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福星大人

　　11（下）
　　“什么阿霉呀，难听死了。”吴辰重新坐回沙发上。
　　“你老是叫我阿福，我就叫你阿霉咯，”刘晓佳笑嘻嘻地给吴辰端来一杯温白开，“要不然叫你霉霉？”
　　“还抖森呢，霉霉……”吴辰夸张地做了个肉麻的表情，“叫我名字就是。”
　　“行啊，那你以后也只准叫我名字，”刘晓佳从房间里拿出枕头被褥，“阿福阿福，跟叫小狗似的。”
　　吴辰语塞，叫她阿福本来就是情非得已，谁叫自己忘了人家名字，还不好意再问，又没智商套出话来，这会也只能认命了：“那随你吧。”
　　“这套床上用品都是陈艺每次来睡沙发专用的，都洗得很干净，你闻闻还有太阳晒过的味道呢！”熟练地铺好沙发床，刘晓佳又递给他一套陈艺的睡衣，“霉霉，你就放心用吧。”
　　“你刚才的意思是你男朋友每次来睡的都是沙发？”吴辰一脸的不可思议。
　　刘晓佳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也不忸怩，大方地回道：“对呀，我比较传统，陈艺也很尊重我。”
　　吴辰瞬间对陈艺肃然起敬，他一个单身狗专业户还是处1男也就算了，这位仁兄竟然有了女朋友也要过苦行僧的生活，真是可怜。
　　“为什么要异地？我看你一个人住，不是本地人吧？”要不然遇到危险了放着亲戚朋友不找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求助。
　　刘晓佳坐在小板凳上，撑着脑袋，神色微黯：“我们毕业时一起投的省会简历，也都被录用了，可是没想到我进总公司没多久，就被分到了这里。我们公司待遇对于一个新人来说算不错的，本来想着有机会就再调回去，结果一待就是两年。”白驹过隙，年华匆匆。
　　“两年也算老员工了，申请调回去应该难度不大吧。”
　　刘晓佳却摇摇头：“不知道，没申请过。其实B市挺好的，工资水平高，城市建设也不错，房价又便宜，我们俩都是普通人家出身，毕业时说好不啃老的，省会房价那么高，两年待下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省会定居了。”
　　异地最大的原因就是现实问题，这一点她很清楚。
　　“那让你男朋友过来啊！”吴辰不以为然，“异地恋，距离产生的可不单是美。”还有需要时无法及时给予的失落，乃至缺席的位置上虎视眈眈的第三者。
　　刘晓佳轻叹一声，她何尝不明白这些：“他的专业在大城市更吃香，来了B市，前途未卜暂且不说，待惯了繁华都市，再来这种小城市，我怕他不愿意。”她不敢强求，可是自己也没勇气过去，结果拖得越久，反而越迷茫。“同级别的员工分部工资要比总部高一些，工作任务和竞争压力也相对小很多，所以只能先这样，反正多存点钱也不错。”她现在的目标很简单，和陈艺一起努力攒下一套省会房子的首付款。
　　“还是坐沙发吧，小板凳多硬啊。”这会都三点多了，两人越聊越精神，吴辰索性不打算睡觉了，“当初在澳门，你要是收了那堆筹码币，首付估计也就不用愁了。”她应得的还死活不要，结果全被他输光了。
　　“哪能啊，廉者不受嗟来之食，懂不？”刘晓佳也不客气，并排坐到吴辰身边，完全把他当自己人看了，“说说你呗，你是富二代还是白手起家的？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吴辰笑笑，答得简练：“富N代，在B市主要业务是做产品贸易，其实也是树大好乘凉，公司每年盈利几千万没我什么贡献的。”吴氏家族主营实业，就单吴氏制造这一金字招牌，他就可以坐在家里等着客户送钱上门了，更别说他还有两个精明能干的哥哥在不断扩充产品线，拓展更多市场。
　　“哇……”刘晓佳咋舌，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认识了个大土豪，“那你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钱？”
　　要知道小时候幻想中五百万彩票时她就已经觉得那应该会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了。
　　吴辰转头看向她，一定是自己一夜没睡脑子糊掉了，怎么莫名其妙就跟她兜了底：“怎么，想巴结我？”
　　这话让刘晓佳跟吃了苍蝇一样很不舒服，不过也明白的确是自己问得太唐突，有些越界了：“要不，咱们还是休息吧？”
　　“你知道白瑶吗？”吴辰突然转了话题。
　　刘晓佳摇头，没听说过。
　　“那白敬民呢？”
　　刘晓佳觉得这名字耳熟，赶忙拿手机百度了下：“B市首富？”
　　吴辰点头，脸上扬起一抹神往：“白瑶是他独生女，我女神。”
　　“啊？”刘晓佳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接不上话了。
　　“我喜欢她五年了，来B市开公司也完全是为了她。”吴辰垂首，漾起苦笑，“五年前，偶然一次聚会上对她一见钟情，可惜她当时有男朋友，就是那种白手起家的励志男神类型，所以她很瞧不上我，说我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配不上她。”
　　“后来，她男朋友将事业重心转移到了美国华尔街，她就不顾家人反对也跟着去留学了。我一开始还去美国找过她，可是被她冷嘲热讽撵回来了，我不服气，想证明自己不比他男朋友差，就特意在B市开了公司，我当初说会等她回心转意，结果一等就是五年了。”
　　刘晓佳看着他略显神伤的侧颜，有片刻的失神：“没想到你这么好的条件也会被拒绝，她应该很优秀。”
　　吴辰毫不谦虚地点头附和：“标准白富美，女神中的战斗机，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没再去找过她吗？”
　　吴辰摇摇头：“我答应过不会再打扰她，所以那之后就从来没有再主动打听过她的近况。爱情这种事吧，顺其自然，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他倒是想强求，但骨子里的随性让他做不到。
　　“五年，我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能坚持这么久，他的痴情和韧劲，她深感钦佩。
　　“其实到后面更像是一种习惯，习惯等她，习惯爱慕她，说实话，这种习惯有点可怕。”他掏出口袋里的烟盒，看了刘晓佳一眼，又放了回去，“好奇怪，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
　　“因为我们是患难之交了啊。”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你打算等多久？”
　　“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也迷茫，“当初我跟她说的是，我会等到等不动为止。”可是谁又知道，究竟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等不动？
　　刘晓佳拍拍他的肩膀：“霉霉，我们一起加油，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等到幸福的！”
　　吴辰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模样，漂洋过海、背井离乡这么多年，第一次将内心真正的想法和盘托出，他此刻觉得身心格外舒畅。
　　因为好面子，他从不敢透露自己追求白瑶失败的事实，更不敢告诉外人自己来B市创业其实只是为了等一个女人。就连他的父母兄弟们也都以为他是因为金允熙才选择了这里，那些年金允熙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几乎定居在了B市。
　　从一开始的不想说，到后来的懒得说，跟刘晓佳一样，拖得越久越迷茫。
　　因为白瑶，什么都不缺的吴辰才终于有了想做点事的念头。她像一个标杆，指引着自己可以走的方向。
　　所以会等多久，这似乎已经是一个和白瑶无关的问题了。
　　12
　　吴辰走出公寓大厦时，在一处散落着不少烟蒂的拐角处停住了脚步。
　　烟头上印着的品牌标志有些眼熟。
　　正思索着，他的手机振动了。
　　“刘队，你好。”吴辰走到不远处的早餐铺，要了一个干净的食品塑料袋，小心地捡起那些烟蒂，他的面色随着电话里刘队的话越来越凝重。
　　“她比较胆小，恐怕不行。”吴辰否决了刘队的提议，“让她配合只怕会露馅更快，还不如守株待兔。”
　　“行，那就听你们的。”吴辰点点头，“正好，我有点东西想送给你们检验一下，也许会有新发现。”
　　“好的，我这就过去。”
　　刘晓佳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躺在卧室的床上，看了眼床头的闹钟，都快十一哎呀！睡得这么死，家里还有客人呢！她想起吴辰，赶忙跑到客厅，却不见半点人影。
　　“霉霉？阿霉？吴辰？”冲厕所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
　　然后她才看到茶几上吴辰原来留了便条：还有事，先走了。
　　寥寥几字苍劲峻逸，倒是和主人的外形一脉相承。
　　从包里拿出手机，这才发现一个小时前吴辰还给自己发了条短信。
　　“如果近期内不打算搬家的话，谨慎起见，这段时间我会每天接你下班送你回家。”
　　刘晓佳本来想回“不用了”，可是一想到昨夜惊魂，她就难免心有余悸。
　　吴辰应该也是出于同样的顾虑吧？
　　“好的，谢谢。”反正已经是好朋友了，大不了下次倒霉少骂他几句就是。
　　接下来的几天，吴辰真的每天都会准时来接她下班，因为害怕被同事八卦，她常常磨磨蹭蹭到最后才肯走。
　　“最近怎么回事，老实交待。”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八卦之王林丹的法眼。
　　“什么呀……”刘晓佳一边支吾一边往茶水间门口挪。
　　“行啊，你要敢溜，我就敢找同事八卦，反正最近王部长的白名单没人聊了，正愁没话题呢。”林丹一脸狡黠。
　　“你们人力部怎么这么闲，亏我在市场部天天加班。”刘晓佳没办法只能又一步步挪回来。
　　“少跟我扯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说。”
　　刘晓佳没办法只能把她喝醉酒那晚的事尽数交代。
　　“我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刚才特别怕你跟我承认你移情别恋劈腿了。”林丹故作夸张地拍着胸脯做庆幸状，然后又浮起一脸愧色，“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被人跟踪。”
　　“傻瓜，是我运气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刘晓佳笑着安抚她，“和大宝没事了？”
　　林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天是个误会，那女的在公司负责采购，大宝就被拉去做苦力，然后在商场选购时，心机婊就说眼睛进沙了疼得厉害，我那傻大宝不知所措呀，就听话地扒着人家的眼皮，吹啊吹啊放纵他的骄傲。我估计那心机婊是看到我了，故意装的。反正大宝已经跟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所以这次就暂且饶了他。”
　　“解释清楚就好，以后别这么莽撞了。我看大宝这人还是很靠谱的。”
　　“那也没你家陈艺好，每个月为了攒假见你，加班加点赶任务，搁大宝身上，肯定做不到。”
　　“那是，要不然我怎么会非他不嫁呢。”一说到陈艺，刘晓佳也毫不谦虚了。
　　刘晓佳一出公司门，就看到吴辰站在不远处正在抽烟。
　　“今天打算回家前干嘛？”吴辰启动油门，这十来天时不时陪她去菜市场买买菜、水果超市买买水果、饭馆子下下馆子，倒也过的别有一番趣味。
　　这种每天都有事情要做的感觉，他很享受，尤其是在他开公司的干劲大不如前的时候。
　　刘晓佳捂着鼻子将车窗开到最大：“明天陈艺来，你陪我去买点菜吧。”
　　“怎么了？”车子今天刚洗过，应该不会有异味啊……
　　“你身上的烟味太重了，得吹吹风散散味。”刘晓佳想了想，“都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没事了吧？要不从明天起就别接了？”麻烦他这么久，也挺不好意思的。
　　吴辰想起了来之前刘队说的话。
　　“这两天有群众举报嫌犯在她附近小区出现过，怕是在踩点。”
　　于是他沉吟了半晌还是决定拒绝：“你男朋友在时，我就不接了，等他走了，我再接。”
　　“可是……吴辰……你不会……”刘晓佳欲言又止。
　　“你有男朋友，我有女神，瞎想什么呢？”吴辰无语地瞟了她一眼，“你就是这么龌龊地看待你患难之交的？”
　　不等刘晓佳说话，吴辰又说道：“建议你把这事前因后果跟你男朋友说一下，免得以后误会了解释不清。”
　　“恩。”刘晓佳点点头，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其实估计不用多久，就不需要我接了。”这是刘队根据犯罪心理学推断的，只是吴辰嘟哝的这一句，被呼噜噜灌进来的风声悉数掩盖了。
　　在菜市场陪同刘晓佳采购时，吴辰拎着一堆战利品，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挺有意思的。
　　带着孩子挑水果的年轻妈妈、和老板讨价还价的中年妇人、磕着瓜子闲聊的摊贩、同老伴讨论晚饭做什么的爷爷奶奶，还有那个东挑挑西拣拣的刘晓佳，对比习惯了出入的大商场和高级餐厅、还有那些看似热闹非凡实则虚伪无趣的酒会宾宴，这里的人情味，十足的很。
　　透过刘晓佳，他似乎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生活，一个他觉得新颖的、充满人气的、有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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