里的盒子，心口憋闷。
“那我回去了。”那人给予的无形压力实在太大，简芯不得不先溜为上。
走到半路她忽然想起来，转头跟徐扬挥了挥手，小声道：“明天再说。”
程嵘眉目拧得更深，终于等注视的人走入宿舍。他才用手肘狠狠的怼了一把身旁的人，“她要跟你说什么？”
徐扬本想抱着他感谢一下“救命之恩”，还没来得及就被一股醋意酸到了牙。
脑海里七零八落的盘旋着各种借口，程嵘的目光越变越冷。他打了个哆嗦，打算保命要紧，“我差点把宵夜的事情说漏嘴了，还好你出现救了我一命。”
“只是这些？”程嵘挑眉，明显不信。
徐扬打包票表示，“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觊觎你心上人的意思。”
那人掩目沉吟了片刻，眉头才舒展，又微怒道：“滚蛋。”
参加合唱大赛的歌曲定下来之后，老颜便着手开始排练。虽然有心为之，但时常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几经协调之后，这才把排练时间订到了这天上午晨功结束以后，全班集合到了排练场。
歌曲选定的是迈克1995年发行的单曲——《You are not alone》
这一首抒情歌，合唱的部分演绎好了会十分出彩。
老颜先安排大家把队形排列一下，合唱嘛总得有合唱的样子。但面对的是一群刚练完晨功正嗷嗷待哺的孩子们，他们配合的激情自然减了不少。
“哎！后面那李明，干嘛呢！歪头晃脑的，站直了。”老颜总算把队形在班长李芸慧的配合下弄好，紧接着便眼尖的拎出了一个精神面貌特别差的同学。
然后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这样不配合，就别想吃早饭了啊。”
老颜背过手去，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们集体练几遍，早练完早去吃饭。练不好，就直接去上课！”
后面有高个子的男生当即不乐意了，弱弱的反抗道：“我们不吃饭，哪有力气唱歌呀。”
“就是…”有人不怕死的小声附和了一句，看来也是实在忍受不了饿着肚子唱歌这样的“力气活”。
“少废话！”老颜见好好说不顶用，直接使出铁腕政策，“加紧时间练，练不好还有脸吃饭？”
“彭玉，开始——”
前奏的音符缓缓滑出，由钢琴组成清脆流畅的乐曲。
演唱者们似乎心不在焉，不用看镜子都知道大家现在是怎样一副筋疲力尽。又碍不过老颜的威慑力，只好勉强跟着节奏唱起来。
每个人手上都发了一份打印好了的歌词，直接跟着唱就行。简芯对这首歌不算熟悉，前几次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大家糊弄。
“停停停—这唱的都是什么！”老颜实在听不下去。
眼瞧着眼前这一片祖国的花朵都有气无力的，只得先做妥协。
“是不是吃完饭，就有力气唱歌了？”他半信半疑地问。
底下一众迎合声发出。
“好。”老颜当即决定，改变思路，“那晚自习后，排练室集合。”
众人，“……”
这换汤不换药啊。
晚自习以后的时间原本是自由活动，这下彻底被老颜顺理成章的用“公事”给占用了。
“阿俞，几点了？”
刚下晚自习，简芯便急匆匆的拉着俞树秋飞奔回寝室。风夹着碎叶的声响从耳旁闪过，俞树秋瞥到身前那人米白色的裤子上，有一块在夜晚里略深一点的印渍。还没来得及发问，她当即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俞树秋站在门口等简芯，听见她问抬眼看下手表，“7点55…”
离老颜规定好的集合时间，只差五分钟了。
简芯吓得一哆嗦，连忙从厕所里跳了出来。
大姨妈总是来得不凑巧，越是混乱的时候越要进来插一脚。
她着急把手拿湿巾蹭了蹭，手忙脚乱的准备出发，“走吧…”
等赶到排练场的时候，里面的歌声已经绕梁许久了。
“怎么办？”简芯既着急又无措。要是她一个人挨批也就算了，现在还连累了别人。
俞树秋观察了一下地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别怕，我们偷偷从队伍后面溜进去，他肯定发现不了。”
简芯此刻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被批和侥幸逃过的比例跟各占百分之五十。
还没等她有任何反应，俞树秋就拉着她的手躬身走了进去。
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升起，仿佛有人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啪”的一声。门被力道带上，响声震得合唱声戛然而止——
“站住！”
简芯回头，看见老颜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正看着她们俩。
俞树秋愣了愣，堆起笑抱歉道：“老师，简芯肚子疼，上了个厕所…就就来晚了。”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简芯此刻手心里汗湿得一塌糊涂，不止因为老颜深刻的目光。她还感觉到，似乎身后所有望过来的目光里，都夹着一根刺。
刺得她后背发疼，直戳到心坎里。
她抿了抿唇，挤出一句，“对不起，我们再也不会了。”
“说实话，到底为什么来晚了。”老颜心里本来揣着就早上没发的火未消，俩人这时候偏往枪口上撞。
“肚子疼这个理由你已经用了很多次了，还想忽悠我？”他完全不相信俞树秋说的话，转头问简芯，这个平时不算活跃的女孩，“你说，到底为什么迟到？”
“我平时和你们打闹到一起，就都以为我好说话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你们还有没有个学生的样子！”
简芯低下头，无法正面道出实情缘由。她涨红了脸，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真的是…我肚子疼。”
“算了。”听见还是同一个理由，瞬间没了耐心，“外面站着去，你们俩不用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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