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明亮那方

　　此时，被教育不走心的何耀同学神情复杂，肩上似乎还残留着明月脑袋靠上来的重量，以及她发间的芬芳。
　　他抬起手按住胸膛，感受着自己沉重有力的心跳声，懊恼不已。
　　也太没出息了！

　　这时微信新消息提示音又响了，何耀坐回沙发，拿起手机一看，还是林也青发来的。
　　“耀哥，你试没？”
　　“无聊。”
　　“那就是试了，月姐什么反应？”
　　“……”
　　林也青问：“不会真的被她打了吧？”
　　何耀不自觉磨了磨牙。
　　林也青看热闹还嫌事不够大，发了两根蜡烛过来以示嘲笑。
　　何耀：“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林也青：“……”

　　周六天气放晴，太阳高升，回了点温。
　　明月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餐，何耀掐准时间点，洗漱好主动去把餐盘端到饭桌上。
　　经过一夜的睡眠，两人都已调整好心态。
　　何耀咬着鸡蛋卷，问明月：“这周末还做活动吗？”
　　“不做，我今天去宜家逛逛，买一套小沙发放阳台，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东西可买。”
　　“缺苦力吗？我毛遂自荐。”
　　“你周末没约？”
　　“没啊。”
　　“那就跟着我吧。免费苦力，不用白不用。”
　　“……”

　　宜家商场面积庞大，再加上这会儿时间尚早，看不到几个客人。
　　何耀从未逛过宜家，他推着购物车跟在明月身边，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明月看中了一套北欧风情的迷你组合，一张原木的茶几和两个单人沙发。
　　其实她很早就想买这一套了，不过之前一个人住用不着，便没有下手。现在何耀来了，添在阳台上，可以像那个雨夜一样，两个人坐那儿喝喝酒，听他弹着吉他低吟浅唱，想想挺不错。

　　她转头看何耀：“我想买这一套。”
　　何耀笑：“你喜欢就买。”
　　明月说：“咱们一人挑一个沙发颜色，我要姜黄.色的。”
　　何耀自行意会，“两个沙发，有一个是属于我的？”
　　明月不理解他这高兴劲儿：“听你这意思，以后你搬出去的时候还要带走？”
　　何耀问：“我为什么要搬出去？”
　　明月：“……”
　　何耀又问：“你想赶我走？这么快就嫌我是个麻烦了？”
　　明月：“……”

　　他眼睛里兴奋的光芒黯了，露出失落的神情，明月瞧得不忍，斜了他一眼：“没嫌你麻烦。”
　　接着，她对他说：“我不赶你走，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心里想：她还不信了，难不成他大学四年都跟她住一块儿？他有喜欢的人，若是关系更近一步，情况不同，自然需要私密的空间。

　　何耀伸出手：“拉钩。”
　　少年瞬间变得神采奕奕，明月就明白刚才那样子是他装出来的，好笑又好气的拍下他手掌：“不拉，多大人了。”
　　何耀顺势抓住她手，用小手指勾住她的小手指，咧嘴笑：“一百年不许变啊。”
　　明月失笑：“幼稚。”

　　拉完钩，何耀却未放开她手，他目光一转，瞧见左手边一个过道之隔的摇椅区，拉着她过去：“这摇椅挺不错的，感受一下。”

　　明月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带着坐下去，是一个非常适用于情侣的圆形蛋壳摇椅，把两个人紧密的包围。
　　两人手臂贴手臂、大腿贴大腿，他身上的温度清晰的导了过来，明月似乎又一次体会到了昨晚那种慌乱怪异的感觉，这令她极度不自在。
　　明月心中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

　　何耀抬眼，问：“怎么了？”
　　她避开他明亮的双目，随口道：“太挤了。”
　　然后转身走了。
　　何耀深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勾出一抹散漫的笑意。
　　他跟上去，抢了她手里的推车，“你那三件套不买了？”
　　明月：“最后结账时再过来拿。”

　　今日收获颇丰，给阳台那方寸空间买了地毯、落地灯、置物架，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之后折回小家具展陈区，迷你茶几和单人沙发这都是需要自己动手组装的，零件拆分了，因此包装并不大，无需物流，他们可以自己带回家。

　　把这些东西搬到车上已快到十二点，两人就在宜家商场里的餐厅吃午饭。明月点了一份意面，何耀则是牛排，他们找了靠窗的空位。
　　何耀放下餐盘，去给她买芒果汁，明月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碧天白云，还吹着凉爽的风，行道上的银杏叶簌簌落下，铺垫了一地的金黄，真是美丽的秋天。

　　忽然有人惊喜的叫她：“明老师？！”
　　明月看向陌生的年轻男女，心中疑惑，面上却挂着礼貌的微笑。
　　女孩子显而易见的开心：“明老师你好，我是你的粉丝，你的每一期直播我都有看哦，实在太喜欢你的手工教程了。”

　　被人喜欢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明月眉眼弯弯：“谢谢。”
　　女孩子呆了一下，情不自禁道：“明老师你真漂亮，真人比视频中还要好看一些。”
　　明月与她开玩笑：“你是不是粉丝滤镜太厚啦？”
　　“没有啦。”女孩子不好意思，“我可以和你合照吗？”
　　明月点点头：“好呀。”

　　刚照完相，何耀就过来了，他还给她拿了一份抹茶红豆蛋糕过来。
　　他今天穿的就是上次她给他买的那件牛仔外套，袖子挽到小臂上，下面是一条黑色休闲裤和运动鞋，少年感十足。

　　女孩子眼一亮，夸赞：“明老师，你男朋友好帅哦！”
　　明月还来不及澄清，女孩就非常识趣的说了声拜拜，挽着男孩离开了。
　　她放弃了叫住人家解释的蠢念头，一男一女来逛宜家，被人误认成情侣关系也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何耀也听见了这话，他的好心情都写在脸上。
　　明月不懂：“不就夸你帅嘛，都被人当成我男朋友了，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少年老成了？”
　　何耀切了一块牛排叉到她嘴边：“我不介意。”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他简直不要太喜欢好吗？！
　　他的目标就是成为她真正的男朋友。

　　明月向后一仰：“我不吃。”
　　他手长，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固执道：“就这一口。”
　　哄小孩呢？明月无法忽视他盛满笑意的视线，接受了他的喂食。
　　何耀问：“刚才那是你的粉丝啊？”
　　明月咀嚼着，含糊“嗯”了一声。
　　“我也是你的粉丝。”何耀说，“超级铁粉。”
　　明月笑：“算你有良心。”

　　下午回到家休息了会儿，两人凑在一起组装茶几沙发。
　　何耀一本正经：“这是男人干的事儿，你给我递递螺丝钉就成。”
　　明月把手摊开：“看看我手心的茧子，你算了吧，细皮嫩肉的。”
　　只是想给他瞧一眼，哪知他一把握住了，指腹摩挲着她的茧，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痒。”明月抽回手，“干嘛呢？我发觉你最近跟小朋友似的，一点没有男女之别，我……”
　　他忽然掀起眼皮直视她，少年流露出来的心疼之意令她心中一震，剩下的话顷刻间被咽回肚子里。
　　就这样对视了两秒，何耀放开她，又露出那种散漫的笑：“咱俩谁跟谁啊，讲什么男女关系，多见外。”
　　说完，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明月那点别扭感也就这么散了。

　　他不要她动手，她也乐得偷懒，就真的在旁边给他当小助手。
　　何耀用力拧螺丝钉的时候，手背青筋凸起，小臂微微鼓起，力量感十足。
　　明月愣了愣，不由看向他面庞，虽是天生的白皮肤，但一点都不柔弱，五官线条深刻，细细看来，下巴处冒出微青的胡茬，他真的长大了。

　　一个小时后，大功告成。铺了地毯，把茶几和两个沙发放上去，再摆一支玫瑰花做点缀，阳台顿时变得有气氛了。
　　何耀给自己选的是天蓝色的沙发，他坐进去，跷着腿，笑说：“辛苦了大半天，今晚咱俩就在这儿烛光晚餐吧。”
　　明月也坐下：“行啊。”
　　何耀主动请缨：“那今晚我下厨吧？”
　　明月表示怀疑：“你行不行？”
　　何耀坏坏的笑，叫她：“月姐。”
　　“嗯？”明月转向他。
　　“告诉你一个知识点，不要随便问男人行不行的问题。”
　　“……”

　　明月意识到那话里的歧义，恼羞成怒，一掌打了过去：“敢调戏你姐？我看你真是越来越皮了。”
　　她以为他会躲，可少年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她就轻轻扇到了他嘴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使得她一怔，慌忙收回来。
　　“下次再乱说，我就用针把你这张嘴缝起来。”她故作镇定，而且还凶狠。
　　何耀还在回味她主动送过来的指尖一“吻”，小声道：“你又不是我真的姐姐。”
　　明月听清了，眼一眯，威胁：“有本事就再说一遍。”
　　她这种古典温婉的长相，扮起凶来也丝毫不唬人，反而娇俏可爱。
　　何耀故意重复：“我说你又不是我真的姐姐。”
　　明月：“……”
　　她就这么不可怕？

　　何耀看她沉默了，倾身过去，厚着脸皮问：“不会生气了吧？”
　　明月反问：“你说呢？”
　　他笑了起来，声音一软：“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明月压根没生气，也知道他在逗她玩，于是逗回去，“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是……”
　　明明知道从“烛光晚餐”开始就是玩笑话，可这一句“你是我姐”，他却说不出来。
　　何耀蓦地站起来，做了逃兵：“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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