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

　　“午间新闻下面为您播送最新商业娱乐信息：”

　　“Merrof地产千金Avril·Berger与瑞新地产公子Nicholas·Chou已于2月14日晚发布订婚消息，消息公布后的一小时，女方在个人Facebook账号上隔空示爱，这对天作之合的爱侣着实令人羡慕不已。截止今早8时56分，事件继续发酵，却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反转。”

　　“瑞新地产公司继承人Nicholas·Chou紧急召开记者招待会，亲自向媒体澄清订婚事件纯属无中生有的谣言，希望广大民众不要轻信传播，同时他也向此次绯闻事件的女主角艾薇儿小姐表达了真诚的歉意。”

　　“这场豪门婚约究竟是当事人自导自演博人眼球的闹剧，还是另有隐情。具体请看记者从招待会现场发回的报道……”

　　纪珊珊是被电视机里吵吵嚷嚷的说话声吵醒的，她下意识环顾四周，这里的房间很大，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还亮着，飘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雪白的纱帘泼洒进来，为原本以白色调为主的高明度居室增添了几丝活泼的质感。

　　窗外一群海鸟惊叫着掠过，她似乎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电视机里熟悉的男声响起，纪珊珊缓慢从柔软的床上坐起，盯着壁挂电视机里的英俊高挑的男人，眼神暗了暗。

　　屏幕里的周谨航穿着一套熨烫妥帖的铁灰色西装，他表情严肃缓步走向主席台中央，轻轻扶了扶身前的麦克风，不慌不忙地开场：“首先感谢各位记者朋友们不辞辛苦来到我们招待会的现场，也感谢在场的各位工作人员，今天临时召开记者会，主要是想澄清关于我和艾薇儿小姐婚约的事。”

　　“我和艾薇儿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商业上的好伙伴，仅此而已。我们两人并非情侣关系，订婚事件纯属无稽之谈。借此机会，我代表瑞新地产，郑重向艾薇儿小姐道歉。”

　　台下记者提问：“周总，请问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突然想要澄清这件事的呢？为什么在事件发生第一时间您没有选择立即澄清呢？”

　　周谨航轻轻提了提唇角，礼貌开口：“事件发生第一时间我本人并不在美国，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很多消息知道得很晚，所以耽误了几天时间。至于为何要澄清，首先是为艾薇儿小姐的名誉着想，其次我本人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并且会和她在一起一辈子，所以才会考虑出来澄清这样的绯闻。”

　　记者：“那请问您喜欢的人具体是哪位小姐，名字可以给我们透露一下吗？”

　　周谨航看着镜头，顿了顿缓慢开口：“她跟我做了八年的同学，我很喜欢她。名字……”他笑：“对不起，无可奉告。”

　　电视机里的周谨航风度翩翩，俨然一副豪门公子的标准派头，跟他平日里的表现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短短几分钟的演讲他说的在情在理，只可惜里面的内容基本没什么真话。

　　纪珊珊听着他变相的表白，一时竟分不出他说的话里究竟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出于其他的目的。

　　或者，他只是习惯在公众面前，拿她做挡箭牌罢了。以前，他就是这么做的。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周谨航手里端着个餐盘沉默着走了进来。

　　“醒了。”他放下餐盘，“吃点东西吧，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煮的。”

　　“这是哪里？”她冷冷问。

　　周谨航垂眸，沉默不答。

　　“说话啊，这是哪里？”

　　纪珊珊起身下地，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下一秒，她直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外面是茫茫无边的蔚蓝深海，连个陆地影子都看不到。她被他带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

　　楼下有几个巡逻保安在沙滩上来来回回走动着，周围却连一条出海的船都没有看到。这叫她如何能回得去？

　　“周谨航，我要回家。”

　　她反身走回他面前，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瞪着他开口呵斥：“我要回家，你听见了没有？”

　　周谨航拉住她的手，声音出奇得柔软温和，说出的话却丝毫不让步：“珊珊，等事情解决了，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自然都可以回家。”

　　“肚子饿了吧，”他从桌上端起那碗粥，用小勺搅了搅，又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吹了几下，递到纪珊珊的唇边：“这个粥很好喝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自作主张了。你尝尝好不好吃，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告诉我，我让厨房做给你。”

　　纪珊珊看着他这副佯装无事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从周谨航手里接过那碗粥，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咚”地一声，玻璃碗碎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粥液淌了一地。

　　她抬头怒视着他，慢吞吞狠声吐出几个字：“周谨航，你真卑鄙。”

　　纪珊珊怒气冲冲地离开房间下楼，在楼下客厅各处巡视了一圈，然后跑到外面的沙滩上，寻找可以离开的办法。

　　坐在石台旁边晒太阳的保安转头斜睨了她一眼，似乎也笃定她不可能离开，任由她房前午后绕来绕去，在她第三次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好心开口提醒：“小姐，您要是累了可以去后花园，那边有喝下午茶的地方。”

　　纪珊珊心里急躁可又发作不出来，被周谨航困在这孤岛上，手机连信号都没有，更别说求救了。

　　等到她把这座房子附近的地形前前后后仔仔细细侦察完毕，又重新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发现周谨航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她了。

　　“累了吗，要不要过来坐坐。”周谨航伸手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

　　她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压着火气心平气和地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周谨航，你是21岁不是12岁，能不能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你以为你可以一辈子关着我吗？”

　　“我没想关着你，”周谨航有点委屈，小声解释：“我只是希望，在我们两个都没完全冷静下来之前不要贸然做决定。我只是想让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而已。”

　　“我很冷静，”她把手机扔在茶几上：“不冷静的人是你。”

　　“我妈现在生着病，我不能让她联系不到我，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却因为在这里没办法知道的话……”纪珊珊冷冰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一字字道：“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周谨航皱眉：“阿姨怎么了？”

　　她很不习惯他这样的称呼，好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亲近一样。周谨航现在的表现完全就是男朋友对准丈母娘的关心模式，可她却觉得很虚伪。

　　她跟了周谨航这么久，他什么时候对她的事情这么殷切上心过？一个平日里只关注自己的人，会突然转性开始关心别人吗？怎么可能呢？

　　周谨航不依不饶地问：“珊珊，你不说我也总能查到。我知道你现在不肯相信我，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愿意相信我的那一天。现在，我只是想为你做一点事而已。”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柄崭新的手机推到她面前，继续道：“这两天打电话你可以用这个，上网的账号和密码我都帮你保存在手机备忘录里了。我不干涉你的正常人际交往，我只是不想别人来打扰我们而已。”

　　纪珊珊垂下眼帘，盯着茶几上那柄新手机，思考着要不要回答周谨航的问题。她不想再跟他发生任何感情上的牵扯，更不想要接受他怎样的道歉和帮助，她只想安安静静去过自己的生活。

　　只可惜，周谨航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爱过，怨过，失望过，伤心过。到头来却还是和他在一起。只不过以前是她自愿追着周谨航跑，而现在，她是被迫的。

　　回国的那段时间，因为那45万的风波导致母亲一气之下住进了医院里。吴启的说辞含糊不清，她忙着照顾重病的母亲，这件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正好周谨航问起她家里的事，她也想借此机会问清楚那45万到底是什么钱，他和吴启，究竟是怎么联系到一起去的？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在撒谎？

　　两人沉默了好半天，周谨航一直在等她的反应。他脸上的表情紧绷，抬眸观察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经过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寻找，周谨航彻底对自己的魅力没了信心。原来珊珊并不是非他不可，他在她眼里，如今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了。

　　所以他说话都开始变得谨小慎微，生怕又做错什么惹她不开心。

　　在纪珊珊沉默的几分钟里，周谨航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若是珊珊执意要走，他要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在不惹恼她的前提下，又能把她留下。

　　他的手握着桌上的马克杯，似乎很不安的样子。直到纪珊珊伸出手去拿起了桌上的新手机，周谨航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总算还是接受了。

　　“你是不是给过吴启45万？”

　　周谨航身体僵硬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秒钟的惊诧：“……你怎么知道？”

　　纪珊珊失落地笑了笑，明亮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无奈的自嘲：“我的卖身费？”

　　“什么？”周谨航一时语塞，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什么、卖身费？吴启告诉你的？我没有……”

　　“周谨航，以前是我自己主动去倒贴你，我认了。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为了你那些钱。如果你当初就是那样看我的，我没得解释，但是这钱我会还给你，一分都不会少。”

　　她生气周谨航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恶劣态度，也更生气自己过去的低姿态。是她自己犯贱、犯蠢，抛弃自尊也要和他在一起，怪不得旁人。

　　他定了定神，忙道：“那不是卖身费，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那次照片事件以后，你一直不肯收我的礼物，我就想着怎么才能补偿你。正好吴启打电话过来，我就借这个机会把钱全部给到你家里补贴家用。”

　　周谨航竖起三根手指：“但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跟他说什么卖身费，那钱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是想跟你真心诚意地道歉，不要你还。”

　　他起身走到她的沙发旁，“珊珊，我……”

　　“嗡嗡嗡－－”

　　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周谨航的话。

　　他靠坐在她身旁高高的拱形沙发扶手上面，不慌不忙接起了电话。

　　“喂，爸。”

　　“谁允许你随便开记者招待会的？你跟媒体胡说八道什么，公司的钱还没有周转过来，你公然跟Merrof毁约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你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又跟那个姓纪的女孩子混到一起去了，是她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听筒对面传来周莫非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声音大得连纪珊珊都可以听见。

　　周谨航尴尬地看了纪珊珊一眼，起身走到客厅门口，才缓慢开口淡定道：“爸，我想过了，我们不可能永远屈居他们之下。兵戈相见是早晚的事，就算我们侥幸逃过这一劫，只要公司还想在美国发展，Merrof就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他抬头，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目光亮了亮：“既然这样，那不如早点开始。我这次一定让他们知道，瑞新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安抚好父亲，周谨航沉默着走回沙发旁，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歉：“我爸那个人就那样，想说什么说什么，珊珊，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纪珊珊淡淡一笑，“不会的，他不跟我计较我就烧高香了。”

　　想起之前周莫非祸水东引，弄得她身败名裂，纪珊珊目光暗淡了几分。她冷着脸，出声提醒：“周谨航，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你说出去的话，请你自己对它负责。如果最后收不了场还是想要推到我身上……”

　　“不会的。”他激动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胸口上，“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也不会让别人那样伤害你。珊珊，我想过了，如果我想要重新追求你，就应该有一个正确的态度。和艾薇儿解除婚约只是一个开始，算是我对你的诚意。”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提着办公电脑和厚厚的资料。

　　“周总，纪小姐。”

　　Daniel冲两人微微颔首，顾不得其他的客套，直接将袋子里的文件递给周谨航，然后从电脑包里掏出电脑，开机，点开了瑞新地产的实时股票交易界面。

　　“周总，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您今早的的记者招待会结束后两小时，Merrof开始疯狂购进瑞新地产的股票，现在价格已经从3.18涨到了4.36，而且还在不断攀升。”

　　周谨航坐在电脑屏幕旁边，盯着眼前花花绿绿的涨跌动态变化图象，嘴角噙出一抹冷笑：“想推高股价活活摔死我们，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之前我让你卖掉的那些房子和车子，还有那几个债务人公司的钱，都收回来了没有？”

　　“收回来了。”

　　周谨航淡定道：“好，给我全部扔进股市，我们也买。先把势头稳住。”

　　里昂·博格在这个节骨眼上大量购进瑞新地产的股票，将原本资产已经无法挪用的公司股价刻意推高，吸引市场上无数股民竞相购买，更变相推动着股价一路飞涨，等到价格飙红，涨到最高，他再出其不意全部抛出，就能将瑞新活活摔死在市场这个巨大的砧板上面。

　　为了不让里昂完全控制事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现在摆在周谨航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自己购买。尽量扩大自己持股所占比例，平衡双方力量，平衡股价，在对方狠抛的时候，不至于摔得太惨，给自己留有一线希望，将公司从悬崖边缘拉回来。

　　这种方法简单粗暴，实则是一种保守的防御策略。它拼的是双方雄厚的资产实力，倘若瑞新的资产没有被冻结，也许真的可以和Merrof拼上几个回合，可当下的情况不太乐观，周谨航手边能动用的资金不多，战线一长，他还是会被对方活生生耗到弹尽粮绝。

　　“周总，价格飙到5.22了。”

　　周谨航临危不乱：“买，继续买。”

　　第二，切断对方的资金链。里昂手中握有雄厚的资金，意图想通过砸钱来转动市场风向，引得不知情的股民盲目购买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如果能切断他手中源源不断的资金供应，便可以结束Merrof对瑞新发起的疯狂狙击战。

　　另一边－－

　　Merrof地产总部办公室。

　　里昂·博格手里夹着一支名贵香烟，悠闲地坐在黑色老板椅上，艾薇儿站在他身后，殷切地为他按摩着肩膀。

　　“爸爸，这个力度可以吗？”

　　“嗯，就这样。”

　　里昂：“现在涨到多少了？”

　　坐在电脑屏幕前的付震东答：“已经6.18了，还在持续上涨。博格先生，恐怕瑞新撑不了多久了。”

　　里昂冷笑：“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在我的地盘上跟我斗是个什么下场。乐意跟着我的，大家一起赚钱，给我背后捅刀子的，我不仅要让他一分钱都赚不到，还要他把手里的家当都赔光！”

　　付震东笑得幸灾乐祸：“您亲自出马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艾薇儿抬眼冲付震东微微一笑，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付译，你这次立了大功，我们还没有好好谢你呢，对不对爸爸？”

　　里昂·博格大笑：“Albert，好好努力帮我盯着那个周谨航，好处少不了你的。”

　　付震东陪笑道：“您肯把消息透露给我，带着我一起赚钱已经是莫大的好处了，我怎么可能会跟您计较这些。”

　　里昂很受用地点了点头。

　　短短几个小时，股价一路蹿红，攀升到了6.99。

　　纪珊珊沉默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周谨航不停地接打电话，面对着电脑屏幕指点江山，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把自己逼到绝境，只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纪珊珊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自己面对周谨航此刻所做的一切，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7.01了。”

　　“买。”

　　“7.96。”

　　“继续买。”

　　“8块了。”

　　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周谨航拿起手机，听筒里传来栗修沉沉的声音。

　　“谨航，银行这边搞定了。他们已经撤回起诉，至于那些单证票据的问题，你们找人私下去跟银行解释清楚。法院的冻结令后天一早八点就会撤销，到时公司的资产就可以解冻了。”

　　“后天八点？”

　　周谨航哑然：“你不是说今天就可以搞定的吗？”

　　栗修无奈：“哎哟喂哪儿那么快啊祖宗，人家办事不得有时间啊，吃饭睡觉不得花时间啊，银行也不是我家开的，你这儿催命呢这是。”

　　周谨航：“本来就人命关天，我现在手里钱不多了，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个大问题。要不你再帮我催催？”

　　“……真是服了你了，”栗修：“等着吧。”

　　“周总，已经飙到9.34了，怎么办？”

　　“周总，9.99了。”

　　“10.58。”

　　“12.01……”

　　周谨航绕着客厅来回踱着步，面色显得十分焦急。他浓眉紧簇，一只手不停地拍着额头。

　　“有了。”周谨航站定，转过身来对Daniel道：“前几天我拍回来的那份Merrof的税款记录你保存好没有？”

　　“存好了，就在U盘里。”

　　“好，马上联络总部那边，匿名给我把他们偷税漏税的消息全部爆出去。”

　　“知道了，周总。”

　　周谨航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去博格庄园的那一天，他除了收获了一大筐的冷眼和嘲笑，也趁人不备捞到了点真东西。

　　这些东西一旦被爆出，Merrof就要忙着应对政府、证监会等机构的问询，向公众解释，向媒体解释，这么多的麻烦事缠住他们，总是可以拖延一阵时间了。

　　周谨航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只要顺利撑过这最艰难的两天，后天一早太阳升起的时候，瑞新就会重新焕发光彩。

　　“周总，不好了。”

　　“好像又有一波势力参与进了我们的战场，您看数据流。”

　　Daniel忽然出声，将他吓出一身冷汗，周谨航连忙坐回电脑屏幕前。

　　“您看，他们刚刚进场，就开始疯狂购买我们的股票，好像是在和Merrof竞争一样。”

　　“去，查查到底是什么人。”

　　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不知是敌是友，瑞新和Merrof拼杀得异常激烈，可是市场里的散户再怎么买，不可能一下子买出这样庞大的数量来，这股奇怪的数据流，不知道又是哪家公司在背后操纵。

　　半小时后，对方紧跟瑞新的步伐，依旧在持续买进，比例在不断攀升。

　　周谨航不禁皱了皱眉。

　　Daniel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平静了许多，他礼貌地颔首，然后递上一份资料，缓慢开口：“查到了周总，这家公司的名字是－－”

　　“Snowstorm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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