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她有失忆症

　　第015章醋坛子

　　周舒雪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有点唯恐天下不乱：“你说，徐律师是不是喜欢尤小姐呀？”

　　老半晌，南凯枢都没有回答她。

　　他的表情也很淡漠，看不出半点儿情绪。周舒雪有点意兴阑珊，撇撇嘴，回头跟其他姐妹说笑去了。

　　徐英时在他们这行也是个名人，出身高贵的富家子弟，而且他为人亲和周到，永远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是樊阳市不少名媛心里的梦中情人。
　　只是，他好接近归好接近，性格比较淡泊，从不跟人深入交往，挚交几乎没有，颇有些只可远观的味道。
　　尤戚戚虽然长得漂亮，能力在这行却是一般，家世也很平常，徐英时却把这个徒弟当祖宗似的供着，从她毕业回到樊阳市开始就一路保驾护航，可以说是千依百顺，难免引人妒恨。
　　有人就恶意地揣测，这师徒俩有一腿。

　　周舒雪虽然不讨厌尤戚戚，可要说没点儿羡慕嫉妒恨，那肯定是假的。

　　她心里想，长得漂亮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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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差不多了吧。做那么多菜，吃得完吗？”尤戚戚放下抹布，问徐英时。

　　徐英时看看，也差不多了，解了围巾挂在一旁，把菜一盆盆端出去。杨教授早率众人围着圆桌坐开了。
　　“真是不好意思，小徐，麻烦你了。”
　　“应该的。”
　　徐英时帮她拉开座椅，尤戚戚乖乖在她身边坐了。身边就是南凯枢，他也没看她，低头喝自己的茶。
　　杨教授说：“难得的好日子，不喝点儿酒可惜了。”对徐英时说，“小徐，去把我地下室的那瓶兰博基尼拿出来吧。”
　　“92年那瓶？”
　　“对。”
　　“好的。”徐英时转身去了地下室。

　　“来来来，吃东西，都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杨教授推动转盘，先给尤戚戚夹菜。

　　尤戚戚忙说“谢谢”。

　　南凯枢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两口鸡翅。

　　徐英时上来后，经过他身边，无意问了句：“你喝酒吗，南检？”

　　南凯枢轻哂了一下：“还成。”

　　徐英时第一个给他满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尤戚戚把高脚杯伸过来：“我也要。”

　　徐英时：“别闹。”

　　她扁扁嘴，只好开了瓶玉米汁，给自己满上，嘴里还嘟哝着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徐英时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不知道为什么，南凯枢就是觉得很刺眼，两个人无形间亲昵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刺眼，举杯就灌了一口。

　　杨教授忙劝止：“小南啊，这酒可不能这么喝。你这是牛嚼牡丹啊，浪费，浪费。”二来，这酒后劲也大。

　　南凯枢只是笑笑，不过，笑容里没有什么温度。

　　徐英时举杯和尤戚戚干了一下：“今年要努力工作，知道吗？”

　　尤戚戚点点头：“好的，老师。”

　　南凯枢又灌了一口。

　　这一顿饭，吃的真是……他实在是吃不下，吃到一半就起身告辞。

　　杨教授说：“再坐会儿吧，这么早就回去了？”

　　南凯枢说：“院里还有事情，老刘调任了，经济重案科现在也是我在管，前些日子积了很多文件，事情有点多。”

　　这样说，杨教授也不好留他了。

　　徐英时这时起身说：“老师，你们吃吧，我去送送南检。”

　　杨教授点头：“好。”

　　到了外面，徐英时喊住他：“南检，留步。”

　　南凯枢此刻，真是半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出于礼节，冷着脸转过身，不耐地望着他微笑如故的脸孔：“什么事？”

　　徐英时的眼睛很漂亮，目光清澄，一瞬不瞬望着他，这种平静从容让南凯枢心里更加烦躁。
　　“有话就直说。”
　　“小时候我在洛阳见过几盆牡丹，觉得特别漂亮，就托朋友运到这里，本以为也能种出漂亮的花。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枯萎了。”他不无遗憾地说。
　　南凯枢沉默不语。

　　徐英时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他：“戚戚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生于这儿，长于这儿，以她的性格，也离不开这片土地。”
　　徐英时说：“如果你为她好，就不要太越界。”

　　南凯枢无话可说。
　　从小到大，他没有这样被人逼迫过。这个表面看上去像珠玉般温柔斯文的青年，好像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实际上，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专往人心窝里戳。

　　他心绪不宁，也想瞪回去，却发现自己竟然底气不足。

　　对方倒是从容有余。

　　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徐英时看着这个还比他小两岁的年轻人，无声地笑了笑，不再停留，转身朝楼内走去。

　　在能力等各方面，南凯枢都不输于他，但是，他太骄傲，太纯率，从小到大没经过什么大风浪，沉稳有余，世故不足。

　　他不一样，他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虽然给予了富足的生活，却不管不问。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接受各种坏结果，能承受的，能接受的事情，远远要超过南凯枢。心境，自然也要更加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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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尤戚戚帮着收拾了碗碟，去沙发里坐了会儿。

　　徐英时回来，在她身边坐下，拆了包瓜子，娴熟地给她剥壳。

　　他半开玩笑似的打趣她：“我们戚戚长大了，会勾引年轻小伙子了。”

　　“老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尤戚戚不解。

　　徐英时低着投，认真剥着瓜子，剥出来的瓜子肉则放到一个小碟子里，动作很细心，专注又认真。
　　“怎么，我说错了吗？那个北京来的检察官，希望你吧？”
　　尤戚戚一愣，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南凯枢。

　　她不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徐英时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戚戚这么漂亮，有男生追是很正常的。不过，你可要擦亮眼睛，像这样的公子哥儿，一开始热血劲儿十足，过了那劲头，就冷了。”

　　尤戚戚沉默，想起“他有了女朋友”的事儿。

　　她倒也没太伤心，本来就没有多喜欢他，顶多，是有点好感罢了。可是，这才刚刚有了点好感，他就找了新欢，她面子上多少有点过不去。

　　“没有的事！”她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徐英时在后面叮咛：“地面滑，你小心走路。”

　　“知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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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厕所里有两人，尤戚戚老远就在过道里看到了。门是半敞的，其中一个她还认识，好像是南凯枢那个什么书记员，叫周舒雪，以前来事务所拿过资料。

　　另一个有点面生，应该也是检察院的，此刻正低头对着镜子抹口红：“我今年申报又没过。早起摸黑，累死累活，就拿这么点儿工资，真不想干了。”

　　周舒雪安抚她：“总会苦尽甘来的。”

　　涂口红的盖上盖子，拿手抹溢出的地方，愤愤道：“那个秦瑶，什么都比不上我，就因为有个当副市长的爸，大家都高看她一筹！凭什么呀？”

　　周舒雪不好开口，秦瑶她也认识，背后说人，总有些尴尬的。

　　涂口红的更来劲了：“还有那个尤戚戚，徐律师这么照顾她，这是为什么呀？”她转头看向周舒雪，兴奋地挑着眉毛，有些“你懂我懂”的意味，眼神暧昧起来。

　　周舒雪也不好说什么，干笑了两声。

　　涂口红的冷笑：“她也真够可以的，白天一口一个老师的，晚上指不定怎么样呢。我瞧她对着男人那股子撒娇卖乖的样儿就看不顺眼，是个带把的都要抛个媚眼。”

　　周舒雪尴尬极了，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哼！真没见过这么骚的，连自己的老师都勾引，我看哪……”

　　尤戚戚直接进去，对着镜子补了个唇膏，还抿了下嘴唇：“你看怎么滴？”

　　“……”

　　尤戚戚目不斜视，直到口红补完，回头跟她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有什么意见当我面说。我就是勾引男人了，怎么了？我勾引自己老师了，怎么了？关你屁事啊？”
　　她叹了口气，“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想勾引，男人还瞧不上你呢？”

　　尤戚戚踩着高跟离开厕所，心情才好些。

　　“又干什么坏事了，心情这么好？”徐英时问她，眉眼弯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好像，他刚刚听到了她说的话一样。

　　刚才一席话，纯粹是应激反应，图一时痛快，现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尤戚戚有些窘迫：“没干什么呀。”

　　徐英时无奈，给她倒了杯热牛奶：“喝点儿吧，跟人在厕所吵了快半小时了，累不累？”

　　尤戚戚真的怔住了。

　　搞半天，她刚刚口不择言的话，他真听到了？

　　她的脸都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什么叫嘴快一时爽，后期悔断肠啊？这就是了！

　　她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老师，我……”

　　徐英时坐在沙发里，微微岔开那双长腿，好整以暇望着她：“你倒是说说，想怎么勾引自己老师啊？”

　　尤戚戚没辙了，提了包急匆匆往门外跑：“老师，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了。”

　　风风火火就出了门。

　　跑到外面，连忙打了滴滴，逃也似的回了家。

　　沈玥这时给她来了电话：“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酒吧，今天免费，戚戚，来捧场吗？”

　　“来啊，怎么不来？”尤戚戚正愁没人救她脱离苦海呢。与其纠结这些难堪的糗事，还不如去吃喝玩乐。

　　她跟沈玥要了地址，直接赶到了地方。

　　站在霓虹灯耀眼的店门口，她暗暗点头。

　　地方倒是挺亮堂。

　　旁边有人站着，修长的身影弯着背脊靠在招牌上，细细长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火星子忽明忽灭的，有些颓废的意味。
　　不过，那张脸是真的英俊哪。就是没什么表情，剑眉笔直，有些冷漠寒峭，生人勿进的味道。
　　尤戚戚深吸口气，还是打算打个招呼：“南凯……”

　　“南凯枢——”

　　另一个俏生生的女声同一时间响起。

　　尤戚戚回头，远远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跑过来，和他很熟稔的样子，一下子就到了近前，笑嘻嘻跟他叙旧：
　　“好久不见啊！”

　　尤戚戚收回了嘴里那个“枢”字，表情也变得满不在乎起来，眼睛往别的地方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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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馨是来这儿旅游的，听说南凯枢在这儿，顺道过来看看他。

　　见到自己哥哥，她自然是喜上眉梢，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撒了老大一通娇。她不爱叫他哥，说是很俗，从小到大就直呼其名。

　　看到她的那一刻，尤戚戚就走了。

　　光线暗，南馨也没瞧清楚她，就只是缠着南凯枢问东问西，还让他做东请客。

　　南凯枢说：“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南馨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眨巴了两下眼睛，特无辜。看他脸色严肃，识相地退了一步，正巧同事过来找她，摆摆手，一溜烟跑了。

　　南凯枢心里郁结，连着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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