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她有失忆症

　　第020章电影

　　为着这事儿，尤戚戚跟南凯枢吵了一架。
　　她从高中时就认识徐英时，那会儿，他已经是政法系的高材生了，印象里，那个穿白衬衣西装长裤的青年乐于助人，待人亲切，就是路边看到受伤的流浪猫，他也会带回去给它治病。
　　怎么可能像南凯枢说得那么不堪？

　　回到事务所，她还怒气冲冲的，倒水的时候还打翻了杯子。

　　徐英时从文件里抬起头，推了一下眼镜，纳罕：“你这是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似的。”

　　尤戚戚说：“说起来，老师，你可别生气。”

　　徐英时一如既然地温润，转了转有些酸麻的手腕，笑笑：“你说，我不生气。”

　　尤戚戚踯躅了一下，才把南凯枢对她说的话说了，又道：“他是不是跟你有仇啊？怎么老跟你过不去？”

　　徐英时默了会儿，低头去翻那些文件。

　　办公室里，“沙沙”的翻动声特别清晰，显得室内格外安静。半晌，徐英时说：“没什么过节，可能是，同行相径吧。立场不同，也能理解。”

　　一个是检察官，一个是为嫌疑人辩护，加上一个是外来的后起之秀，一个是樊阳市老派政法系的代表。

　　尤戚戚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老师，你别放在心上。”

　　徐英时微微笑，看向她：“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都不会放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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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这么说，其实尤戚戚心里不大好受。

　　她是不大乐意跟南凯枢吵架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下午下班得早，她跟沈玥一块儿去电影院看电影。

　　这个点人不少，售票机前排了老长一条队伍。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两个打扮新潮的青皮插进来，直接就堵在了售票机前。

　　尤戚戚和沈玥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沈玥怒道：“你们怎么插队啊？”

　　两人嘻嘻哈哈转过身来，一人抡起拳头：“找揍啊你？”

　　另一人目光在沈玥胸上一扫：“胸到挺大的。”

　　沈玥气得发抖，还是尤戚戚拉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劝：“别惹事。”就她俩这小身板，就是打架也打不过啊，这俩一看就不是好人，好汉不吃眼前亏。

　　可沈玥偏偏咽不下这口气，跟那两人撕逼起来，一人忍不住撸起袖子要打人，尤戚戚忙过去劝架，那拳头好巧不巧，眼看就要落她脸上——
　　被人握住了。

　　“你他妈多管闲事啊？”这人回头，见是个长得颇俊俏的小白脸，火气就上来了。

　　谁知，被掐着的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阻力，怎么都动不了。

　　这人脸都涨红了。

　　尤戚戚回头，对上的是南凯枢那张寡清冷峻的脸，他不笑的时候，显得特别严肃，加上穿着正装，有些不苟言笑的味道。
　　尤戚戚又想起来第一次在樊阳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口，见到他的情形。

　　那时，他们是敌对阵营，各自代表辩护方和控诉方，他就这样站在逆光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英俊的脸庞如同结了一层寒霜。

　　尤戚戚忽然有些沉默。

　　那两人见这是个硬茬，灰溜溜地跑了。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有种给我等着！”

　　南凯枢走过去，在对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过去：“不用等，有事儿的话，来这儿找我。”

　　那人接过名片一看，顿时焉了，这下连狠话都不放了，直接拉着同伴跑路。

　　南凯枢回过身来，把票子机里吐出的票子递给了她。尤戚戚怔了一下，才接过来：“……谢谢。”她垂下脑袋，大抵是不知道说什么。

　　沈玥看看她，又看看南凯枢，很识趣地把那票递给了南凯枢：“我还有事儿，南检，你们去看吧，别给浪费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尤戚戚：“……”这是损友吧，是吧？

　　都到这份上了，总不能扔了电影票回去吧？尤戚戚道：“电影，看不看？票都买了。”

　　南凯枢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尤戚戚松一口气。

　　这场电影，是由一个童话故事改编的，故事算不得多新颖，但是，看着看着倒有一种回忆童年的味道。本来尤戚戚没多大兴趣，越看，却越是入神，不自觉往身边的爆米花桶里捞。

　　爆米花是南凯枢买的，座位上的凹槽已经放了奶茶，他只能捧在手里，这会儿，手也往里面捞，避之不及，两人的手指便碰触到了一起。
　　指尖有些电流般感觉。
　　两人微微一震，不自觉朝对方望了一眼。

　　黑暗里，分明瞧不真切，却格外清晰，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上的纹路。

　　头顶的灯这时亮了起来，人群熙熙攘攘地起来，原来是电影散场了。尤戚戚如梦惊醒，忙拿着奶茶起来，往外面走。

　　南凯枢在座位上顿了一下，才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影院。

　　这时天已经暗了，外面街道上，纷纷亮起了霓虹。整座城市像是忽然间变了个样子，褪去白日的乏陈可善，披上了美人的皮子。

　　尤戚戚故作轻松地说：“都这么晚了呀。要回去了吗？”

　　没办法，这样才感觉没那么尴尬。

　　可是，这话出口后，她却觉得更尴尬了。

　　南凯枢却道：“你要去逛逛吗？”

　　尤戚戚想了想，说：“那就随便走走吧。”

　　电影院后边有条小吃街，毗邻四中和十二中学，街对面还有一所职高，每到晚上，这里都是年轻的学生，非常热闹。
　　路过一家烧烤摊，香味都飘到鼻息间了，尤戚戚嗅了嗅鼻子，感觉那半桶爆米花已经在肚子里消化掉了。
　　可是，晚上再吃的话，会不会发胖……

　　在吃与不吃的罪恶边缘，尤戚戚杵在原地，纠结了很久。

　　身边，一道清冷的男声替她响起：“老板，来一份。”

　　老板应了声，冒着淋漓大汗做起来。

　　尤戚戚回头说：“我还没决定吃不吃呢，你怎么这样？”

　　南凯枢说：“又不是买给你的。”

　　尤戚戚被实打实噎了一下，脸，慢慢红了——什么叫自作多情啊，这就叫自作多情了。

　　她眼睁睁看着老板把那份烤肉串打包装好，塞到了他手上，南凯枢低头拨了拨，当着她的面儿，似模似样数了数。
　　“嗯，量还挺多的，老板挺良心，怪不得生意不错。”
　　尤戚戚眼巴巴瞅着他。

　　南凯枢瞥她一眼，似乎很奇怪：“你看着我干嘛？不是不吃吗？”

　　尤戚戚：“……”

　　他拎了袋子去前面走了，就好像钓着鱼饵等着鱼儿上钩似的。尤戚戚恨恨咬牙，但脚底下还是不听使唤地追上去。

　　“反正你又不吃。”

　　南凯枢说：“谁说我不吃？”

　　尤戚戚很没骨气的说：“你这么瘦，长得也好看，肯定不吃垃圾食品的。”

　　嘴巴还挺甜的——南凯枢眯了丝笑，掏了根肉串递给她：“喏。”

　　尤戚戚开心地接过来，三两口咬进了嘴里。

　　他看得皱眉：“你吃慢点儿，狼吞虎咽的，跟个劳改犯似的。”

　　尤戚戚嘴里吞咽着，含糊道：“谁忍心抓了这么可爱的少女去做劳改犯？”

　　还真是不要脸皮的呀——南凯枢惊呆了。

　　尤戚戚抬头，把他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莫名有些得意：“别这副表情，我说的都是实话。”

　　南凯枢扯了一下唇角：“你好棒棒哦。”

　　尤戚戚吃完了，吮了吮手指。

　　他皱眉，掏出手绢递给她：“把手上的油渍擦一擦。”

　　尤戚戚犹豫了一下。

　　南凯枢等得不耐烦，直接拉过她的手，细心地帮她擦拭起来。女孩子的手细细软软的，好像他稍微使点儿劲就会碰坏，他擦得小心翼翼。

　　尤戚戚仰头望去。

　　路灯下，南凯枢英俊的面孔忽明忽暗，轮廓很深，眉宇间有种掩不住的疼惜。她心里，像是被什么小虫子给蛰了一下，别扭地酸。
　　又掺杂着细微的甜。

　　擦完了，尤戚戚迫不及待地抽回了手，道：“……回去吧。”

　　“成。”他把帕子对折几下叠了，放回兜里。

　　路上，两人间显得特别安静。

　　南凯枢想了想，明知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关系，还是忍不住出了口：“不管你信不信，小心徐英时。”

　　尤戚戚怔然，皱着眉：“别扯我老师了，好吗？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仇怨啊？”

　　南凯枢冷冷道：“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你以为我乐意淌这浑水？傻不愣登的，哪天说不定就被人给卖了。”

　　尤戚戚对他怒目而视。

　　南凯枢说：“你瞪我也没用。用你那仅存的智商想一想，他是不是有意无意在规避刘良才这案子？以他的能力，他的智商，会想不到这案子有蹊跷，想不到刘良才真的有罪、冯启明动了手脚？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任由事态发酵？”

　　尤戚戚：“……”

　　“如果我不调到樊阳市，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他胜诉，刘良才这个犯罪嫌疑人无罪释放。你还敢说他没有私心？”

　　尤戚戚沉默了。

　　徐英时的能力，她比南凯枢更清楚，南凯枢能想到的，他不可能想不到。

　　除非，真的和他说的那样，徐英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装聋作哑，甚至有意引导这件事压下。
　　到底为什么，他要包庇闸北灭门案那五个嫌疑人？

　　尤戚戚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越是深入地想，就越是感觉惊悚。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带着这种疑虑，她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了事务所。

　　徐英时的作息很规律，每天都早睡早起，这天也一样，一早就到了，弯腰低头在忙着打印什么资料。

　　尤戚戚到了半开的办公室门口，屏息望去。

　　他身形颀长，背影高瘦，薄薄的黑发被窗□□进的太阳照得有些闪，戴着眼镜的时候，看着特别专注，显得斯文又寡清。
　　尤戚戚犹豫了好久，迟疑着叩了叩门。
　　“老师。”

　　徐英时回头，看到是她，眼底都是笑意：“来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点点头，“不错，今天没迟到。”
　　认识很多年了，他语气里这种温和宽容的味道，尤戚戚历历在目。

　　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吗？

　　尤戚戚咬了下唇。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徐英时敏锐地察觉出了她的异样。

　　尤戚戚扯了一下唇角，艰难地笑了笑：“没……没什么。”抱了书急匆匆去做自己的事了。

　　徐英望着她的背影，有点沉默。

　　目光微不可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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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戚，你怎么了？做事心不在焉的？”快到正午的时候，徐英时终于问起。

　　尤戚戚背影一僵，手里拿着的文件也顿住了。

　　迟疑了会儿，她转过身来。

　　彼时，徐英时端坐在办公桌前翻看资料，不时推动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清淡，修长的指尖驾着一支钢笔。
　　他好像是随意一问。

　　可每一个字，都像攥住了尤戚戚的心。

　　尤戚戚的沉默，让他也抬起头来。

　　“嗯？”徐英时目露征询，等着她的回答。

　　他清润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尤戚戚感觉，千言万语都在喉咙口堵住了。她咬住嘴唇，摇摇头：“……也没什么。”

　　徐英时沉默了很久：“是不是南检对你说了什么？”

　　尤戚戚心里一惊，没想到他这么通透，脸色尴尬极了。

　　徐英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好半晌没说话。

　　尤戚戚惴惴不安地说：“老师……”

　　徐英时说：“他也没错。我是对你有所隐瞒，这个案子，我也知道一点内情。”

　　尤戚戚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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