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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
季锦章在上面眉目肃然，陈其然冷汗直流，依旧摇头不承认是他杀死了管家。
然而衙役又压上来一个人，季锦章道：“陈大人，你可认识眼前之人？”
陈其然扭头一看，顿时愣了一下，这不是许鹤轩身边的书童小六吗？
“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小人是吉晏侯府二公子的身边的书童小六。”小六跪着道。
“你跟着你家少爷在连恩伯府听到了什么？”季锦章慢慢地问道。
“回大人，小人听到少爷跟陈大人说大理寺的黑衣人要醒了，陈大人说……”
“季大人，你怎可随意传人，这人的话可不可信，谁能证明？”陈其然忙打断小六的话。
“陈大人，你慌什么，先听听小六怎么说。”季锦章丝毫不乱，示意小六继续说。
“陈大人说没关系，他有办法让黑衣人开不了口。”小六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其然怒斥小六说谎，小六举着手道：“皇上在上，草民不敢有半句谎言。”
皇帝咳嗽了一声，堂上顿时一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从皇帝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萧知行瞥到他捏了一下衣袖上的龙纹，他这是生气了。
“这么说来，此事还跟吉晏侯有关系？”皇帝淡淡地道。
陈其然悚然，这个小六将许鹤轩扯了进来，如果皇上认为吉晏侯跟此事有关系，那么一定会彻查，这一定会连累到宫里的芸妃。
而他现在也已经看清了，他是被人下了套，栽进来了。
怪只怪他没听父亲的话，心太急了。
想到宫中的芸妃，陈其然十分黯然。
萧知行观察着陈其然，只见他先是低头神色略哀伤，而后抬头眼中闪过决然。
他诧异于陈其然转变之快，就听陈其然道：“皇上，这事与吉晏侯府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一切事情都是臣一人所为。”
“哦，你做了什么事？”皇帝漫不经心地问道。
“之前的奇楠案，臣被牵扯其中，臣怀疑是宁王所为，所以才派人去试探他，可臣没想过要杀死宁王，相反臣派去的人全部当场死亡，臣不得不说，宁王的侍卫对宁王十分忠诚，忠诚到丢掉性命也要保护他。臣做了这事之后，本以为毫无破绽，谁知街上都传有一黑衣人没死，而且伤势已好，马上就开始开口说话。臣担心黑衣人会说出臣是主使，所以才让管家收买狱卒，害死黑衣人。但臣并没有派什么盗匪去下毒，只能说恨宁王的人太多，所以另有人想要杀他。”
陈其然冷笑着看向萧知行，他怀疑布下这个局的人就是宁王。
“你谋杀宁王是事实，当时的侍卫只有几个活了下来，而那些死去的侍卫全是伤在要害，陈大人，你说只是试探怕还是在为自己开脱吧。”季锦章摆出事实，直戳陈其然的谎言。
陈其然冷哼一声，萧知行咳嗽两声，喝了一口茶水来压下喉咙的痒意。
“你怀疑宁王令你牵扯进奇楠案，有何证据？”皇帝在上首问了这么一句。
季锦章一顿，萧知行不动声色放好了茶杯，也看向陈其然。
“这事还是陆五胜告诉微臣的，陆五胜曾为了隐瞒自己动了进贡的奇楠，在天贶节大国寺内将假香换成真奇楠，可后来那真奇楠不见了，皇上当时点燃的却是假奇楠，这中间肯定有人调包了。”
陈其然看了一下萧知行，继续说了下去，“据臣所知，宁王当时是从太庙第一个到大国寺的，而他后来并没在马车之中。负责保管真奇楠的公公曾经拿出奇楠结果奇楠盒子被一只狗给叼走了，后来这狗掉了盒子跑了，离开大国寺的时候是跟宁王一起的。”
“宁王，他说的是真的吗？”皇帝淡淡地看了一眼萧知行。
萧知行从他的称呼和语气中知道皇帝这是对他起疑了，陈其然这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誓要拖他下水了。
瞥见陈其然眼中的得意，萧知行恭敬地回答道：“禀父皇，确有其事。”
“哦，难道是你换的奇楠吗？”皇帝语气加重，在场诸人都听出了皇帝的不悦。
萧知行站起来，端端正正给皇帝行礼：“父皇，虽然确有其事，但是这与陈大人所说的全无关系。儿臣的确先于众人一步到达了大国寺，但那是因为儿臣旧疾发作，咳嗽不止，身边人想劝儿臣回府。但儿臣深知，父皇敬畏虫王，儿臣也不能懈怠，所以才想着能够先到大国寺休息一番，然后再跟父皇一起为虫王上香祈福念赋。儿臣原本一直在山脚下等候，后来觉得缓解一些，这才撑着上山，谁知到了山上因劳累又灌了山风，更加难受。寺内师傅请儿臣暂且歇息，儿臣歇过之后，听到身边伺候的人说父皇已经到了寺内，这才又撑着去了。”
他表情真诚，眸中一片坦荡，“儿臣所说句句属实，寺内中师傅可为儿臣作证。至于陈大人说的与狗离开一事，相信父皇也知道，儿臣的确养了一只狗，但是狗又不是人，怎么可能去换奇楠香。再者，儿臣当日并未带着那狗，那时从山上跑下一只灰狗，灰狗身上有伤，儿臣动了恻隐之心，才让狗上车。那狗桀骜不驯，半路上就跳车跑了，所以儿臣也只与那狗见过一面，它并不是儿臣所养的狗。这些父皇皆可着人调查，儿臣绝对无一丝怨言。”
“撒谎，明明就是你换的，你居然还敢在皇上面前说谎。你处心积虑，是不是想要取得皇上的信任，你根本就是冲着太子之位而来。皇上，宁王不可不防，他心机颇深，不能姑息。”陈其然双膝跪地，高声直谏。
季南风就在内堂，听到陈其然的声音，恨不得掐死他。萧知行好不容易示弱藏拙活到现在，他却要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这不是想要萧知行的命吗？
“父皇，儿臣在您膝下长大，您知儿臣从未有过不安分的念头。前几日您还与儿臣在一起用膳，您的一字一句教训儿臣都铭记在心。父皇，请相信儿臣。咳咳咳，咳咳咳……”
萧知行激动得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此刻通红一片，压抑的咳嗽似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在场人听得心都要揪起来，皇帝不言不语，似乎在考量萧知行话里的真假。
他的眼神落在萧知行的身上，眉头微微皱起，没人敢说话，出声就是找死。
萧知行跪得笔直，他与皇帝对视，眸子里是一片清澈的赤诚。
皇帝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而后伸手微微用力拉起萧知行，“父皇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仅这一句话堂上的气氛就变了，萧知行适时露出一副委屈中夹杂感激和感动的模样，他眼中含泪，泪水猝不及防滴在皇帝的手背上。
他忙抬头给皇帝擦手，皇帝似有触动，拍拍他的手让他坐下。
萧知行这才坐了三分之一的背椅，后背空着，丝毫不敢靠上。
陈其然大惊，他都说得这么严重了，皇上居然还相信萧知行，那他岂不是要背上污蔑皇族的罪名？
“皇上，皇上……”
“住口，你刺杀宁王在先，离间朕与宁王父子感情在后，每一条都足以诛九族。”皇帝这时浓眉一扬，君王的威压让陈其然冷汗直流。
“皇上，请皇上开恩。”
“季锦章，传我口谕，陈其然刺杀皇子，其罪当诛。其父连恩伯削爵与其同罪，抄家男子女子全部斩首，小儿贬为奴，世代不得为官。”皇帝当场定了陈其然的罪，而后便起驾回宫。
陈其然瘫在地上，怨毒的目光射向萧知行，萧知行平静地看着他，只听他道：“萧知行，你隐藏得好深，今天皇上能够斩我，他日也一定会让你成为刀下鬼。”
“不劳你费心，”萧知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之前还不愿承认，为什么那仆人一说到许鹤轩你就认罪了？”
“这不关你的事。”陈其然勃然变色。
萧知行口中吐出两个字，陈其然看到愤怒地要上前抓住他，萧知行后退一步，他口中咒骂不已。
五月进来就看到陈其然想打萧知行，她吼叫一声，护在萧知行的面前，然后她又冲那三条细犬大叫。
三条细犬一哄而上，抬腿标记了陈其然。最后一只似乎有些拉稀，还在陈其然的鞋子上拉了一坨。
陈其然腿上热乎乎的，闻着那些骚臭的狗尿，他几乎要疯，最后被衙役强拖着押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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