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愿

　　笔尖摩擦纸面发出沙沙声，留下黑色的墨迹相互拼接组成一个个秀丽的字体。
　　感到身后有拿细小物品戳自己，她趁电视机校长写黑板时转头，迎面碰上一张万年不变笑嘻嘻的脸。
　　甜心皱了皱眉，猜想是不是开心上课又无聊来找她讲话，校长已经警告他多次不许再在课堂上讲话，可他在这方面却表现出与粗心一样的记忆力。
　　“甜心，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有些地方不正常？”开心突然收起笑容，凑近甜心，一只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表情严肃地说道，眼睛一直瞟向别处。
　　不正常？
　　甜心半信半疑地将目光投向教室其他地方，难得神经大条的开心这么一本正经地问问题，如果他都发现异常了，恐怕真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发生。
　　环视四周，甜心发现电视机校长的课仍一如既往鲜有人听——花心在课桌下摆弄他的镜子，灵活地控制面部肌肉十秒钟之内换上十几种不同的表情并自我陶醉其中；粗心忘记电视机校长讲到哪里了，课本翻来翻去其实只翻了一页；小小怪正趴在课桌上睡觉，咂嘴的动作以及嘴角的一滩口水能证明他在做有关食物的美梦。
　　一切如常，除了教室的那个角落——桌子右上角摞起一堆书本，成为刚好挡住其他人视野的“墙”，她不知道“墙”那边的人在做什么。
　　也许开心指的反常就是他。
　　“小心。”
　　这个名字和他的主人一样本身是个焦点。
　　花心顾不上收好镜子迅速扭头向后看去，粗心反应有些迟钝，但也算不上慢，把电视机校长课上的长篇大论当催眠曲的小小怪此刻一下醒来，慌忙擦掉自己的口水后转头。
　　大家的注意力都聚集在那个角落。
　　座椅后退产生不小的响动，书本后的黑发男孩站起来，暗红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住电视机校长，貌似很不满。
　　很不满又一次成为大家的关注点。
　　“咳咳”电视机校长清清嗓子，“小心，假设你被敌人捉住该如何逃脱？”
　　今天电视机校长教授应对危险如何逃脱，甜心想，所以他叫小心起来回答问题，小心曾经成功逃脱过。
　　“首先等待时机，”不屑地撇撇嘴，他不假思索地答出第一个要点，“敌人数量少，放松警惕的时候。”
　　“然后”
　　“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可用与敌人交流的方式达到。”
　　“噗”小小怪在座位上不小心笑出声，双手极力捂住嘴想停下，但一想到方才小心的话就忍不住想笑，眼泪都憋出来了。
　　毕竟，在大多数时候，小心与别人交流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小小怪，安静！这没什么可笑的。”
　　一边是电视机校长制止小小怪的动作，另一边甜心暗中观察小心——依旧面瘫的脸没有多余表情来表达情绪，眼神漫不经心地从无聊的插曲移开落在别处。
　　恰巧对上她的视线。
　　甜心不清楚别人怎么形容小心的眼，那暗红色沉淀在他的瞳孔里，太过深邃，如同深渊一般，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妄想看清深渊的尽头。
　　可惜她甚至找不到它的尽头，只是越陷越深。
　　“甜心，”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甜心显然愣了愣，回过神看见面前略带稚气的面孔，“你怎么呢？叫你几次都没听见。”
　　“没什么，开心。”甜心摆手道，而小心早已转移了视线。
　　由担忧到松口气，内心的感情无一例外地投射在黑曜石色的眸中。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甜心估计她永远不会知晓那双眼睛背后究竟藏着谁。
　　是他，还是另一个人。
　　“小心，继续。”教室总算安静下来，电视机校长要求小心继续回答问题。
　　“被抓前应该随身藏带一些细小的尖锐物品，它们在逃脱时会派上用场。”小心特地瞄一眼小小怪，甜心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
　　小心好像在笑？！
　　“趁敌人数量少且不注意时用刀片割断绳子，用铁棍撬锁。”
　　“逃脱后最好的方式不是立刻逃离，这时候逃掉容易被发现。”小心在这里停顿，貌似有所顾虑，最后还是选择开口说下去，“如果是我，我会在敌人放松戒备时，尽快杀死他们。”
　　电视机校长的脸色变难看起来，他大概没料到小心会这样说，其他人同样吃惊于小心刚才的话。
　　“把他们其中一人的尸体藏起来，注意别留下痕迹，”小心学会了无视别人怪异的目光，并不在意他的话给他人留下什么印象，“割下他的脸，换上他的制服，躺在现场，不要忘记盖上脸皮，表现得像受到重伤的人。”
　　“小心，你不认为这太残忍吗？”电视机校长立刻打断他，不逃避地正视他的眼睛。
　　“残忍？”小心直接摇头否定，“我没必要对敌人仁慈，况且，我只是那时没有那么做罢了。”
　　电视机校长张张口，欲言又止，发生在小心身上的经历不允许他无法反驳这番话，唯有叹气诠释他的无可奈何。
　　归根结底，一切是他们的过错。
　　电视机校长继续讲课，无心听课的甜心在下面确定小心最后的话一定是故意的——三伏天里，尤其是教室没有配备空调的情况下，小小怪不可能会面色发青，牙齿打颤，抱住自己不停发抖的。
　　小心最近行为很奇怪。
　　开心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他的发现和自己猜想造成小心这幅样子的原因
　　——小心因为那件事受太大刺激。
　　跟宅博士给她的答案一模一样。
　　甜心在笔记本上写下那句话，又觉得里面有两个字不对。
　　她把“最近”狠狠划去，在那个位置的上方添上“一直”。

　　甜心割断绳子扯掉布带，眼前的敌人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难怪他会对开心的话感兴趣，以致根本没有注意自己。
　　小孩子对稀奇古怪的事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包括别人的八卦。
　　“你有没有察觉他们之间或许有联系，说不定那位凶手小时候被.....”
　　要谈到最精彩的地方，他侧耳仔细倾听开心说的一字一句。
　　那个长大后成为杀手的人，他的过去究竟遭遇了什么。
　　颈部冰凉的触感突如其来，强迫他停下，攥紧绳子的手微微颤抖。
　　“假如他知道你差点将那件事说出去，他会生气的。”
　　“是吗？”开心嫌刀片割绳子太慢，先用刀片割断一部分绳子，接着直接蛮力轻松扯断余下的部分。
　　“但若是他的话，他肯定会把那孩子杀掉。”

　　________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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