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有隐疾(重生)

作者:天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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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子你就别扭吧


      “你跟我来,”如月一改往日的客气,冷着脸唤道。心知无甚好事,若枫镇定情绪,跟在其后。

      如月将其引到后院,径直走到浣衣之处,指了晾衣绳上的乳白色长袍道:“看,这就是你做的好事。”说着,她扯起衣角,袍子上登时露出一片鸭蛋大小的墨色来。

      “身为奴婢,怎得给主子浣衣都如此拙笨?这袍子可是夫人因二公子生辰亲手为公子缝制的,如今成了这般模样,该怎得是好?”

      若枫垂首默然,暗自寻思着,沈夫人果真是饶不了自己。前日里她去后院给沈慕白洗衣,红碧称自己有件袍子要洗,来了月事,小腹不舒服,她便替她洗了。当时这袍子是单洗的,并无染色,上头的墨色一准是被人后染上去的。

      虽是冤枉,然惹了沈夫人,硬碰硬对自己没好处,因而她也没解释,只垂首扯着衣角,故作紧张道:“如月姑娘说的是,若枫愚笨,竟染了主子衣服,姑娘说,若枫该怎的让夫人消气呢?”

      本以为她会给自己开脱,见她将错揽下,如月反倒有些意外。她顿了顿,气焰也消了些,须臾开口道:“随我去见夫人。”

      才踏进内堂,便看见沈夫人正羸弱地靠在红木椅上,对着身前的沈凌云说话。瞥见沈凌云,若枫心一紧,怎得他也在?

      回头望见若枫,沈凌云眸子闪过一丝微光:“母亲,您说的那丫头,是若枫啊?”

      沈夫人瞥见儿子的异样,神色微变,而后慈眉善目地看了看若枫道:“可不是呢,为娘本是挺喜欢这丫头,不想她竟生出如此疏漏。”接着,她将胳膊抵在椅子上,按着额头道:“为娘手拙,为贺你生辰,几夜没睡才赶出这袍子。还想看你穿着它过生辰呢,如今再赶却是赶不上了。为娘真是对不住你。”

      沈凌云一脸心疼地看了看沈夫人。老实说,听说沈夫人给自己赶的袍子被一个丫头给污了,他头一个念头便是赏那丫头一通杖责,再赶出府去。可眼前垂首立着的,竟是他求而不得的若枫。这一遭,他便气不起来了。

      这厢,沈慕白温书温得累了,推门出来想透透风。走过穿廊,正巧听着穿廊下头的扫地丫头议论着什么。本来他是对这些没兴趣,可他听着“若枫”这个名字时,便禁不住放慢了步子。

      一个丫头悄声说着:“方才你见着没?如月姑娘将那若枫带去了。”

      另一个应道:“见着了,如何?”

      前一个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那如月姑娘一脸怒气,于若枫一准要倒霉。”

      另一个也不惊讶,冷哼一声道:“我当是什么事哩,这有什么好怪的?那若枫迷着了三公子,还挡着人家娶亲,夫人老爷怎会容得下她?若不是怕三公子不愿,夫人早就把她直接赶出府去了。”

      前者啧了一声道:“看看,人家是丫头,你我也是丫头,人家却能得主子如此器重,若是我得了三公子垂青,哪怕被夫人惩治也行啊。”

      后者摇摇头道:“快得了吧,据说她污的是二公子的袍子,依二公子的性子,先得给她一通杖责再说。”

      听到这里,沈慕白俊眉一蹙,朝沈夫人处而去。他走路一惯无声,那两个丫头也没看着他。此番他一急,出了些响动,丫头才瞥见他,赶紧把下头要说的话收回。

      沈慕白一边走着,对自己反常的急躁很是不解。自己本不是管这些闲事的人,如今怎得这般多事?他宽慰自己,这番若枫受罚是因自己,自己本该去管。

      沈夫人处,沈夫人一脸委屈地对沈凌云说道:“凌云,污了那袍子,为娘知道你不痛快,这丫头是你三弟的人,我非他生母。他的人,我不好处置。但这丫头你要怎么罚,为娘不管。”

      若枫心知沈凌云的脾性,便等着受罚,却见沈凌云和颜悦色地对沈夫人说道:“母亲,您的心意,孩儿心领了。那袍子固是珍贵,然这丫头是三弟的心头好,三弟一向怪癖,难得有个心上人,孩儿怎好动她?”

      说着,他看了一眼若枫,嘴角向上扯了扯,摇了沈夫人手臂道:“况且,孩儿穿白不好看,改日母亲再为儿缝制见赤色的可好?”

      没料到他会为自己求情,若枫一脸惊讶地向他看去。他确实很会说辞,上辈子,她也见过他同各路人打交道,都是见人说人话,遇鬼讲鬼语,通达得很。这一点,她虽不喜,但却是佩服的。

      沈夫人本以为这有眼色的儿子会替自己做了坏人,赶走若枫,不料儿子也替若枫说话,便更看不惯她了。

      她朝如月使了个眼色,如月便从一边走上前来,掏出提前备了的布囊道:“若枫,公子仁厚,夫人也慈善,知你身世可怜,虽不能再侍候主子,但相识一场,亦不想为难你。这是夫人与你的赏钱,你拿着它出去自谋生路吧。”

      瞥见钱袋不瘪,若枫心下暗喜,如此说来自己岂不是因祸得福?沈凌云并未将自己杖责一通再弃之荒野,反倒逼得做事圆滑的沈夫人给了自己赏钱,一并给了她自由,简直是求之不得。她点头称谢,正要接过,便听着沈凌云又开口了。

      他伸出手来挡住如月的钱袋,朝沈夫人笑道:“母亲,这丫头也是咱们出钱买来的,如此放她走了也是可惜。暂且留下吧,既是手拙,侍候不好主子,只罚她回后院去便好。”

      沈夫人为难地看了看儿子,开口道:“凌云,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丫头若是只污了件袍子,为娘也不至于将你叫来。前几日你玉表妹求亲一事,你三弟又给拒了,害得你玉表妹寻死了一回。你三弟怪癖,如今只认准了这丫头,便不娶亲,日后可如何是好?”

      听着“认准这丫头”,沈凌云脸色一变,更确定了要遣若枫去后院的决心。自己这三弟虽是木头一般禁欲,可留这么个美人在身边,难保他不会动心。

      正这时,沈慕白从外头匆匆而来。行至门口,听着里头无甚打骂的动静,他才放慢脚步。

      恰巧听着沈夫人最后这通话,沈慕白动了动喉结,踏进门去。

      见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沈慕白找上门来,沈夫人更为笃定,拒绝自己侄女一事,就是因这若枫。她强压怒气,柔声道:“慕白,你这丫头污了为娘缝制的袍子,惹你二哥着实不快,为娘想另给你寻个出挑的丫头,你看如何?”

      沈慕白嘴角微微一扬,冷冷看了沈夫人一眼。

      沈夫人做好他要护着若枫的准备,只要他护着若枫,她便上演个苦肉计,让他无从去护。

      若枫没想到沈慕白会来。不知为何,见着他来,自己便像有了靠山一般,方才能扛得住的委屈,如今竟扛不住了。这辈子这点委屈倒算不得什么,只是沈凌云的一番言辞又让她想起前世自己所受的罪来。她浅咬着下唇,含着泪花儿看了沈慕白一眼,正好对上他冷冷的目光。

      她想着,他来此,定是替自己说话。如此看来,沈冰山虽然外表冷漠,可心里还是古道热肠得嘛。

      不料,沈慕白几步走到若枫跟前,低吼了一声:“怎得如此拙笨?”他声音虽不高,却是掷地有声,让人听了不禁一个寒颤。

      看着他紧凝的眉头,沈夫人神色缓释了许多。聪明如她,也曾对春柳的话将信将疑,只是后来侄女寻思,她光顾着生气了。如今看来,沈慕白对若枫倒是并无护着之意。

      若枫没料到他也是来责难自己,更觉委屈,嘴唇咬得更紧了,直渗出一丝血印子来。

      沈慕白抬高了几丝声调道:“你做了拙事,有何委屈?若是二公子的袍子洗不净,你便莫出那浣房!”

      沈凌云亦没料到一向不问世事的沈慕白今遭如此动怒,只看了看含着泪花儿的若枫,劝道:“三弟莫怪她,我不及你,穿白也不好看,让母亲改日再送我件旁的颜色便是。”

      沈夫人见着沈慕白果是不护着若枫,心中也畅快了许多。既然如此,那若枫便不是拦着侄女出嫁之人。如此,自己卖个人情与儿子便是。然而谁知道沈慕白是不是装的呢?

      想着,她笑道:“凌云说的是,既是凌云都不计较,你便莫要责难她了。袍子为娘来日再做。”

      沈慕白却摇头道:“母亲莫管。”说着,便蹙眉对若枫道:“去给二公子洗袍子,洗不净别回来!”

      沈凌云陪笑道:“三弟,真不必了。那袍子污成那样,怕是洗不净了。你让她一个姑娘家不出浣房,夜里如何是好?”

      若枫没成想沈凌云一直替自己说话,反倒是一向清冷的沈慕白却如此为难自己。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慕白,寻思着怎么替自己开脱。若是沈凌云刁难她,她便说些软话。如今换成沈慕白,她还真不知怎么对付了。

      见她还不动弹,沈慕白吼了一声“还不快去!”若枫被惊得一个激灵。那袍子分明洗不净的,沈慕白看起来清高,不想比沈凌云更狠毒,这是想让她死在后院么?真是错看人!若枫无奈,只得一边想着对策一边朝后院而去。

      这厢,见沈夫人一脸笑容,沈慕白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沈夫人便信了自己拒绝婚事与若枫无关。来日他去赴考,也不必担心若枫被责难了。

      想着,他对沈夫人告了退,便离去了。

      听说若枫被罚去后院洗衣,秋桃跑到她身边,愤愤不平地说着:“没成想,那三公子如此人面兽心,你啊,还真不如跟了二公子呢。他虽是女人多,可总不至于伤自个儿的女人。”

      若枫一边狠命搓了搓袍子上的墨色,一边隐隐叹气。本以为找了个靠山,没想到是跳到了另一个火坑。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沈府吧。

      秋桃后头连连的骂声,她全然没听进去。以后可怎么办啊?

      及夜,若枫斜靠在后院石阶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袍子发呆。这袍子哪里洗得净啊,沈慕白这是存心罚自己啊。正想着,却见沈凌云从外头走来。

      如今月黑风高,若枫赶紧将双臂一搂,提高警惕,立起身来。

      沈凌云近了些,拿出一件藕粉色披帛来,笑道:“三弟真是心狠得紧呢,如此美人竟舍得丢在这里。姑娘随我来吧,等明日本公子带你去找他说理。”

      若枫哪会不知他的心思,后退两步道:“多谢二公子,奴婢还要给您洗袍子,就不必叨扰了。”

      沈凌云摇摇头道:“洗甚袍子啊,若不是顾忌母亲心情,我早就说了,那袍子坊里哪都能买到,何劳姑娘玉手去洗啊?”说着,他要去牵她的手,被她躲了过去。

      院门口,一个清冷的身影站定了,正是沈慕白。他手中拿着从坊里买来的,与那袍子一模一样的白袍。正要进院,他便听着沈凌云后头这话,他将袍子往院门口一丢,进了院。

      听着动静,沈凌云向门口一望,恰望见沈慕白。他一蹙眉,转而笑着迎上前来:“三弟,今日之事为兄倒要说说你。若枫一个姑娘家,你让她大晚上留在这里,这......”

      没等他说完,沈慕白便将他身子一拨,侧身走了过去,对着若枫冷声道:“尚无人与我研墨,你且随我回去,明日再来。”

      沈凌云又被他驳了面子,讪讪而去,也没注意到门口的袍子。

      若枫却是眼尖,跟在他后头时,瞥见墙角的袍子,心下暗喜,对沈慕白今日之举的意图明白了些许:“这是公子买来的吗?今日之事,公子有心了......”

      听着她温软的道谢声,沈慕白心头又是一乱,是啊,这是自己买来的,为她。今日动怒,也是为她解困。而自己,又为何这般多事?

      想着,他顿住脚步,回身道:“你想多了,本公子有梦需你解,所以才改变主意,留你在身边。但该罚还是要罚。”月色清冷,恰好映在他此时俊俏而阴鸷的脸上,让若枫打了一个寒颤。

      若枫蹙眉道:“哦,公子要......如何罚我?”

      如何罚她?沈慕白不想说没有,便随口道:“银子减半。”

      若枫心下叫苦不迭,愤愤不平地随他走着,一路来到他房里。

      离赴考愈加近了,虽是深夜,沈慕白也要挑灯夜读。每每至此,都有若枫在身边研墨。

      而这遭——他眼前的书却看不进去了——他时不时瞥一眼她,想看看她是否伤怀。最后,他将目光凝在她唇上的血印,皱起俊眉。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与她,淡色道:“敷在嘴上。”

      若枫一怔:“敢问公子这是......”

      沈慕白冷冷道:“秋闱在即,你面露血光,此为不详,敷上这药。”

      若枫一边接过那药,想着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给自己药也总是好的,自己该嘴甜些才是,便开口道谢:“多谢三公子!三公子,这是特地给奴婢带的吗?奴婢感激不尽!”

      沈慕白微微皱眉——不只是特意带的,府上本无这药,他是在街上找了半天,才寻着的。在沈夫人处时,他便注意到了她唇上的血印,着实让他心乱。

      而自己为何特意给她寻药呢?他想不通,也不愿想。又见她倦了,他蹙着眉头冷声道:“快些回去敷药,晦气得紧。”

      若枫颔首退下,长舒一口气。不论如何,自己算是逃过一劫。

      这厢,沈慕白却温不得书了。自己为何这般多事?又想着她咬了下唇时委屈的模样,他心里燥得不行,只得和衣而卧,又辗转难眠......

      翌日一早,若枫刚睁开眼,便听着院子里热闹得很。她推门出来,听着扫地丫头们说着,今日有贵客造访,老爷差她们好生打扫。

      若枫凝神想想,硬是想不出上辈子这时府里来过什么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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