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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呢
莫莱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乌云绵绵,看上去似乎下一刻便要拧出水来。
福星看了她一眼,放软了声音道:“他真不是个好人。”
莫莱叹了口气,抬头看天。此时,天际已渐渐开始由黑变白。
公鸡啼鸣,又是新的一天了。
大红灯笼里的烛火早已熄灭,三三两两勤劳的农家汉扛着镰锄,边聊天边朝田地里走去。只是年轻的汉子脸上,似乎还带着害羞又迫不及待的表情。
素日里只知玩闹的少年郎穿上了干净得体的衣衫,潇洒客气的走在街头,逢了长辈便恭敬作揖,眼含希冀。待路过稍微打开的大门时,他们的脚步总会放慢许多,双眼也总会在那门缝处留恋片刻。
笑靥明媚的少女则挎着花篮,身姿娉婷的去店铺里买针线,或买一些生活补给。
长辈们则含笑看着年轻人们,或叮咛或嘱咐后,才肯放他们离去。
街上的富贵府邸内更是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月老欣慰的看着这和谐如常的风景,笑道:“今日便是乞巧节,小老儿要先去忙了。两位神君可先在这街上随意走走,待小老儿布好红线后,自会去月老祠寻你们。”
不等他们回答,他就像是生怕他们跟着似的,急急忙忙飞走了。
福星和莫莱相顾无言片刻后,沉默又别扭的并肩往前走。
路上有商贩热情地拦路,招呼道:“这位英俊无双的相公暂请留步,今天可是个难得的好日子。不给你家娘子买点胭脂水粉么?”
莫莱有些懵,停住脚步。
福星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说:“你这话说的欠妥。首先,有我家娘子在侧,每天都是难得的好日子。再者,我家娘子天生丽质难自弃,胭脂水粉那等俗物又如何配得上。”
商贩原本还想讽刺他真是张口就来,说话都不带打草稿的,你家娘子能多美?难道还美若天仙不成?
但转头一看,顿时心悦诚服,不再多言:这小娘子如此明艳动人,就算是天仙怕也会羞愧低下头的罢?
他不由自主的又多说了几句:“相公说的是,这些俗物确实配不得这位娘子,是小人多嘴了。二位瞧着不太像本地人士,是来此地游玩的罢?恰好正午前要办乞巧会,不如去凑凑热闹?小人觉得,娘子看上去就很心灵手巧,定能大展身手,艳压群芳。”
福星看了眼莫莱,唇角一弯,笑道:“不知可否为我们指路一二?”
他这一笑,让商贩觉得眼前忽然幻出了大团繁花,一时间心情高涨不少,觉得今日生意必定好到开挂,遂愈发热情地连说带比划道:“这是顺着这条大道往前走,在第三个岔口处右转,有个……”
他说了好一会儿,又挠挠头发笑了:“嗨,我说这么多废话作甚。相公只要跟着成群结队的年轻女子走便是。”
福星道过谢,趁着转身之际,悄悄地在他身上洒了一粒星辉。
莫莱好奇道:“他只是跟你说了几句话,外加指了个路,你就这么痛快的用掉了你的福光?”
她还没说,那商贩跟他说的话好听里面,还大半都是夸她的呢。
福星好心情的往前走,没有立刻解释。心中暗想,那商贩倒是挺有眼色,说话也讨人欢喜,一点福光算什么。
再说了,他虽然是夸她,但夸的也是自己“娘子”,也就是夸了自己的眼光,他能不高兴吗?那他高兴了,打赏点也是理所应当的嘛。
但他后来还是故作一本正经的说:“相遇即是缘分。他一个凡人也敢拦我的路,想必日后也会有番作为,助他一把又有何妨?”
莫莱懵懵懂懂的哦了一声,心想,难道不是因为你给了他祝福,所以他以后的路才会越走越顺?
原来是自己把因果关系想反了么?果然福星就是福星,想法如此与众不同,难怪她只能是个瘟神呢。
不过那商贩走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衣袖,那他以后的人生是福还是祸,也还不好说啊……
临近正午,日头愈发毒辣起来。
福星本想趁人群没注意,变出一把油纸伞,将莫莱置入伞下。
毕竟在神界的时候,他就看到许多神女是这么做的。看上去造型别致又凉爽,也是一道美景。
也不知这莫莱神女撑着油纸伞,会是什么模样?
但他在莫莱身边呆久了,只会感到凉爽无比,哪里会感受到热火难耐?
之前也不是没见识过乌云自动垫在她脚下、大雨自动绕过她倾盆而下的情景……遂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路上不停地有少女们冒出来,手挽着手,活泼的奔向前面路口。
福星看了看时辰,催促道:“快走罢,再晚就玩不了了。”
莫莱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那就不玩了啊,我又不会女工。”
福星咬牙道:“你还是不是个神女,连女工都不会?!”
莫莱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哇,难道你会?”
“我——”,福星高傲的扬起下巴,不看她:“你管我呢!”
莫莱点点头,爽快道:“那我们还是快去月老祠,等着月老来找我们罢。”
福星拒绝道:“你怎么一点也不体谅一个老人家,他手脚能有多快?那么多红线呢,说不定得到天黑了才能做完法术呢,走罢。”
莫莱还想再说,身边却一下子挤过来了许多年轻的少女。她后退不得,只好作罢。
***
眼前这个大庙,香火很旺盛。
虽然不知道他们供的是什么女神仙,但那泥塑神仙的样貌,看起来也不过二八年华。
莫莱仔细看了看那泥塑,发现它体态纤细,神态娇羞,身披绫罗绸缎,双手各执针、线,脚下有副漂亮的求子图。
呃,这些凡人真是好想象力。
即求了好手艺,又顺势求子……省得再做一座香火庙了。
此处不仅聚集了许多少女,也聚集了一些适龄婚配的年轻男子。看来这乞巧会不仅是斗女工,也是能相郎君的。
福星对这些人间少男少女不怎么感兴趣,对自己往日难得一见的死对头瘟神倒是颇有兴趣的,但无奈他这两日身上的神力都被消耗了不少,无法在神力和体力上与她一较高下。
但既然她说不会女工,那……这不不就是个绝佳的机会么?
即使一时之间难以较量出个结果,能看她出一次丑也是好的,毕竟自己也出了那么多次丑了……
想到她出丑的模样,福星就觉得痛快,便故意激她道:“我早先听同僚说,大名鼎鼎的瘟神无所不能,最擅长过目不忘。依你的聪明才智,即使现在不会女工,但估计看上个三五遍也就会了,不如上前去比试一番?”
莫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居然有同僚夸奖自己?真的吗???
没等她小心求证,就见那福星一脸艳羡的看着那个获胜者才会得到的彩头,叹息道:“唉,而且我真的好喜欢这个彩头啊。可惜我的手被那妖人给打伤了,不然我就自己上了。”
莫莱有些无语,他喜欢绣球?这么独特的爱好吗?
不过他说的也是,仲灵对他确实下手太重了。不过话说回来,好歹一路同行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吧?
那既然是朋友说的话、是朋友想要的东西,又婉转的跟自己提出了请求,那自己再怎么着也要努力尝试一番才是。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打定主意后,她悄悄地将衣袍颜色变得又平凡无奇了些,混在那些跃跃欲试的少女中,等候上场。
她心里有些不大放心,就回头去看。只见福星立刻看向了彩头……
其实莫莱也想到过,自己完全可以用法术把那彩头拿来送给他呀。但她又觉得,既然福星都没有这么要求,那就说明他是一个正派的人,不屑于做偷偷摸摸这种事。
而且对于朋友呢,还是要真诚一些,毕竟自己的青纹殿还那么清冷寒酸……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绣球,心想,一定要好好学几招,赢得头彩!
在八仙桌旁坐定后,莫莱一边偷偷看其他少女拿针线的顺序,一边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说来也怪,在有惊无险的过了第一局后,她竟然一路逆袭,获得了头彩!
莫莱开心地捧着那个绣球,一路小跑过去递给福星,期待的看着他。
福星看着手里的绣球和她那副“我厉害吧,快夸夸我”的渴望表情,却有些懵。
耳边响起的是杂七杂八的抱怨声和斥责声:
“母亲,说来奇怪。我本来好好的在穿针引线来着。结果不知怎么回事,看到的颜色跟绣出来的颜色完全不同了。”
“唉,你说你绣成这个模样,还让为娘怎么应下媒婆提亲呀?今日之事必定闹得全城皆知,不如你再陪为娘两年,练好手艺再说?”
“哟,早就听闻这刘家大小姐巧思慧手。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嘛!”
福星看到莫莱周身散发出一圈淡紫色的光芒,心中马上有了答案。
必定是她太过专注,无意间释放了神力,引得那些凡人少女都染了些霉运之故……
看来想看她出丑,是不太可能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生无可恋,人生一片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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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莫莱: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福星:你天下第一,你能有什么错?
月老: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