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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相逢应不识(一)
唐里听过一年纪小的仙童的口述,立刻跑向掌门所在的地方,身上水蓝色的宽大道袍被风鼓起,只听唐里道,“掌门掌门,出事了!”
绕过一片绿柳,跑在宽阔的大道上,差点被脚下之物摔倒,掌门金玉磬扶着小孩站起,严肃道,“年后就要进内门弟子了,你是要当师兄的人,怎生得如此冒失!”唐里急忙道,“回掌门的话,是碎星峰主有要事延请,听来人的口气,怕是薛仙子出了事!”
掌门金玉磬衣袖拂过四周,片刻就来到了星辰海边际。
远远看见薛疑冰被侍女搀扶,眼睛上的缎带隐隐透着血色,有些吓人。“出了何事,怎么惹得你受伤!”
“晚辈见过掌门,此番请掌门来,实在是疑冰占卜之时被邪物所伤,不过不是现在的邪物,是未来之事。”薛疑冰重重咳嗽,察觉到掌门要过来扶她,微微避开,“片刻说不清楚,但疑冰非得闭关疗伤不可,若果耽搁恐怕伤到丹田紫府咳咳……未来整个修仙界全都会变成黑色,只有一处地方是亮的——无界山,卦辞的谶言留在桌上!”
掌门金玉磬劝道,“你安心疗伤,此事我来接手。”送过薛疑冰去疗伤之地,他走向薛仙子留在桌上的纸张,打开浏览。
“天梯碎,诸魔醒,天下乱,仙魔抉。”金玉磬看完之后,嘴角紧紧抿起,眼睫毛抖了抖,一身代表掌门的华服似乎暗淡几分。
没想到十方派门前天梯竟然牵连着仙魔两界的生死,如此想来,天梯的来历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但是十方派曾经一场大火烧了藏书楼,里面的书籍玉简被天火付之一炬,差点波及到十方派其他地方。
金玉磬在十方派门前的的岩石上来去踱步,时不时蹲下看看天梯与十方派大门的接茬处的石头,仔细回忆着从前带着自己师父说的话。
“你是将来一定要当掌门的人,因此这天梯你不用走,跟我进来。”乌云子摸着一尺长的长髯,看着脚下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上攀爬的入门弟子,手里的金尺背在身后,引着金玉磬进了宏伟的青石大门。
金玉磬头上绑着长长的发带,那是他入门时最疼他的亲哥哥给绑上的,小脸上只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回头看着剩下的师兄师弟们爬天梯。
为何将要当掌门的人不用攀爬,是为了体现掌门的特殊性,亦或者是为了保住某些秘密……
金玉磬吩咐唐里道,“你去查查翟川主那厮去了哪里,问问他查天梯失踪的事如何?为何几日不见禀报!”有关天梯失踪会引起两界大乱的事情,金玉磬捂在手里谁也没有说。
此时的翟川主刚刚甩开身后的白如玉追杀,躲在一处糊了泥金颜料的画舫上喘息几口。
画舫主人从内室露出半张脸来,一手八卦掌掌风袭过,直接打在翟川主侧脸的发丝上,“退后!”只听内室人喝道。
翟川主听见衣物摩擦声,调笑道,“你昨夜这是和哪位佳人被翻红浪,好不快活?”内室男人回道,“翻你个头,昨天云雨楼掌柜拜托我教他们那头牌唱曲儿,忙活到方才才走,收起你那想法!”
翟川主听了训斥,也不生气,“就说上次去云雨楼看花魁,那身段唱功颇为眼熟,原来是好友你教的啊!燕碑,我们打个商量好不,你下次教美人唱曲儿时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你放心,我就只看,绝对……”
“闭嘴!”内室藕色帘子掀开,一高大俊朗的剑眉男子从后面走出,身着红色里衬的白衫,头发浓密披散身后,一张脸上眉心敷了鲜红粉末,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你那些小九九我如何不知,再好的美人都让你这畜生糟蹋了!”
燕碑手里牡丹金扇子一开,“你又做了什么事情被人追杀,要是祸及我这小画舫……”燕碑冷哼一声,红色嘴角残忍勾起,“我活剥了你。”
“好怕好怕我真的好怕……”
燕碑一脸黑线,“废话少说!”
翟川主正色道,“没什么事,冒用门派中别人名惹了风流债,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来追杀我。”燕碑道,“修为在你之上的,还是十方派中人,薛君常年镇守断天涯,还有位是姑娘自然不可能,是那只白凤凰?”
翟川主好像看见亲人一般,要上来激动的抱着燕碑,燕碑扇子一拍,避开道,“离我远点。”
“对啊,本来特别小一件事情,不就是和佳人那点小风流事,以后说起来还挺光荣呢!”
燕碑无奈摇摇头,“也就你还会觉得光荣,白凤凰向来独善其身,你小心一些吧。”
“无所谓啊,反正是我错了好不,我喝花酒我犯罪,众人皆醒我独醉!有本事别用我炼制的法器啊!”翟川主在桌上找了一支笔拿在手里把玩。
“哎,同你说不清……”燕碑岔开话题道,“最近听三界日报消息,你们新掌门是走后门进的十方派,是不是真的啊!”
翟川主抢了燕碑的茶碗喝口,挑眉道,“正山小种!好茶啊!那事是不是真的我还真不清楚,我进十方派比掌门晚,他是拜乌云子为师,哎呀,我这小小旁门左道他们前辈看不上眼啦!”
燕碑微微皱起眉,眉心漂亮的红色痕迹一皱,露出怀念的神色,“家父从前好茶,因此贮藏茶叶众多,也不知这口腹之欲对我等修者而言有什么好处!”
“你还有父亲?怎么从前没见你说过?”翟川主好奇的盯着燕碑问道。
“不过旧事,重提反而惹人生厌。还是说说你吧,最近三界日报上你们十方派事情的颇多,莫不是得罪了哪路仇家,找你们麻烦不成?”燕碑道。
翟川主思索片刻,“不会吧,若是仇家寻仇,为何不上门挑衅,大大方方的来上一架?在背后抹黑人手段也太下作,关键他们说的都是真事啊,奇了怪了,这手段……倒像是魔修干的坏事。”
燕碑的眉头皱了又松,劝慰道,“总之你最近做事注意,请!”纵使翟川主百般不愿,燕碑已经给他下了逐客令,只好委屈的在外游荡。
人走之后,燕碑点燃袖中符纸,道,“少阳君,近来可好,燕碑有一事有疑,修仙界最近大事是否与您有关,若是山雨欲来,燕碑也好讨个伞避难。”
那边回复很快,燕碑只听画舫窗外敲了三声,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小人递过符纸,点燃之后,“与我无关,吩咐手下正在查,你暂且安心,若有危险可回来一避!”
燕碑皱起的眉头微微一动,放下茶杯无奈叹气,偏过头看江上如血残阳,清风拂过江水起了层层涟漪,在暗红天色下,燕碑半张脸都染上了绯色。
另一边的翟川主悄悄摸上了薄水门,这个全是女弟子的门派,只住着一位男子,那就是薄水门掌门钟决的夫君——唐阶水。在翟川主看来,这简直是天堂一般的日子,都是佳人啊!
“唐兄别来无恙,佳人在怀高枕无忧,岂不美哉?”翟川主对着屋檐下道,“哦,瞧我忘了,佳人在断天涯值守,留的唐兄一人独守空房……可叹可叹呐!”
几根梅花钉“梭梭梭”三声钉在翟川主脚下,屋檐下有一清越男声开口,气息不稳,似乎稍微有些体弱不足之症,“你不怕阿决回来,看见你又来胡闹?”
翟川主低头进了房中,随意找了一位置坐下,撑着脑袋看眼前的微笑青年。
青年坐在一辆黑色的轮椅上,膝盖上铺了厚实的毯子,身着普通的蓝色布衣,脸庞消瘦,一双眼睛亮晶晶,头上的朱砂浸染过的发带垂在耳边,一直延伸到胸前,整个人仿佛陷在椅子中一样。他手上在不断摆弄着黑色的盒子,盒子上流光溢彩,不时有光芒流过,神秘非常。
“没事,要是你娘子钟决打死了我,刚好十方派可以换个峰主!你这是干嘛呢?大晚上也不休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你忘了钟决给你找神医找到吐血的事了?”
怎么可能会忘。
唐阶水听罢,放下黑色盒子,将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点,裹着自己身体,理了理发冠。
“我想给阿决做一件武器。我们薄水门的乾坤日月刀并不适合她。断天涯那里魔修狡猾异常,她经常受伤……”
听到唐阶水提到魔修二字,翟川主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魔修害人,魔物更是害人。
人人得而诛之!
青年眯着眼睛一笑,道,“你来找我,不止是想找阿决打架?难道是来和我讨论一下我最近又做了什么好法器?抱歉,最近身体欠佳,暂时不接活儿!”
翟川主道,“没事,顺路过来看看你!”唐阶水挪了挪轮椅,到翟川主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们十方派丢东西了?”
翟川主郑重坐起来,死死盯着唐阶水道,“你也知道了?从哪里知道的?”“真丢了?我诈你来着……”唐阶水道,“从断天涯回来的门下弟子有人道,曾经见薛君乘鹤回十方。若没有大事发生,他是要和阿决一直值守到今年后的。”
翟川主思索了一会儿道,“其实告诉你也差不多,薛君回来是为了中州出现的焚魔,我出来办的是我们十方派真的丢了东西……”
“丢了什么?”翟川主自暴自弃道,“天梯!天梯丢了!”
唐阶水,“……”良久,唐阶水也不知怎么安慰好友,憋出来一句,“那你……你怎么找……找天梯……”
翟川主平生所好有二,一是美人,二是天下神兵,最好还是个仙器,所以认识的人也都在花楼或者绝地之中,并没有能够为他解惑的高手。无奈之下,跑来找了唐阶水。
唐阶水对翟川主道,“好友,你们的天梯是什么所做?石头?玉?或者是其他东西?”
十方派的天梯古来有之,要是没有天梯,十方派就仿佛被一从中切断一样,无法同外界交流。明年初的开山收徒大会也办不了,就算有接引的仙人来将人都带上去,但是山门口缺失那么一大块,总不能被人看了笑话不是。
在唐阶水这里翻遍了典籍,又顺便看上了几个传说中的仙器,翟川主缠着唐阶水给他做,唐阶水狠狠推开他微笑拒绝。
待他离去之时,忽然回头对唐阶水道,“唐兄……你方才说从断天涯回来的门下弟子给你传话,是否你与钟决二人还有嫌隙?”
唐阶水脸上的笑停住,拉长脸色道,“是我害她,好友不必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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