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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为力
第二十三章
孙悟空一路叫喊着冲进南天门：“好个玉帝老儿，纵本部李天王下界为妖，是何居心！”
可突然，他发现南天门外并无天丁把守，职司卫护南天门的广目天王和庞、刘、苟、毕四大将也不见踪影。他大叫了一声：“广目天王！”无人应答。
孙悟空叉腰笑道：“好啊！敢是怕俺老孙，提早搬家了，待老孙打上灵霄殿与老官理论！”说着，一路筋斗云直奔灵霄宝殿而来。
进得大门，孙悟空更发现情况异常。原本雄伟威严的灵霄宝殿竟空无一人，殿内高结蛛网，上镌"灵霄宝殿"四个金字的匾额已落下半边，殿内一片衰颓之象。
他心里纳闷，扭身来到通明殿，殿里也是空空如也。又一路叫喊着冲到王母娘娘的瑶池，这里也是一派死气。就连太上老君的兜率宫，亦是丹炉倒塌，一片狼藉。
孙悟空惊呆了！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大步赶到重华宫。只见宫门大开，宫内外鲜血淋漓，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战。宫内关押的通天河怪兽渺无踪影！
最终，孙悟空走遍诸天，竟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众神圣竟然神奇失踪。他登时手脚冰凉，此时才不得不信黑莲圣使所说的无天侵天庭、占地府之言不虚。
一时半会，孙悟空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他缓缓地在重华宫前坐下，饶他一身是胆，足智多谋，见到如此巨变也感到手足无措。
“大圣。”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气喘吁吁地终于追了上来！怎料孙悟空掣出铁棒搂头便打！好在我一个机灵躲了过去。
“你这是做甚？”我不明所以，就算是为了刚才桃花之事，这反应未免也慢了半拍不止吧！？
“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你安然无恙？”孙悟空一个箭步将我揪起，胸前的衣襟被他攥成一团，愤怒的火苗在他金色的瞳中不断跳跃。
我四下张望了下，看着断壁残垣的灵霄宫，又忽而想到了曾经辉煌时上演的一幕，心又如当日那般揪的生疼。
曾经，他带我闯天宫，他为我放铁棒，他护我在身后。
可如今呢？
旧地重游的感觉，当年有多少曲折，此刻就有多少心酸。
是啊，岁月又肯放过谁呢？
不过是……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孙悟空望着砸碎在他手背上的泪珠，恻隐之心微动，以为吓着我了，紧握的手指便一点点松开。只是额头青筋未消，面色仍有温怒。
我赶紧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否认道：“大圣，小仙真的不知情。”
孙悟空叹了口气：“算了，你一直同我在一起，想来是不知情，俺老孙错怪你了。”
“没事的，大圣，小仙在想，若知端底，不妨可以去问地藏王座下的谛听。”我垂着眸，又故意小心翼翼地引导。
孙悟空猛然醒悟：“正是！当年我与六耳猕猴争斗之时，三界之中只有佛祖和谛听能知真假。也罢，老孙这就去九华山！”
“大圣！一定要当心啊！”我冲他离去的方向大喊，随后亦悄悄跟在了他身后。
孙悟空一个筋斗来到九华山地藏菩萨道场。只见这里也是一片狼藉，他在道场中，四下里观望。忽听从侧殿传来一个声音，他赶忙循声找去，发现谛听兽躺在侧殿的冥石旁，已经奄奄一息。
“谛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谛听断断续续地道：“妖佛乱世，劫数难逃！”
孙悟空不明此言，问是什么意思，谛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到冥界一看便知。”
话未说完，谛听一声哀号死去。孙悟空轻轻地放下谛听，纵筋斗云直奔地府而去。
孙悟空前脚刚刚离开，死去的谛听竟然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侧殿内走出几个妖魔，来到谛听身边：“圣使真是好计策，他去了？”谛听点了点头，现出了原身，正是六耳猕猴！
“你们真是太阴险了！”我尾随孙悟空而来，便看到了这一幕，指着六耳猕猴忍不住就要开骂！
六耳猕猴不为所动，摆摆手，示意几个妖魔先下去，待他们走后，才慢斯条理道：“师妹，何出此言？”
“别装蒜了！”我气道：“你们到底想对孙悟空做什么？”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师妹，再说你也不是参谋者之一？”
“你！”我被呛的噎住，不愿与他浪费口舌，转身就欲跟上孙悟空。
“站住！”刚跟出一步，便被六耳猕猴伸手拦住：“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背叛无天佛祖吗？”
我不理他，绕道而走，却又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师妹……”
“放手！你难道忘记你说过，不再对我拉拉扯扯了吗？”我愤怒极了，抬头瞪向他。
六耳猕猴下意识的松了手，却又将双手轻轻扶在我的肩上，叹道：“师妹，不管怎样，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哪怕你讨厌我也罢。可你别忘了，你也有承诺，若是背叛无天佛祖，你的下场又会是怎样？”
这句提醒让我的脑海里又蓦地冒出了曾经的誓言：若有一天背叛无天，甘愿死在他手里。
是啊，为了自保，我似乎早就别无选择。最后，也只能僵在那里，不再动弹。
对不起，孙悟空。
你能原谅我吗……
再说，孙悟空来到冥界的鬼门关下，只见大门紧闭，周围一片漆黑。不禁怒火中烧，抡铁棒将大门打得稀烂，闯了进来。
而他一进鬼门关，却悚然一惊！通往酆都鬼城的路没有了，原来的森罗殿、判官衙和鬼吏府全都不见，城关之后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孙悟空直气得大骂不迭，抡动铁棒漫无目的乱打。打了一阵，他慢慢平静下来。
此刻的他近乎绝望，瞌上金眸，拄起发凉的铁棒。直挺挺的立那里，面色戚戚。
向来无所畏惧，聪明一世的孙悟空，竟也会有如此无可奈何的表情。
虽然……
他是齐天大圣！
他是斗战胜佛！
他是孙悟空！
可他也有彷徨，也有不安，也有孤立无援的时候……
倘若三界真的只剩他一人？他又该当如何？
或许他此刻需要有人陪着，哪怕静静待在他身边也好，不至于让这天上地下只余了他一人寂了。
可惜我做不到……
最终，我只能瞒过六耳猕猴，捏了隐身诀，躲在暗处看着孙悟空。捂着胸口，不敢呼吸，心力都交瘁到近乎痉挛，整个人快要抽过筋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说到底，还是心疼这样的孙悟空吧。因为我的无能为力，注定我与他只能为敌。
正痛心时，突然，黑暗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悟空。”
我一听，这不是唐三藏的声音吗？看来他在鬼城大殿已察觉到孙悟空来到冥界，便在众圣协助下，想发功惊动悟空。
孙悟空也听见了，忙收起铁棒，大叫一声：“师父！”
糟了！不能让孙悟空知道！我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在暗地里做起了法。
于是，三藏的声音消失了。孙悟空侧耳倾听，四处寻找：“师父！你在哪儿？”周围空无一人，只是一片漆黑。他不免纳闷起来：“难道是俺老孙的幻觉？”
忽然，三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悟空，我和众佛、菩萨现在……”
剩下的声音被一阵巨大的沙沙声及时掩了下去。孙悟空焦急地四下大喊：“师父！师父！”但三藏的声音彻底没有了。
我快速收起了施法的手，暗暗擦了把冷汗，沙沙声也亦随之消失。
而冥界这边，唐三藏两次呼唤悟空，均遭干扰破坏，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倒了在地上，众圣赶忙围上来问是怎么回事，三藏道是有人干扰！
观音忙问：“是无天吗？”
三藏摇头道：“不知道。”
孙悟空还在鬼门关静静地等待着三藏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时，忽然一道淡淡的蓝光出现，蓝光中一股黑气缓缓升起，慢慢地消弥在黑暗中。
孙悟空感到背后有人，猛地转过身，对面站着一个黑衣僧人，正是无天！
无天浑身冒着寒气，眼锋冷的像刀，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眼锋往我这里一扫，如万箭齐发，惊的我一个冷颤，使了个瞬移术，万不敢再多作逗留。
算了，反正该做的我已经尽忠了，剩下的留给你们俩慢慢斗吧！恕不奉陪！
孙悟空满腔的怒火正愁没处可泄，大喝一声道：“泼孽畜！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惹你孙爷爷！”说着，他从耳中掣出铁棒，大喝一声劈头就是一棒，铁棒砸了下来，无天仍站在那儿，巍然不动，而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铁棒竟然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孙悟空惊愕之余，这才明白，站在他面前的原来是个影子。
影子无天长笑一声说道：“佛法无边！”说完，黑光一闪，影子消失了。
孙悟空被这一句话惊醒，猛地一拍脑门：“俺老孙是着了慌了，且到西天走一遭，莫非连佛祖也遭了大劫？”想着，他一个筋斗云纵回了上界，径自向灵山飞去。
大雄宝殿中，无天睁开了眼睛，面露微笑，称赞下站的黑袍护法、黑莲圣使和九头虫、巨蝎等众怪道：“孙悟空已经来了。你们做得非常好！”
众怪一齐躬身：“全赖佛祖妙计无双！”
无天点了点头，忽又把目光盯上了我，唤道：“白莲圣使。”
我出班躬身答应，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万不可妇人之仁，你懂吗？今日，你做的很好，现在计策已经进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希望你更要用心！”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却如千斤顶压在我的身上，我只能强笑着领命，便退回到原位。
无天又将目光转向黑袍，问道：“黑袍，都已经布置好了吗？”
黑袍答道：“一一应具备，只等孙悟空自投罗网了！”
正说着，一片彩云迎着树升的旭日飞驶而至。孙悟空拨开云头向下望去，只见灵山圣境，祥云环绕，佛光遍地。
昆仑山栖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迎了上来，双掌合十道：“斗战胜佛别来无恙？”
孙悟空赶忙施礼道：“永住菩萨，佛祖可在殿上？”永住回道：“佛不离境，安能不在？”
孙悟空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烦为通禀。”
不一刻，只听钟鼓齐鸣，殿内传来了永住金刚的声音：“请斗战胜佛！”
孙悟空整顿衣衫，大步走进大雄宝殿。见如来佛祖坐在五色莲台之上。跪拜叩头：“佛祖在上，三界出现了浩劫，天宫众仙宿、南海观世音、九华山地藏均被妖魔掳走，幽冥地府竟被妖魔幻化得无影无踪！天地大乱，望佛祖详察！”
如来佛祖假装大惊，赶忙启元神，运慧眼遍观三界。片刻之后说道：“哪有此事？诸佛、菩萨各安本境；天庭安定，玉帝正召群臣商议丹元大会之事，尔何来此怪言怪语？”
孙悟空站起身来：“佛祖，此乃弟子亲眼所见，决无虚妄！若是不信，悟空斗胆恭请佛祖离境，先到落伽山，再到天宫，最后到冥界，亲自查看。”
一旁的须弥山摩耳岩毗卢沙门大力金刚忙佯笑道：“斗战胜佛，你怎么就敢让佛祖进地狱？”
佛祖亦假言笑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三百年前，我将佛界安危交付与斗战胜佛，也罢，悟空，为教你安心，我便随你走一通。”
“不必了。”孙悟空被这么一说，自知失言，忙改口道：“弟子所虑不周，不敢请佛入冥界，只请佛祖到天界和落伽山看看即可。”
佛祖欣然答允，步下五色莲台。众圣起身直奔落伽山。于是，这么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便如赶集似的在孙悟空的带领下将云头落在了落伽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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