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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都镇上药草香
万花弟子的驻地十分简陋,几顶帐篷都是临时搭的,他们时常出外就诊,对吃住也不那么讲究。
虽不至于特别讲究,但一般的讲究还是要的,没什么精致的器物用度,好歹也要保证整洁。
可傅星移住的地方却乱的别具一格,各种机关罗盘、工具器械堆得到处都是,除了睡的地方,简直无处落脚。
“最近天一教的人倒是没找咱们的麻烦,不过现下没有药材,灵泉村那边又来了一大批难民,大家都是一筹莫展,实在是想不到法子了。”傅星移一边说着,一边领着裴焕叶曦二人进到了他的帐篷里。
奈何这地儿实在太乱,他便胡乱把东西摞到一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一张矮几,算是腾出了一个喝茶会客的地方。
“知晓了,”裴焕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他将双手笼在袖中,优雅地挪动到矮几前,寻了个干净位置坐下,傅星移赶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裴焕伸手接过茶杯,开始了他很有长辈派头的训诫:“你这地方也该好生收拾一下,一屋不扫何以平天下?莫要因着这些缘故,被人说了闲话。”
傅星移不敢造次,忙点头称是。
一旁的叶曦喝了一口茶,猛地想起第一起见到裴焕时,他那堆了一屋子的药草簸箩,便开口道:“你那屋里的药草......”
话还没说完,便被裴焕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算了,这大爷实在是惹不起,叶曦耸耸肩,决定专心致志地品茶,不再言语了。
只听裴焕道:“那日接到你的信,我便连夜出发,离开了苗寨,却不想在途中遭到天一教的伏击。”
“天一教的人为何会知道师叔你在何处?”傅星移盘腿坐到地上,捧着茶杯问道。
裴焕用手捏着眉心,疲倦道:“是湛栩。”
“湛师姐她为何......”傅星移疑惑道。
却被裴焕轻轻打断:“她已经不是你的师姐了。”
傅星移了然地点点头:“师叔你,你不便与人交手,却是如何摆脱那些贼人的?”
这个问题就很尴尬,叶曦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儿,拼命向裴焕使眼色邀功,裴焕却只是瞥了她一眼,权当没看到,直接忽略了傅星移的话。
奈何傅星移一见他俩的反应,便知晓了其中过程,当即朝着叶曦一抱拳,笑道:“那我就替裴师叔先谢过叶女侠的仗义相助了。”
听得他这话,裴焕脸色变了变,面无表情地斥道:“多事!”
傅星移“嘿嘿”一笑,不再继续谈论这件事了。
又听裴焕问:“营地里的药材还有残余吗?”
“张师兄他们为防不时之需,藏了一些,刚好可以派上些用场。”傅星移道。
裴焕冷笑:“防不时之需?怕是想偷些珍惜药材出去卖了,吃点回扣罢?”
傅星移只笑不答,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的模样装傻。
一直置身事外,只是旁听的叶曦,却在此时突然插话:“你们药材不够用,干嘛不直接去天一教的老巢抢呢?”
没想到裴焕尚未说话,傅星移却摇了摇头,直接否决了:“你这个提议,我不是没有考虑过,虽然看起来很直截了当,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是这个法子行不通。”
叶曦疑惑地看着他:“为何?”
“因为人手不够,”裴焕替他做了回答,“入蜀的这批弟子都是些草包,除了医术勉强过得去,其他简直一无是处。”
傅星移立马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裴师叔,我好歹为您递过刀找过药,送过密信捏过脚,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哪儿想裴焕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你不算在内,武功不行,连医术都过不去,你大概是他们带来的宠物吧。”
傅星移还没来得及哭呢,叶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又开始心直口快过嘴瘾:“裴先生您武艺高超,现下到了此处,他们便是有了靠山,想来这个办法该是行得通了。”
裴焕凉冰冰地瞧了她一眼,只端着茶杯喝茶,并未接话。
旁边的傅星移却是赶忙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了。
叶曦不明所以。
“师叔您一路奔波,兴许乏了,不如您先休息?”傅星移扭头对裴焕道,还不待裴焕答话,他便一把拽上叶曦,鬼撵似的逃出了帐外。
外头的天色逐渐黯淡,营地里渐次亮起了火光。
叶曦和傅星移找了一处暖和些的火堆,同三两个万花弟子围坐附近,天上的云层盖住了月亮和星星,四月的天,竟然有些冷。
“为何不让我说?他那么损你,你竟然还能忍得了?”叶曦从怀里拿出早上那个肉包子,捡了根串起来放到火上烤,“我怎么不记得你脾气有这般好?”
傅星移‘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他是长辈,我不敢顶嘴,你也最好呛他了。”
“你觉不觉得,裴先生这人儿,蛮奇怪的?我有时候觉得他很过分,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有时候又觉得他这人挺和善的,”叶曦盘腿坐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拿着棍子,以防她的肉包子烤糊了,“那晚上我跟着他,已经很是小心,连天一教的人都没有发现我,他明明丝毫武功也无,却不知是如何察觉我在的。”
“你以后莫要在师叔面前提武功的事了,”傅星移叹了口气,“他嘴上虽不说,心里对此事还是有些芥蒂的,你一提,他自然是十分难过了。”
“为何?”叶曦不解,“不会武功便不会了,又不是如何稀罕的事儿,有何难过的?”
“罢了,与你说了吧,”傅星移叹息道,“师叔从前有个徒弟,一些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天一教,后被师叔所伤,差点没命,之后便失了全身的功夫,师叔觉着自己对不住她,便立誓从此再不与人动武。”
叶曦皱眉:“他那徒弟,可是叫湛栩?”
“你如何得知?他同你说的?”傅星移疑惑道。
“昨晚我睡他隔壁,他许是被梦魇住了,唤了一晚上的阿栩,”叶曦道,“还有上次在树林,听他同那些天一教的人说过,这个湛栩,是他们天一教的右护法,对吧?”
傅星移点点头:“是了。”
“还有一事。”叶曦道。
傅星移:“你问吧,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一位朋友,一次饮酒,却听他大骂裴先生,说他见死不救,”叶曦吹了吹包子皮上的灰,继续放到火上炙烤,“不知这又是何缘故?我虽和裴先生相识不久,却觉得他约莫不是那样的人。”
哪知傅星移却摇摇头:“你那位朋友说的不错。”
叶曦皱眉看着他。
“裴师叔行医,有个天下人皆知的规矩。”傅星移说道。
“什么规矩?”叶曦问。
“活人,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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