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巫奇谈

作者:梧凤之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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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凤在竹(一)


      梁州,四川省,龟化市,汉州区,古蜀博物院。
      诸多青铜器在朦胧迷离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神秘诡谲,它们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三千年前的盛世蜀朝。
      一位身着工装的讲解员小姐姐正在为两位游客介绍着一尊青铜大立人像:“这是我们博物院的另外一件国宝——青铜大立人像。它连同底座通高二米六二,人像高一米七二,重约一百八十公斤。人像头戴莲花状高冠,高冠中央还有一个圆形符号,也许象征着太阳。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夸张的手势,双手握成圆圈状……”
      在这个展厅,除了青铜大立人外,在其斜对45度的地方还有另一件国宝——太阳神鸟金箔。
      太阳神鸟金箔呈“四鸟绕日”的形态,而中间的十二芒太阳似乎正对着大立人的头部。
      讲解员小姐姐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展厅,她的工作牌上写着“明月”二字。
      又是一场讲解的结束。
      明月刚出展厅,有同事叫住了明月:“明月!”
      明月回头,甜甜一笑:“怎么了?”
      同事:“讲解服务台打来电话说,沈先生提前来了,在等你。”
      闻此,明月眼睛一亮,满心喜悦。
      同事打趣道:“哈哈,心上人来了,看你春心荡漾的。”
      明月瞪了她一眼:“别胡说,我和沈先生只是朋友。”
      同事:“朋友也可以发展啊,再说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那沈先生不仅是青年才俊、谦谦君子,还是咱们梁州的‘首席文物鉴定师’,不正是你的理想型吗?再说了,你俩志趣相投,都喜欢文物,每次都能聊到闭馆。我看那沈先生对你也挺有意思的,不然也不会每个月都只预约你。”
      明月有些黯然:“别胡说了,他若有那个意思,我也不会只在这博物院里见到他。”
      同事讶异:“你们俩都没私下约过会吗?”
      明月摇摇头:“没有,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留。”
      同事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你们这一年来,就只是每个月在这博物院里见面?”
      明月点点头。
      同事义愤填膺:“他这是不娶何撩啊,看来是个斯文败类。明月,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
      明月倒是乐了:“刚才你还夸他青年才俊,谦谦君子,这会倒是斯文败类了。”
      同事:“本来就是啊,现在有些男的就是仗着自己事业有成就到处撩妹,以此来体现自己的魅力,然后作为和狐朋狗友的饭后谈资。”
      明月:“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先回办公室了。”
      明月整理了一下仪容,满怀期待地走向讲解服务台。
      沈先生果然在。沈先生正是沈竹猗。
      只见他西装革履,谦逊有礼。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却依然遮挡不住那双星辰般的眼眸。
      整个人显得既精致又禁欲。
      但在他的身上并无任何铜臭之气,倒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文人教授,或许这叫做儒商吧。
      沈竹猗出众的外貌气质以及深厚的学识也让他成为了梁州有名的黄金单身汉之一。
      沈竹猗有着众多爱慕者,其中不乏名门淑女,但他却一直保持着单身,还没有任何绯闻。
      与其有频繁接触的女孩只有三个,且都在梁州,其中两个就是王黛蒂和巫小玲,另一个则是明月。
      近一年来,沈竹猗每月十五都会来一次博物院专门看望青铜大立人像。
      一年前的今天,正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明月来到博物院的时候,没想到第一场讲解就与他相遇,也就此被他的气质学识深深吸引住。
      明月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就想起了《诗经》里的那首《淇奥》(qí yù):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xiàn)兮,赫兮咺(xuān)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明月心道这沈竹猗大约是出生在书香门第吧。
      不过如此优秀的人,明月起初也是不敢肖想的。
      谁知,这沈竹猗竟然每个月都会预约她。
      不过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私下并无任何联系,这也是让她不解的地方。
      沈竹猗也看到了明月,朝她礼貌性地一笑:“明月姑娘,你好。”
      沈竹猗的微笑直戳明月的心房,但沈竹猗的微笑是那种礼貌性的公式化微笑。
      即使这样,却依然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尤其是沈竹猗的那双眼睛,总会让人产生一种深情的错觉。
      很多人都说沈竹猗看似温柔,实则冷情,他总是给人一种遥远生疏之感。
      女人总是有一种很玄乎的第六感,她总觉得沈竹猗是透过她在思念着某人,而那个人就是能让沈竹猗变得真正温柔的人。
      不仅如此,在她的身上应该还有沈竹猗想要的东西。
      但因为某种原因,沈竹猗一直在犹豫。
      明月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毕竟这世间万物有灵,她小时候也不是没见过那些玄乎灵异的东西。
      明月的命格比较特殊,她总是能遇见各种奇奇怪怪的灵体。
      不过她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而那些东西也只是常常围观她,明月也就随便它们了。
      正是因为有这种直觉,明月一直和沈竹猗保持着距离。
      纵然,明月知道自己喜欢他,但自尊心也不会让她去主动。
      而沈竹猗也是如此和明月保持着距离,两人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有一种默契。
      两人就以这种奇怪的模式相处了下来。
      不过,明月现在想要结束这样的模式。
      明月回以微笑,模式化地礼貌道:“沈先生,您来了,请随我来。”
      两人默契地走进青铜大立人的展厅。
      这时候的厅里有不少游客在参观。
      沈竹猗瞄了一眼太阳神鸟金箔,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然后就站在青铜大立人的面前,一直看着青铜大立人,双眉微皱。
      不知道为什么,明月感觉到,沈竹猗对青铜大立人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明月犹豫了一会,还是上前道:“沈先生,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沈竹猗面向明月,微笑道:“明月姑娘,但说无妨。”
      明月凝视着沈竹猗的双眼:“为什么沈先生每次来博物院都只预约我呢?”
      沈竹猗凝视着明月,倒是诚实:“因为在你的身上有她的东西。”
      明月心中一紧,果然是这样吗?
      明月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她…她是谁?”
      沈竹猗十分坚定道:“她是我的结发妻子——凤鸣玉。”
      明月垂眸:“……”
      沈竹猗:“不过,鸣儿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明月抬眸:“啊?”
      这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沈老师!您今儿来了啊,我正有个关于文物的问题想请教您呢!”
      来者是古蜀博物院文物保护与修复馆的一个搞文物修复的实习女孩,名叫阿巧,性格非常活泼。
      阿巧是沈竹猗在蜀都大学做文物讲师时的忠实粉丝。
      但是这会,阿巧察觉到沈竹猗和明月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就打了个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月姐也在啊。哈哈哈哈哈~你们在谈事吧。哈哈哈哈~我一会再来哈。”
      说着转身要走。
      “哎!阿巧。”明月正想拦住她,地面却突然发生晃动,博物院里所有的仪器失灵。
      明月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了。
      阿巧有些站不稳,明月也有些站不稳,但明月还是过去扶住了阿巧。
      游客们开始慌神,大喊道:“地震了!快跑!”
      博物院里巡逻的保安们开始疏散这些游客。
      沈竹猗看向青铜大立人,眼神变得凛冽。
      他暗中调动灵力,准备镇压蠢蠢欲动的青铜大立人。
      这时,明月注意到沈竹猗的双手似乎在发光。
      明月心道:“这沈竹猗果然不是普通人。”
      地面终于不再晃动,但沈竹猗的脸色却是十分苍白。
      明月连忙上前:“沈先生,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保护青铜大立人的玻璃忽然裂开。
      嘭地一声巨响,防护玻璃碎了。
      碎片四溅,沈竹猗连忙回身护住两个女孩。
      这时,青铜大立人从展柜中倒出,它的嘴巴一张一合。
      阿巧指着大立人,结巴道:“大…大立人…它动了,还…还在说话。”
      但是,明月却着了魔似地,眼神空洞地向大立人走去。
      阿巧喊道:“明月姐!”
      沈竹猗立刻拉住明月:“明月姑娘,清醒点!不要受它蛊惑。”
      明月却是直直地看着大立人,自言自语道:“它说,它们要报仇,它们要找回它们的胳膊和腿。”
      沈竹猗看看明月,又看看大立人,一定神,暗中发灵力攻击了大立人。
      谁知大立人立刻散发出黑色雾气,反弹了沈竹猗的道术。
      沈竹猗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嘴角渗血,沈竹猗擦了擦嘴角。
      大立人活动了一下关节,居然慢慢站了起来。
      一米七二的个子,呃,似乎比沈竹猗还矮了些。
      但巨大夸张的手臂,青铜的金属皮肤,冷酷严峻的脸庞让人生寒。
      这时,太阳神鸟金箔发出金光。
      金鸟阵法开启,如同一个巨大的太阳神鸟金箔罩住了整个展厅。
      四鸟绕日的纹饰瞬间活了起来,还发出清脆的凤鸣,大立人的动作立刻变得非常迟缓。
      这时,金光也照耀到了明月的身上。
      明月瞬间清醒,然后她左手拉起阿巧,右手拉起沈竹猗:“沈先生!阿巧!我们快走!”
      凭着在博物院工作的经验,闭着眼睛都能走完博物院的明月准备按着常规路线跑出展厅,却发现人群都堵在门口,而大立人又在身后挥舞着铜拳。
      明月只好拉着两人往其他方向跑,她准备从一处旋转楼梯的出口跑出。
      跑着跑着,明月皱起秀眉,这旋转楼梯似乎无穷无尽,而大立人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
      忽然,沈竹猗拉住明月,查看了明月的右手掌心。
      明月着急道:“沈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跑?!”
      沈竹猗:“你们看看自己的右手手心。”
      然后三人发现各自的右手心都有一个印记,是一只卷曲的黑色虫子。
      阿巧:“这是什么?”
      沈竹猗:“我们被她标记了。”
      明月懵了,有些不知所措。
      阿巧着急道:“沈老师,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忽然,一记铜拳砸下。
      沈竹猗将二人护在身后。
      忽然,一个红色身影闪过,沈竹猗他们还来不及看清是谁,他们的旁边就出现了一个黑洞一样的空间缺口。
      明月凭借多年打仙侠游戏的经验,笃定那个缺口相当于一个传送点,于是拉起两人往缺口一跳,三人被瞬移到了异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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