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她美艳如昔

　　“放肆！”卫玄临暴怒，眼神直要吃人，冲过来一脚踹在高兰莺胸口，踹得高兰莺趴倒在地，连连咳嗽，她仰起头时唇角甚至渗出血来。

　　卫玄临一字字犹如被怒气顶出去的，早已失去平稳：“把璃妃带回去，罚俸半年！三个月内无朕召见，不许踏出寝宫一步！”大太监低着头应了“是”，正要指挥随行的小太监们去扶高兰莺，卫玄临看一眼高兰莺和阮璃那相似的脸，心里更是烦，道：“真是个蠢笨东西，以为朕疼你，就敢蹬鼻子上眼了？你给朕记着，不是珍儿像你，是你像珍儿。你得感谢你那张肖似珍儿的脸，否则就凭你，还想获得朕的宠爱？把她送回去！”

　　高兰莺已然面无人色，被一个小太监扶起来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觉得委屈不已，没忍住，又朝着卫玄临扑过去，膝行到卫玄临身前，哭着求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冒犯阮国师！可是臣妾对皇上的一片心意，天地可鉴，求求皇上不要对臣妾这样苛刻啊！”她又惶惶然面向阮璃，一个劲的说：“要不臣妾给阮国师赔罪，给阮国师磕头可好，臣妾……”

　　“你闭嘴！！”高兰莺的认罪并没有换来卫玄临的饶恕，反而又挨了一记窝心脚，踢得高兰莺身子在地上滚过，滚到令迟月身边。

　　令迟月不着痕迹挪开两步，连衣角都没沾到高兰莺。他只淡淡道：“璃妃娘娘当心些。”

　　“这个蠢妇，贱人！”卫玄临指着高兰莺，语气怒到极致，“朕何时有说让珍儿回到国师之位了，你一口一个阮国师，是什么意思！”

　　高兰莺被踹得去了半条命，再也说不上话，低低咳嗽着，泪流满面。

　　令迟月道：“皇上消气，看看阮璃也乏了，有什么话不如改天再说。臣还是先带阮璃回去吧。”

　　卫玄临被高兰莺惹得无法平静，再看一眼阮璃精神不济的样子，顿时就没了再进行对话的兴致，只想赶紧处理掉眼前的璃妃。

　　卫玄临挥挥手，让令迟月带阮璃下去。立刻有小太监过来，扶起了阮璃。

　　“臣等告退。”

　　阮璃给卫玄临行礼后，跟着令迟月走出去，身后珍璃堂内响起卫玄临充满寒意的嫌恶之语。

　　“传朕的旨意下去，璃妃高氏，褫夺封号，降为贵嫔！高兰莺你给朕记着，没有珍儿，你便什么都不是！”

　　余音随着阮璃走远，渐渐听不到了。她这一走远，隐藏的心事都涌了上来，在珍璃堂内所有压抑的情绪也冲到了脸上，显得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如一株失去了活力的嫩苗。

　　卫玄临的脾气比三年前更差了，她没想到，他会那样对待高兰莺。

　　而卫玄临对她的执着，竟让她觉得不安……

　　还好令迟月还在身边，令阮璃感知到自己并非一个人，至少她还有朋友。尽管她还不能完全对令迟月放下心防，也尽管她并不指望令迟月能看穿她的内心，进而安慰她点什么。

　　她望向令迟月，发现失踪已久的令轶不知从几时又出现在令迟月身后，脸上还有着略古怪的神色，频频看向远处被带走的高兰莺。

　　令轶看高兰莺的眼神，好似在说“实在对不住啊”。

　　阮璃失笑：“我还以为那个璃妃是能和今上有理说理的，没想到，竟是惹了一场闹剧，倒真阴差阳错的让我走出珍璃堂了。”

　　令迟月耐心解释：“高兰莺是个炮仗头的脾气，认死理，欺软怕硬。她要是知道今上在见一个和她相像的娘子，定要拈酸吃醋，来今上面前邀宠撒娇。让她闹上一闹，坏了今上兴致，今上自然没心情留你了。”

　　阮璃朝点点头，又见远处高兰莺渐渐模糊的身影像是浮萍般的没了着落，多少有点可怜，便道：“她是今上的嫔妃，拈酸吃醋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因为我的缘故，她被今上恼上，位分被降，连封号都被褫夺了，也是不幸……”

　　“阿璃不必为此愧疚，这也是她应得的。”令迟月笑吟吟看着阮璃，语调忽然肃然了半分，“如果没有你，高兰莺到现在还是个任人使唤的宫女。她倒好，一朝得宠后对你怨妒不止，有一次我在御花园撞见她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原来是在扎小人。那小人上写着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阮璃不由一惊。

　　“敢用厌胜之术诅咒我令迟月的朋友，我能不记着这笔账么？”令迟月嘴角多了一丝冷凝的笑意，瞬息之后就敛了神，温柔如初，“所以这次，就当是我从她那儿将这笔账讨回来吧。实话实说，我还犹嫌不够呢。”

　　一石二鸟，果然算计的很好。她只想着能走出珍璃堂，他却做得事半功倍。

　　阮璃静静看着令迟月，恍惚觉得从前的那个白衣翩然潇洒不羁的令迟月，真的离她越来越远了。

　　明明还是“昨天”的记忆，却是三年物是人非。

　　如今眼前的令迟月依旧白衣胜雪，俊美无俦，但那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总是翩翩随心的人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笼罩了一层沉重的他，仿佛戴上了什么枷锁，更加的深邃难测。

　　阮璃深吸一口气，道：“迟月，接下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令迟月欣然应允。

　　接着两个人并肩走着，却没有按照来时的路出宫，而是绕了路。

　　这路是令迟月带的，按照阮璃和他的商议，两个人选了这条路。

　　这条路的好处就是，路上能遇到很多人，比如不少大小文臣武官，还有进宫晃悠的命妇等等。

　　这些人自是见过令迟月，都一一行礼问安，而其中见过阮璃和高兰莺的人也不在少数，眼下瞧见阮璃了，都显得很惊讶。

　　接着令迟月就会给他们介绍阮璃，说这是国师还魂，法力无边，说得他们晕头转向的，竟是都信了，频频朝阮璃投来钦佩的目光。

　　令轶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待三人出宫时，阮璃心想，很快这满宫的人以及王侯将相们就都该知道，她这个“神通广大”的国师“顺应天意”复活了。

　　这就是她请令迟月帮她一起做的事——为她的复活宣传造势。

　　正因令迟月和她是好友，所以由令迟月亲自宣传，可信度极高，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令迟月说的话有些多，口干舌燥。令轶递上准备好的水，令迟月喝了几口，润了润喉，接着朝阮璃柔声笑道：“今上这不是放你暂时回去么？阿璃就趁着这两天，在民间造势吧。一旦朝廷和民间都知道你是顺应天命回归国师之位的，今上就是想把你收入后宫，怕也拦不住民意了。”

　　阮璃心中微暖，说道：“迟月，谢谢。”

　　她停一停，又定定说：“我本也想着借由百姓之口造势的，但今上这么快就把我叫进宫里，我也只能来了。换句话说，若是玄临没有召我进宫，我还有时间去制造舆论。迟月，是玫箬把我复活的事告诉玄临的吧。”

　　“是她递得消息不错。”令迟月答道，又微挑眉，“我没拦着她，便是想让今上宣你进宫。”

　　阮璃疑惑的望着令迟月。为什么多此一举？在她还没造势之前就引来卫玄临的注意，这样不是更容易被卫玄临扣在宫中吗？

　　转瞬她就想明白令迟月的做法了，他将她带回国师府安置，借由玫箬把她回魂的消息告诉卫玄临，卫玄临召见她，令迟月再把高兰莺骗过来，替她脱身。待她脱身后，两人正好借由出宫门这段路，把她复活的事情亲自说给碰见的那些人，那些人自然会将事情在皇贵之中传开。再接着阮璃从民间造势，上下一通，卫玄临就彻底逆不过大势了。

　　似是看出阮璃在思考这一连串的事情，令迟月补充道：“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来宫里走一圈吗？如果只是从民间着手造势，皇贵们看不到你，便不会尽信。万一今上直接将你扣在宫里，再封锁消息给你安个新的身份，并下旨将百姓们糊弄过去，你就前功尽弃了。”

　　听到这里，阮璃不觉一惊，又隐隐有些庆幸还好令迟月思虑周详。

　　再一想，明明自己还怀疑着令迟月，在这样的心态下，竟然还能和他默契配合了这么一出，她真不知说什么好。

　　这会儿两个人已经上了马车，帘子一放下，四周就陡然暗下来。覆盖在阮璃脸上的天光也变得昏暗，更衬得她的眼眶被睫毛投射下两片弯月形的影子，显得若有所思。

　　她道：“迟月，你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你不会这样前后都考虑三步，也不会这样滴水不漏。”

　　令迟月含笑：“也许我一直都是这样呢？阿璃，从前的日子虽好，但或许……我终究不能一直那样。”

　　阮璃沉默片刻，一手在裙子上抓了抓，像是在下什么决定。

　　她试探的问：“你如今身兼宰相和国师之职，大权在握，真的舍得将国师之位给我吗？”

　　令迟月毫无犹豫道：“我身兼国师之位，只是为了守住我们的国师府，这也是陶然和晏北的意思，不想因你的死搞得大家散伙。我这样说，阿璃可明白了么？”

　　阮璃怔怔点头。

　　“所以，阿璃愿意相信我了吗？”令迟月深深望着她，眼底有殷切的光，“如果你还不信我，也没事，以后的时间还长着。”

　　“我……”阮璃语结，心中酸酸暖暖。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抹黑了四人间这份友情。

　　旋即她打定主意，语出真诚：“迟月，不论如何，今天的事谢谢你……也请你再给我些时间来判断……”

　　令迟月听言，略有意外似的，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如流星般划过，转瞬即逝。

　　他笑道：“好，我等着。”

　　倒是阮璃方才提起玫箬，便把话题转移到玫箬身上：“那个玫箬，我看她长得不错，对你也很钦慕……”说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令迟月却来了兴致似的，打趣般的问阮璃：“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我看着像是今上赐给你的妾室，所以她是你的房里人了？”

　　令迟月忍俊不禁：“她可不是我房里人，说是今上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还差不多，这种女人我可不敢往房里收。”

　　阮璃点点头，帝王防着权臣再正常不过，卫玄临若是没给令迟月安排眼线，她反而会觉得奇怪。只不过，令迟月嘴上用遗憾的语调说着不敢把玫箬收房，但事实上，令迟月也从没收过别的女人。从她认识他起，他便是个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的人。令轶也说起过，说他家少爷眼界高，虽然多得是娘子们对他家少爷表达爱慕之心，奈何他家少爷一个也看不上，宁愿独自一人找个花丛草地，躺在那里晒晒太阳喝喝酒。

　　这么想着，阮璃笑问：“算上这三年，你今年也二十有四了。你已经立业，没想过成家吗？”

　　令迟月默了默，淡淡道：“随缘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