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柚有多甜

　　夕柚走进教室找到座位坐好，数学王老师的高跟鞋嗒嗒声紧跟其后，班里同学第一眼就注意到老师手里抱了一打试卷进来……

　　卧槽！今天要考试！？

　　大家正揣测接下来发生的事，王老师提了提眼镜框说，“书和手机都收起来，拿张草稿纸，准备考试。”

　　“嗷~~不是吧~~” 教室里全是一阵‘今天想上吊’的哀嚎声。

　　“行了行了，别叫了，别班的要经过咱们教室，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王老师搁下手里的试卷，劝大家多学学国际部，同一套题人家答的是英文版，“一班同学表情个个淡定的跟去拜观音似的，你们答个中文的试题，就跟逼你们下地狱见鬼似的，考个试有这么难吗？”

　　大家一听还他妈的国际部试卷，管你中文版英文版，方便面疯了吧！
　　数学王老师烫了个小细卷，发型很像方便面，所以八班同学都叫她‘方便面’。

　　八班学生个个哭丧着脸，摊开试卷后开始做题。夕柚从第一题函数就头疼，做到一半，她撑住发疼的太阳穴，实在做不下去了，抬头看了眼窗外的蓝天……

　　阳光静好，好到犯困。她揉了下眼睛，忽然脑海里浮现刚才走廊对面……白嘉洛刚才在看她？

　　前几天还钱时，感觉像不认识她，想跟她认识？还是因为其实早就认识，打算装作不认识？又或者根本忘了她，重新认识？

　　猜一个叫白嘉洛的男同学的想法，太复杂了……比试卷上的数学题还复杂。夕柚还是继续做题。

　　下课铃声响，八班同学全都趴倒在桌上，精疲力竭得像刚打完一场仗。
　　王老师瞧瞧这班学生，直摇脑袋感慨，“你们这样可不行啊，才这么点难度的题就吃力了，以后高三差距拉得更大怎么办？”

　　“老师，我们就是考试考饿了，跟题目难度没啥关系。”黄琳琳这话一说，全班都笑开了锅。
　　王老师又摇了摇头，收齐完卷子，走出了八班教室。

　　班里同学开始三三两两的围到一块对答案，这一对答案，夕柚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同桌刚开始还很热衷对答案，越往后，声音也越小。
　　黄琳琳干脆从座位起身，把围着她桌子的女生们都拨开，“走走走，不对了，选择题都错一半了，还对个毛线。”

　　“柚子，去买吃的么？”黄琳琳心情不好时就想吃零食，抽屉里屯的粮都吃完了，得进点新货了。“奥利奥最近出了一个抹茶草莓混合口味的，走，去看看呗。”

　　夕柚有时想，做一个吃货也挺好的，遇到不开心的事就用吃的来治愈。她起身准备跟黄琳琳去小卖部，肖蕊也从座位上起身，喊住她俩等等，正好她有事要找柚子，一块下去。

　　“七班有个男生问我要你的□□号，柚子，你说给不给？”肖蕊说那男生要了好几回了。没经过夕柚同意，肖蕊不会擅自把朋友□□号给别人，所以先问她一声。

　　夕柚头顶黑线，她都有‘男朋友’了，这些男生对她的兴趣，依然生生不息……
　　想到昨天夕瓜哥哥还吐槽，最近加妹妹的□□男生都是一中的，转校了人气还那么旺，比附中那会更夸张。

　　青春期男生都在打什么主意，夕远心里很清楚，如果妹妹早恋了，男生要硬来，女孩子总是吃亏的那一方。哥哥把话说得有点狠，谁敢打他妹妹主意，就让那小子去医大当解刨标本，福尔马林浸上几晚，再肢解骨头、内脏……

　　听得夕柚心里慎得慌，这次□□她也懒得给了，让肖蕊转达她的意思，她有男朋友了，不加别的男生□□。

　　肖蕊办事快，马上就发消息给对方，原话传过去。
　　对方回复，就是昨天篮球场来找她的那个帅哥？

　　看来昨天哥哥来学校找她，被有些人注意到了。夕柚干脆将错就错，两位好友也替她保密，只是黄琳琳有点好奇，“话说夕柚的哥哥有女朋友吗？”

　　“没有，我哥那样的钢铁直男，注孤生。”
　　“哈哈哈哈……”

　　快走到国际部这边的走廊时，恰好一班有几个男生从教室里出来，肖蕊眼尖的发现是白嘉洛他们那群人，这几个男生常年霸占栏杆，一班女生很少站到栏杆边，全都靠在教室墙边聊天。

　　除了班长于冉喜欢往栏杆那站，声音大到周围的人都知道她在跟白嘉洛说话。

　　“学生会竞选快要截止了，你真不打算报名？高二竞选会长把握很大，不试试吗？”于冉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说话有点急，但没有逼迫的意思，因为她知道，一中没有人敢逼白嘉洛，包括那些摆架子的老师们。

　　白嘉洛低头盯着手机，校服外套敞开着，里面是件精致的白衬衫，教学楼上空的天光洒落下来，一头清爽黑发泛出淡淡的泽光。

　　于冉的目光滑向男生白衬衫的领口处，两横瘦削的锁骨，青脉隐现在冷白肤色底下。
　　这个拳头凶狠的男生，穿白衬衫时却有一种特别的清隽气质。

　　回想起初一时，她站在演讲台上，眼角余光里，是少年衬衫领口整齐的侧影。
　　五年匆匆，循规蹈矩的少年改变了很多，她从未想到他会抽烟打架，甚至逃课……不过，白嘉洛还是这么好看得让人想多看他几眼。

　　等到于冉回过神来，发现白嘉洛不打招呼走了，他个高腿长，步子迈得快，眨眼间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于冉急得跺脚，在他身后喊，“白嘉洛，你去哪？”

　　靠在旁边栏杆的袁圆摸了把耳廓，对这位班长的嗓门有点不爽，“洛哥要忙球队的事，还要应付他哥交代的事，哪有空参加学生会？再说了，他的社会活动评估随便找一圈老板们写写得了，哪用得着学生会这种小儿科？”

　　于冉当然清楚这些，以白嘉洛他家的背景，确实不用依靠学生会的社会活动评分，她转向季小川问，“那他去哪了？”

　　季小川一脸好笑的问，“你见过洛哥跟谁报告过他动向？”

　　于冉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准备回教室，正好看到夕柚她们几个走过来。

　　季小川自来熟跟夕柚打招呼，一口一个亲切的‘小柚子’，于冉也看过去，目光在夕柚脸上停顿了一秒，她奇怪年级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生。

　　于冉从走廊中间穿过去，她们仨都往边上走，最右侧的夕柚不小心撞了同样往边上靠的人，她抬头一看，是个戴黑框眼镜的高个男生。

　　男生用指尖推稳眼镜，瞥过夕柚那张清秀可人的脸蛋，低头匆忙从她身前经过，肖蕊注意到后，凑到夕柚耳边说，“柚子，你刚撞到左明了。”

　　左明？夕柚隐约想起这个名字在哪听过，无意间回头，却撞上于冉再次看过来的视线。

　　夕柚把头转回来，问黄琳琳，“刚才那个扎马尾辫的女生是谁？”
　　“一班班长于冉，国际部的美女学霸啊！”
　　肖蕊努嘴，“我可没觉得她好看。”
　　“于冉算顺眼的了，不然白嘉洛看上的还能丑？”黄琳琳记得初中那会传得最多的就是白嘉洛喜欢于冉。

　　肖蕊听这传闻都听烦了，“从初中传到现在，都高二了，白嘉洛亲口说过于冉是他女朋友？”
　　“还真没有……”黄琳琳想了想，“那照这么说，白嘉洛从没说谁是他女朋友，追他的女生倒是前赴后继。”

　　出了教学楼，一直走到小卖部，她们三个又刚好撞见白嘉洛从里面出来，他手里拿了一瓶可口可乐，宽松的校服外套垮在手臂上，露出一边穿白衬衫的肩膀，这种胡乱穿法，竟然被他穿得又痞又帅。

　　正午阳光照在头顶上，某人的存在，天生晃眼。
　　即使刻意不去看他，也知道那个人就在那，再走几步就会与他擦肩……

　　经过白嘉洛身边时，夕柚正盯住手机，倏然抬起头时，发现走在他后面的左明，这才想起那天理发店里撞倒她的男生。

　　她停顿脚步，朝左明的脸上多看了一眼。
　　白嘉洛拧开瓶盖，红色可乐瓶内气泡急速地往上窜。
　　呲——气体喷出。

　　夕柚继续往前，经过左明身边，突然听到左明开口叫住她，“那天没来得及道歉，急着去帮朋友，把你撞倒了，抱歉。”

　　夕柚愣住，连同黄琳琳和肖蕊也愣住，停下脚步看这两人，像是看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作为当事人，夕柚很快明白过来，但她没想到左明记得她，甚至跟她道歉，夕柚正要跟他说话。

　　“左明，我赶时间。” 某人的声音如一把冰刀横亘在两人中间，切断话语的一瞬，她和左明看向说话的人——白嘉洛从校服裤兜里掏出烟，动作熟练地将烟抽出咬在嘴边，凑近打火机点燃。
　　烟雾弥漫在他那张淡漠的脸上，眼神冷而疏离，好像对一切漠不关心。

　　夕柚盯住他的侧脸看，看他眉头紧蹙，而那双黑眼睛完全没有看她，当她是透明的空气，从来都不认识她。
　　那之前为什么要看她？看了不只一次两次……夕柚完全搞不懂男生了。

　　左明推了推黑框眼镜，对她礼貌的点头后，和白嘉洛一同离开。
　　夕柚注意到他们朝校门方向走去，今天白嘉洛反常的穿了一件精致的白衬衫在校服里，看上去像去参加某些重要场合……

　　“柚子，你跟左明怎么认识的？”黄琳琳和肖蕊看神奇物种似的看夕柚，莫非高二年级的帅哥都要被柚子承包？

　　夕柚解释完那天理发店偶遇的事，黄琳琳这才恍然大悟，“我说韩越追你，季小川找你，还有左明也认识……原来你们早遇到了。”

　　说起左明，肖蕊倒是知道一些这个初中隔壁班班草的事。“左明也算是一中的男神了，就是性格比较低调。以前不怎么打架，好像初三以后，只要是白嘉洛的事，打得比谁都狠。哦，对了，他跟白嘉洛是发小。”

　　夕柚听着这些话，经过冷饮柜前，不知不觉的，拿了一瓶可口可乐。

　　*

　　数学考试的结果在周四出来了，夕柚打开试卷，看见一片惨烈的红叉，心情跌到谷底，她其实早料到自己考砸了，那天对答案时就知道。
　　黄琳琳也没考好，多亏以前老底子还在，这次勉强及格。

　　夕柚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黄琳琳安慰她不要伤心，高二题目难度上了一个台阶，大家都还没适应节奏，平时学习还不错的，好几个都考砸了。

　　讲台上，王老师发现很多同学还不能接受自己的分数，敲了敲黑板说，“国际部的题目出题方式新颖，老师想让你们多体验另一种逻辑思维方式，不要过多在意分数。”

　　一堂课讲解完试卷，时间还剩了几分钟，王老师又宣布另外一件事，“放学后有额外辅导，我点名的同学记得留下来。”
　　辅导专门针对这次考试不及格的同学，王老师特意提醒大家，如果不希望家长们得知这次考试成绩，就听话留下来。

　　最后一堂课结束，没及格的同学里除了有一两个开溜外，基本上都留在教室里，毕竟‘家长会’这三字对学生就是致命杀伤力。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嗒嗒脚步声踏进教室，大家都知道‘方便面’进来了，正襟危坐等候老师，但谁都没想到，老师身后跟着国际部一班的白嘉洛。

　　“卧槽——！他怎么来了？”

　　教室里大家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王老师不得不用手掌拍讲台，“安静，大家安静！”

　　夕柚听到讲台砰砰几声才抬起头来，正好撞上讲台上白嘉洛扫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短暂的一瞬，他注意到她坐在窗边位置，而她转头去看窗外。

　　“这次考试，国际部一班有三位同学拿了满分，老师请他们给大家来讲讲学习方法和解题思路，这位同学我想不用介绍了……”王老师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男生，他足足高出老师一个头，站在讲台上面没什么表情。

　　请了半个月病假，考试居然拿了满分。王老师和国际部的数学老师关系好，经常共享试题交流教学，昨天王老师找到白嘉洛请他去普通班，分享高效率的学习方法，结果当场被他拒绝。

　　优等生都很骄傲，尤其国际部的，那些小富二代们不理睬老师的安排是常有的事。

　　但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下午白嘉洛亲自到办公室找她，要求八班由他负责讲题。原本要讲题的左明被调整去了九班，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王老师很感激白嘉洛的参与，看优等生的眼里都带着满意的笑。

　　“下面交给白同学，大家认真听听他的解题思路，多请教他的学习方法。”王老师宣布完后，教室里的女生们用力鼓掌，赵玉甚至激动得拍桌子，王老师盯了赵玉几眼，但并未批评她制造的噪音。

　　“假设X等于0，那么Y取最大值……”白嘉洛开始讲题，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他拿起白.粉笔，在黑板上一行行写下函数公式。

　　教室里女生们都盯着他看，看他高瘦的背影，修长的手指，眼神冷静中透着优等生的骄傲。
　　他这份骄傲，是骨子里的清冷，这种距离感让女生更加对他迷恋，片刻都挪不开视线。

　　没有其他的杂念，夕柚也在仔细听他讲解，一字不漏的把他说的记下来。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只有白嘉洛不疾不徐的声音，像是细微的颗粒擦过空气，震动耳膜到神经末梢。
　　让大家全神贯注的，听他一个人说话。

　　“这题还有谁没听懂？”他微抬眸，瞥了一眼教室，大家都点头表示懂了。

　　下一秒，白嘉洛擦掉他的粉笔字迹，拿起名单，从容自若道，“既然都懂了，我叫一个人上来，重新解一遍。”

　　他垂着眸，语气微微停顿，“夕柚，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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