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猫生艰难

　　总而言之，我看见蜘蛛侠换衣服。
　　本来我以为、这只人类会比其他人类更有警惕心，然而并不。他就站在我面前蹦蹦跳跳，当着我的面、把他的衣服脱了满地，换上那件在我们眼里配色像玩具的奇怪衣服。
　　而且我要说，这家伙比他的前一位更粗鲁，鞋子不好好脱，用甩的甩到墙上，差点把蹲在墙头的崔西打下来。崔西很生气，我也是，我们一起朝那家伙大叫，要他注意点，这里可不是他的地盘。
　　结果那家伙吓一大跳。“哇，哇喔！”他往后跳开，黏在墙上，往我们的方向看来。“抱歉小猫咪，我真的很抱歉但我该走了。”他说。
　　他最好是真的对此感到抱歉。我冷冷地舔了舔爪。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这只小的怎么就不能像他的前辈那样，对站在角落的纽约居民上点心？
　　我们蹲在墙头，看他匆匆忙忙荡走。照惯例，他又把他的包跟鞋藏在这个垃圾桶边。
　　“他真怪。”崔西对我说，“他不是已经知道把东西藏在垃圾桶边不安全吗？为什么老干同样的事呢？”
　　“原谅他吧，他只是只人类，笨也情有可原。”我对崔西摇头，叹了口气，“要是我们都像他们这么笨，猫早就从地表上绝迹。”
　　“你说得对。”崔西对此颇有心得。她是家猫，住在白色窗户、阳台种了两排小雏菊的那间屋子里面。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崔西就不停地跟我抱怨她家愚蠢的小人类，小小的一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整天就想亲她，找不到撸猫的诀窍还老把她从窝里抱出来摸，简直不能更讨厌。
　　话是这么说，我瞧崔西还挺宠爱那只小人类啊。不然怎么会烦对方烦得要命，还是乖乖给对方亲亲抱抱？如果这都不算爱。
　　崔西在墙头上走来走去，每个毛都透露出焦躁。“你说他真的记得我们有约吗？”她开始抱怨了，她总是在抱怨，“这都什么时间了，是死到哪里去，我讨厌等待。”
　　哦，忘了说。为什么我跟崔西蹲在这个墙头，是因为我在陪崔西等她的新男友。我不记得那家伙叫什么了，反正也不重要，估计过没几天崔西就要甩了他。崔西是娇生惯养的家猫，有漂亮的白色皮毛，每天换不同色的蝴蝶结，吃好住好有人照顾。
　　可那家伙只是在我地盘上流窜的浪浪，名不见经传，崔西跟我说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那家伙是谁，由此可知不是挺好看、打架也不是挺厉害、或者比较聪明比较有文化什么的，总之没亮点，就不知道哪里吸引了崔西。
　　名门大家闺秀跟江湖小子。这段爱情注定不会开花结果，又是一段露水姻缘。
　　崔西继续讲她的新男友，我一个字都没在听。说真的，我不明白为何崔西坚持要我过目。她说这是因为我是全纽约最有文化的猫。
　　“是全地球。”我纠正崔西，“我上过学。我每天上学。”
　　这是真的。我会去上学。不是像其他猫那样，去学校找年幼的人类蹭个点心蹭些摸摸什么的，我有听课的。
　　崔西没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就固定在她的新男友上了。刚刚还在抱怨那家伙，现在又开始称赞对方的毛蹭起来多舒服、喵喵叫的声音多好听、还有那些胡须多好看。
　　热恋中的猫根本不可理喻。
　　我翻白眼。
　　于是我决定睡觉，既然现在是下午，阳光正好而崔西的约会看起来要泡汤了。重点是阳光。我可以边打盹儿、边思考晚餐要如何解决，或许我可以去咖啡馆找张椅子窝上去，或许我可以去对面新开的热炒店偷点鱼。

　　隔天我又在另一条巷子看见蜘蛛侠换衣服。
　　这回我身边没有其他猫。崔西跟她男朋友吵架了，她很郁闷，让我这几天都别去找她，她不想出门。我说好吧，忍着没有吐槽她跟那家伙本来就迟早要吹。而如果我不主动去找谁的话，基本没猫也没狗敢主动来找我说话，因为我是这片地盘上，嗯，是全纽约最凶狠的猫。
　　看什么看。
　　什么？你说我毛茸茸的，很可爱，想摸摸？
　　不许摸我。挠你一脸喔。喵。
　　我叫玛丽。我住在皇后区，一条有三间咖啡厅、两间面包店、一间热炒店、一间热狗堡店、还有一间赛百味跟一间杂货店的那条路上，确切点的位置，大概是热炒店对面的防火巷里头。
　　这条防火巷是附近最干净的地方了，我得说。至少在热炒店出现以前。最近这里多出许多热炒店制造的垃圾，恶，臭。我想搬家。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不停穿梭在皇后区的其他小巷弄内。这又不像你们人类租屋，可以从网络上找啊什么的，我很辛苦诶，好吗？为什么没猫发明猫用的租屋网，那玩意儿不就几行代码。
　　然后蜘蛛侠就那样冲进巷子里来了。又是下午。又是防火巷。又是匆匆忙忙。我蹲在防火梯上看他手忙脚乱把鞋子乱甩，用不赞同的表情评论这只年轻的人类。
　　他又把包贴在垃圾桶边了。
　　今天他也没有发现我。
　　我有点得意。
　　于是我决定继续蹲在这儿。
　　等待着。等待着……
　　瞧他的包什么时候会被偷。

　　我是对的。当然了。我可是猫。猫永远都是对的。
　　尤其我。我是猫中霸王。我当然必须肯定是对的，好吗？女表子。
　　这只比较小的蜘蛛侠的包，今天也被偷走了。我眼睁睁看着那位窃贼把蛛丝割断，一声都不喵。
　　等蜘蛛侠回来的时候，我愉快地享受着他的哀嚎。
　　“这个月第七次！”他听起来很痛苦。“我要怎么跟大哥开口？什么？去找史塔克先生？不不不好，对他会给我钱的但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负责任什么的……总之我会想办法的，不许通知史塔克先生也不许告诉我大哥，答应我凯伦，你是我的服装姐诶。怎么老倒戈？”
　　这也是我对这只小一点的蜘蛛侠、印象特别深刻的原因；他会自言自语。他每次都在自言自语，每次喔。从我第一次看见他开始。他总是跟一个叫凯伦的东西说话，可是这条巷子现在除了我跟他，什么活物都没有。
　　我在想这是不是，嗯，那个什么……那个什么……我上次学到的一个新名词……让我想想，啊，就是那个，精分！
　　人类毛病很多。特别是精神方面的。虽然我们猫也会得忧郁症，但他们毛病花样比我们多上更多。
　　让一个精分的小号人类保护纽约，这样真的好吗？NYPD？
　　本来我想欣赏完他的嚎叫就离开，可是今天有点状况。有些细小的尖叫夹杂在这个人类的嚎叫中。我彷佛听见有猫在喊救命。
　　“放开我！我要闷死了！你的衣服好臭！”那个小声音这样嚷嚷。
　　我站起来，从防火梯往下看，不巧地，跟蜘蛛侠怀里的那孩子对上眼。
　　“救救我！”那孩子大叫。
　　我皱起眉。“为什么？”又没有好处。
　　蜘蛛侠还是没注意到我。他顾着低下头去观察他带来的小朋友。“你很饿吗？抱歉抱歉，再等会……我会带你去找安迪，格温会给你热牛奶什么的，可能也给你洗个澡……我不知道。天啊，我又弄丢我的包……”
　　“不！我不能喝牛奶！”小朋友尖叫得更大声了，“杀猫啦，我有乳糖不耐，你个蠢脸！”
　　好吧。要是我不出手，这看起来才四个月大的小朋友、就要让蜘蛛侠背上虐待动物的罪名啦。我悠悠地跳下防火梯，落在蜘蛛侠面前，抬爪，往他的小腿上使劲一拍。
　　“什么？！”蜘蛛侠吓一大跳。
　　“是我啦，玛丽，我们见过几次面。”我回答他。
　　“哦原来是猫。另一只猫。今天我怎么老碰到猫。”蜘蛛侠用很快的语速说人话。“怎么了小猫咪，你也想跟我回家？不行。但我可以送你去动物医院或者宠物店什么的。”
　　“谁他喵要去宠物店跟医院。”我瞪他，很不爽，爪子蠢蠢欲动，“我是让你把你怀里的小孩给我！”
　　“他身上超臭。”小孩跟我抱怨，在蜘蛛侠怀里死命挣扎，“快救我！”
　　我也闻到了。这个人类是遭遇了什么，在水沟里打滚？他臭的像垃圾堆。
　　我试着跟蜘蛛侠沟通，然并卵，他听不懂。讲到最后我真的好生气，一爪子往他腿上挠，然后跳起来攻击他的手臂，被蜘蛛侠抓住的小孩子趁机跳下地。我一气呵成，叼起小朋友转头就跑。
　　“你怎么会跟那家伙在一块儿？”我问这位小朋友。
　　小朋友委屈巴巴，瘫坐在地上舔爪毛。“我妈咪不要我了。他们有了宝宝，人类的宝宝。”他说，抬头看我，“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传说中的很厉害的玛丽，大家都说你最靠谱了。你能不能带着我？”
　　我皱眉，看着小朋友，绕着他打转。
　　小朋友是黑皮毛，胸口有一圈白毛，后腿有白袜子，具体点形容大概就是，他穿着黑西装跟白袜袜，白衬衫露出一圈领口。
　　这种皮毛挺好看的。至少我觉得不错。在母喵的圈子里，长这样的公喵会受欢迎，尤其小公喵，这就是正太穿童款西装的道理。
　　再看看他的脸，也挺不错，有英气，假以时日必然成为大帅猫。
　　“你叫什么？”我问他。通常家猫都有人类的名字。
　　“天行者。”他说，还是那么委屈巴巴，“我四个月。”
　　四个月。跟我猜的差不多。四个月大的小奶猫，从家猫一下子变成浪浪，哪里有办法自己觅食。我要不养着，肯定会死。
　　皇后区可是竞争激烈的。而且哪里都危险。
　　“所以是蜘蛛侠救了你。”我得出结论，“你没地方可去。”
　　天行者对我喵了一声。无意义，纯撒娇卖萌讨好。
　　“好吧。”我勉强接下这个活，毕竟我也是这样被养大的。身为纽约的领头猫，我有义务照顾这片地区的小猫。
　　“等你长得大一些，能自己觅食、还是有谁喜欢上你，我就把你送走。别想跟我一辈子，听到没。”我往天行者的小脑袋瓜上拍一爪，算是认可了他，“现在跟我来，我去给你找食物。”

　　那之后有几天我没看见蜘蛛侠。直到我跟天行者在一条巷子里，发现蜘蛛侠的背包。这只愚蠢的人类噢，以为把背包黏在电线杆上就比较好？不，不会的，瞧，现在不就又要被偷走了喵。
　　我带着天行者，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来。“我们一起欣赏。”我告诉他，抱着愉快的心，“这很有趣。”
　　天行者兴致盎然地看了会儿。
　　“我们不阻止那个人类？”天行者问我。
　　“为什么？”又没有好处。
　　“但，蜘蛛侠救过我。”天行者说，有点纠结。
　　我不满地看着天行者，他用他的黄眼睛看回来。
　　“好不好嘛。”他翻肚，打滚，卖萌，“求求你？”
　　这是让我出手的意思。我不高兴，可是天行者说的有道理，我们做猫要知恩图报。
　　“得了。”我让天行者在防火梯上待好，“我去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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