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是一部颇具讽刺性的小说。戴维夫妇梦想过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最终却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俗世生活,影射了当下人浮躁的心理。
内容标签: 西方罗曼 种田文 婚恋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切尔莉 ┃ 配角:布莱恩 ┃ 其它:隐居生活,讽刺

一句话简介:短介绍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72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2 文章积分:158,12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1012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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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咖啡馆

作者:晓晓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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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


      戴维夫妇早就想着去寂静的海边开一家小小的咖啡馆,逃离这喧嚣的大都会,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由于平日工作忙碌,夫妇俩每月聚少离多,大概是为黏合彼此间关系,戴维家把每个月的15日设为“夫妻约会日”,丈夫和妻子轮番的请自己的另一半去格调高雅的餐厅享受烛光晚餐。
      正如第一次正式约会那样,戴维先生平日从不会像“约会日”当天具备如此的绅士风度,他穿上整洁的名贵西装;套上漂亮的领带;头顶过去的贵族常带的绅士圆帽;专程去全市最好的理发店修剪头发,整洁到连车辆碾过的灰尘都不好意粘在他身上。
      他开车把妻子送到饭店门口,自己先下车为妻子开门,站在饭店门口的服务生准备过来为她们提供开门服务时,戴维先生刻意做出挥手的动作暗示服务员不要抢自己在妻子面前的表现机会。
      这一天,戴维先生想向妻子证明,哦!我不是忙碌于工作的、没有情调的邋遢大叔。
      而平日里,他更加肆无忌惮的扮演着邋遢大叔的角色,床上放屁、餐桌边掏耳朵、趁孩子不在讲低俗的笑话;碍于股市操盘手的身份,他在工作场合中翻看的多是财经方面的杂志,可在家,他翻看更多的是《花花公子》,最让戴维夫人忍无可忍的是,自己丈夫居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翻看充斥着性感女郎的男性杂志。
      可这又如何呢?戴维先生总会侥幸的想着:“切尔莉,看着吧,我会在夫妻约会日那天,让你再次看见,你成熟、幽默又迷人的丈夫再次回归了。”
      戴维夫人穿上修身的黑色晚礼服,鱼尾状的裙摆,V字型领子,将自己的身材展露无遗。在家里照镜子时,她觉得自己很美,腰肢那么纤细,胸部也不算干焉。
      她显然忘记了放在家中的镜子,是自己过去在家具市场上专程买的美人镜,店家介绍说,这面镜子是中年女士寻找自信的福音,能让自己看着更具骨感、更美,看不见岁月的风蚀。
      可当丈夫牵着她套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走过饭厅的通道时,她在镜子上看见了那个身材臃肿、胸部下垂的自己;腰部被裙子挤出了明显的肥肉,以至于她的小腹微微凸起;稍微侧着身子,再留心看看臀部,天!臀部竟也和自己的上围一样像干焉的果脯。
      脸上有抹着适合中年年纪的妆容,她试图用粉底掩盖岁月的痕迹,可松弛的皮肤掩盖不了,她老了!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老了。
      那条通往餐厅的通道何时边的那么长,左边、右边、天花板全是像由黄金铸造的镜子,每面镜子都映射出那个老了、丑了、干焉了、臃肿了的自己,这些镜子害她的眼睛无法逃避,硬着头皮接受这噩梦般的现实。
      她感到惶恐,将手放在胸口上,开始不停的喘气,眼睛飘忽不定,戴维先生关切的看着她:“亲爱的,你没事吧,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戴维夫人:“哦,我想是的,我想去厕所。”说着一个引导座位的服务员将她引导向厕所的方向,她站在洗手台前想让自己保持心情平静。
      该死!厕所也有镜子。

      多么有格调的餐厅!桌上放着香薰蜡烛,火星子燃起时,思想进入芬芳的仙境;壁面挂着高仿的莫奈油画,闲散而坐的女人们优雅美丽;男人们善谈英俊。软塌塌的玫瑰色沙发让戴维夫人感到稍事放松。
      此刻,服务员端来香槟,晶莹剔透的酒水上漂浮着一片玫瑰花瓣。当服务员把菜单放在戴维先生眼前时,戴维先生却绅士的将菜单推到了妻子眼前,戴维夫人看见丈夫的嘴角掠过一丝故作礼貌的笑容,在心里说了一声“做作!”
      她们聊到才去M城读大学的儿子哈里森。老实说,戴维先生并不想在这种场合聊自己的儿子,他只想专注的扮演自己年轻时的角色,在妻子说出:“我想明年去住在洛杉矶的老同学家看看,顺便去看看我们的儿子。”时
      戴维先生却觉得聊自己的儿子是约会日美中不足的缺憾,哈里森让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现在成家立业、人到中年的角色。哦!他一个月最盼望的一天、能让他回归到年轻时光的一天就这么被妻子毁掉了。
      戴维清了清嗓子、将一只手放在嘴边小声说道:“现在能不能不要提哈里森呢,让我们尽情享受两人的世界不好吗。”
      对于丈夫的提议戴维夫人本没有什么成见,但当她注意到丈夫那张表现出了厌恶的表情,她也旋即感觉到这真是美中不足的一天,丈夫和自己用心的打扮、饭店高雅的氛围都有意营造出属于两人的、罗曼蒂克的环境,但丈夫高高鼓起的眉心;被香烟熏黄的牙齿都使她丝毫不费力的想到平日邋遢的丈夫。美梦破碎了!
      戴维夫人故意继续说道:“前天晚上,你出席约翰先生的饭局时,我和哈里森视频聊过天,我看见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他介绍说那是自己的女友,他上高中时就在社交网站上认识的女孩,两个人都不太信任虚拟网络的感情,还闹过分手,没想到竟在洛杉矶的大学相遇了。”
      她以为丈夫会大发雷霆,但此刻的戴维先生却表现出意外的平静,反正这一天已经被妻子毁了,他是成家立业的中年男人没错,关于刚才尽力营造年轻假象的心情也不再有了。
      戴维先生:“老实说,自哈里森上了大学,我都还没和他联络过。”说着,他竟有些嫉妒自己的妻子,儿子好像不太在乎自己。
      戴维夫人突然认真的看着丈夫的眼睛问道:“那么,我看上去老了吗。”
      戴维先生早就预想到的妻子会向自己询问这样沉重的话题,他曾为此排练过不少诗情画意的台词,但当妻子真的问出这句话时。他却不大忍心说浮华的假话:“嗯”说着他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戴维夫人:“我怎么不早点生下哈里森,听他们说女人三十岁后生孩子会老的很快。”
      戴维先生:“但我永远爱你。”他平日对唠叨的妻子厌烦至极,说出这种话来连自己都感到惊讶不已,不过,他确信自己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的心在那一刻猛烈的颤动了一下。
      戴维夫人:“还好,老去总比没人陪伴的独身生活好,住在我们隔壁的克拉克太太,到现在还是独身一人。”她举克拉克的例子是想要慰藉一下害怕老去的自己;在比自己更处于弱势的人身上寻找优越感。
      戴维先生:“她不是作家吗,每天都为自己怎么又没写出精美的小说开头而烦恼,她曾给我说自己陷入了所谓的写作瓶颈,写作和想象不再让她感到愉悦,现在写东西凭借的完全是技巧、不带感情的技巧。”
      戴维夫人:“话说作家都有强迫症。”
      戴维先生接妻子的话说道:“还是工作狂。”这让他出现了新的生活灵感,他继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前构想的咖啡馆计划不能付诸于实际行动呢。”
      在丈夫说出为什么时,或许是他的话语中饱含激情的缘故,戴维夫人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又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已经预感到了丈夫接下来要说的话。
      戴维夫人:“我刚才还陷入了老去的恐慌,我每天都在杂志社疯狂的审稿、赶稿和策划主题,还要养育孩子,所以我正在加速的老去,啊!我不想成为克拉克太太,为了写出精妙绝伦的小说拒绝享受本该自己享受的一切生活乐趣,好在我比她幸运的地方是,我结婚了。”
      戴维先生也开始埋怨道:“我每天都要面对海量的数据;每天都要做高难度的分析工作;每天都有应酬;每天都想着如何晋升;我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不是平静的生活吗。”
      戴维夫人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自己和丈夫如此心灵相契:“趁我们还没有老去的时候,在海边开一个梦寐以求的咖啡馆,过远离尘嚣的生活!”
      她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话的音量也无意识的增加了,周围还沉浸在甜蜜氛围的情侣们厌烦的看着这个举止粗鲁的女人。

      她们在某家房屋购置网站上,看见了一条租售海边木屋的信息,老实说戴维先生看到这平凡无奇的木屋子,根本就没有想要买下来的欲望,卖家发布的图片平淡无奇,显然是想以最低的成本把房子租售出去。
      网页上显示的就是一个建在海边的木屋子,海岸线看上去很平凡,沙滩夹杂着一些小石子儿的砂砾和戴维先生想象中的黄金沙滩相距甚远,海水的颜色也不像是夏威夷那种晶莹剔透、带着点蓝宝石质感的颜色;搭建木屋的木材更是不具备什么美感,深褐色的木料都有些发黑了,就像是那种在潮湿环境搁置很久、已经发霉的木料。
      除了地势满意外,房屋的其他方面都让戴维先生开始质疑自己的初心——该不该买一个建在海边的小木屋子。
      戴维先生挠了一下自己浓密的黑发,向操纵电脑的妻子询问道:“你觉得怎么样。”他看见妻子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眼正散发出强烈的光彩,以为是妻子刚才在饭店时的热情还未退却下来。
      哪想到戴维夫人回答道:“很好!很好!”声音都激动的带着点哭腔了。
      戴维先生:“亲爱的,我们可要买一套海边的房子渡过后大半辈子啊。”
      但戴维先生不清楚女人和男人看问题的思维是大相径庭的,戴维先生用理性的眼光着重考察大局,戴维夫人却被这间木屋唯一的闪光点打动了。男人顾全大局,女人很容易以偏概全。
      热爱文学的戴维夫人被这间木屋的文案所吸引,她向丈夫解释道:“你不觉得关于这个房子的故事很伟大吗,一个女人为了实现伴侣生前的梦想,从内陆城市专程跑到海边搭建了一个小木屋子,女人带着爱、和过去有关恋人的回忆,永远厮守在这间屋子里,然后慢慢老去,天!我们不是在买屋子,是在买一个动人的故事。这个故事马上由我们续演下去,你不觉得很振奋人心吗。”
      戴维先生:“切尔莉,难道你不知道商家的广告营销吗,这个故事逻辑漏洞百出,明显是编造的。”说着戴维先生双手抱着脑袋,和女人争执让他觉得很头痛。
      戴维夫人:“哦,那证明这个商家和我的思路是一样的,你看他不在图片处理上下功夫,却以编故事的方式吸引顾客的眼光,而且是那么动人的故事,就为了这个故事,我忍不住想要掏腰包。”她依然以激动神情看着丈夫,声音还略微带着点颤音。
      理性的戴维先生被妻子驳的哑口无言,妻子强烈的情感甚至还感染到了他:“好吧!随你,你为什么不去当律师或者是演讲家,看吧,我都不知道回复你什么了。”

      切尔莉在杂志社的担任的是副主编,在去现场看房子的前一个月,她就已经提出离职申请。
      故意染着一头白发、长着双下巴的女主编苏珊,和切尔莉年纪一般大小,她不加犹豫的就拒绝了切尔莉的提议。
      苏珊由于被切尔莉突然的举动吓住了,喝了一大口还很滚烫的热咖啡,当即就把咖啡全部从嘴里喷了出来,她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拿纸巾擦拭桌上咖啡。
      戴维夫人:“你没事吧。”她想像平常一样,来到她的座位旁边辅助她一把,但由于今天的离职提议,让内心不安的戴维夫人有了明确的上下级界限,苏珊是主编,自己只是个副主编。
      苏珊:“切尔莉,你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了,我们都需要你,你是我们杂志社的灵魂人物。”苏珊丝毫的不避讳的表现出自己对眼前这位老友的重视。
      切尔莉像小孩一样跺了一下自己的脚、解释说:“不!我知道这样做很不负责任,但我真的很累,和丈夫在外吃饭的时候,我猛然间发现自己老了,我不想接下来的生活继续在埋头苦干中度过,我不想老去。”
      苏珊:“我理解,你赚足了钱,孩子也上了大学,不用在担心什么经济问题了,具备让自己松懈下来的资格,但这家杂志社发展到全美第三大规模,也有你的功劳,我们离不开你,你或许是太累了,我可以让你修一年的假。”
      此时,苏珊的办公室门口围着很多前来凑热闹的社员,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隔离开外界的玻璃也是隔音玻璃,站在门外的社员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能通过观察两位主编的一举一动推测发什了什么事情。
      切尔莉将门打开,倚在门上、对站在外面的社员说:“我想我们公司规定了,在工作的时间内不能随意走动,除非是需要询问什么事情。”说着,员工们一溜烟地散开了,假装若无其事的做着各自的事情,当切尔莉继续返回办公室将门合上时,这些人又将眼神聚焦向苏珊的办公室。
      关于这次离职申请的结果是,切尔莉胜出了!
      苏珊将手中打印出来的文件重重的放在桌上说道:“好吧,但我们也需要和各领导开一场会议,你总得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
      切尔莉点了一下头回复道:“嗯。”那一刻,她觉心里有些难过,为了所谓的悠闲生活,她需要舍弃掉自己已有的荣誉、名利、业界人士的信任,甚至是友情。
      在她准备转身离去时,苏珊轻声的说了一句:“你想回来,随时欢迎你。”她声音说的很小,本不想让切尔莉听见。

      戴维先生的主要职务是在举世闻名的##街担任股市操盘手,同时,他也是某家中小型上市公司的金融顾问。他的辞职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上司皮克认为,奥森.戴维是一名极具发展潜力、最适合接替他职务的员工之一,他周末去打高尔夫或是参加金融大亨的饭局时,总不忘带上奥森,但奥森早已厌烦了皮克,他觉得皮克在把自己哈巴狗,难道正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友善、与世无争、淡泊名利才更能凸显出皮克的威严?
      二十年前,奥森才从英国回来,加入到##街的大家庭时,皮克就有试过把自己未出嫁的女儿介绍给奥森认识,但奥森对待感情太过迟钝,不明白皮克的用意,皮克的女儿又很羞怯,所以奥森没能成为皮克的女婿。
      自从接触过奥森后,皮克对女儿认识的其他同龄男人再没有了起初的热情,总觉的这些男人都不比奥森憨厚,他太爱自己女儿了,每天都在担心女儿有没有遭受丈夫的欺负,最近不幸被一家医院诊断出患有被害妄想症。
      奥森.戴维却正好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提出离职,他是在同事的饭局上说的,当时正好也有年过七旬的皮克。
      他们是在一家中国料理店吃晚餐,一个弹奏琵琶中国女孩站在奥森的旁边弹奏琵琶,也算是料理店的特色服务。那个扎着两个麻花辫子、穿着红色旗袍的中国女孩显然弹奏的太忘情了,根本没注意到奥森脸上流露出的不悦,他右耳有些耳膜炎,不能听太响亮的声音,索性在耳朵里塞了一小团卫生纸。
      奥森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此时,饭桌上的人都聊的热火朝天,作为上司的皮克也不例外。奥森突然站起身,他个子很高,站起来时,一大片阴影突然盖在女孩的身上,女儿受到惊吓的退了几步。
      奥森扯了扯系在脖子上的领带,想让领带更宽松些,接着,他清了一下嗓子,然后正经严肃的说道:“我亲爱的同事和领导们”那一刻,他倒希望在坐的同事到热情十足的聊天里,不理睬自己,可惜,他的气场或许是太强大了,所有在坐的人都保持安静、并将眼神聚焦向他。
      奥森:“这其中有很多人和我一起共事了足有二十年,我爱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他说了一大串煽情的话,但依然没有人想到他说的其实是告别词。
      直到奥森说:“我需要离职,和我的妻子在海边度过余生。”
      所有人愣住了。然后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继续吃着晚饭,皮克突然将椅子砸在餐桌上,餐具当即发出清脆的破裂声,菜和汤全部飞溅出来,弹琵琶的女孩哇哇大叫着冲向厨房。
      皮克双眼泛红、嘴角的肌肉正猛烈的抽动着,在座的人终于开始劝他冷静,有的在他耳边轻柔的用言语安慰、有的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部。
      此刻,看见皮克那么激动的举动,奥森惊住了。回到家,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该不该去完成在海边开咖啡馆的梦想。
      第二天,皮克开了一场短会,对昨天的失态表现表示抱歉,并坦白自己才被诊断出被害妄想症,在情绪控制上有些问题,他将手头的工作移交给了另一个人,说自己要修一年的假期。偏偏是在奥森的思想有所动摇的时候,皮克很淡定的接受了他昨天的离职提议。

      这下,戴维夫妇终于卸掉一切包袱,完成他们共有的梦想——逃离喧闹的大都会,过悠闲的隐居生活。

      当那座网页上显示的海边小木屋浮现在戴维夫妇眼前时,奥森庆幸实物看上去居然比网页上的漂亮好几倍,切尔莉手上提得行李“啪”的一下掉落在沙滩上,她惊讶的站在原地,把嘴巴张的大大的,隔着切尔莉深色的墨镜都能看见她睁的圆圆的眼睛。
      奥森显然已经习惯了情绪容易激动的妻子,他只是在身边微微的摇了一下头,表示对这个妻子的无奈。
      木屋的内部,厨房和客厅都是自然敞开的,沙发下面铺着洛可可风格的地毯,它的背后是随意堆放着书籍的书架,从客厅能一眼看见摆在厨房灶台上的咖啡打磨机和装满咖啡豆的玻璃罐子,小木屋的采光很好,无需出门,就能从窗口看见海面升起的太阳,晨曦的阳光泊在洛可可地毯上,沙发旁的小桌上放着喇叭花状的老式留声机,木制的壁面上挂着海景的图像,其中也有高仿莫奈的《日出印象》。
      切尔莉早已把自己将近五十的年纪忘到九霄云外,她此时就像个小孩一样,嘴里不断感慨道:“太美,太美了!”并不时的搂着奥森的脖子,亲他,在他脸上留下口红印子。
      她把行李拿进卧室,靠窗的一角放着各式各样的泰迪熊,将落地窗户推开,窗外是放着摇摇椅的阳台,戴维夫妇在网页上浏览时,就发现这间木屋子并不是直接依着沙滩搭建的,他的底部悬于沙滩的上方,由钢筋和木头将整个房子的重量支撑起来。床是雕花镂空样式的双人床,看起来柔软又温暖。
      切尔莉兴奋的扑在床上,软塌塌的沙发一下子就深凹了下去,她高兴的说道:“天哪,这比我住过的任何一个酒店都好。”
      这间木屋不仅在外形上和戴维想象的极为贴切,就连细节上都出奇的相似,比如窗上方的屋檐真的挂有风铃,是戴维夫妇还坐在床上闲聊的时候,海风涌来、风铃发出的悦耳响声才让夫妇俩迟钝的意识到了这点。
      她们激动的跑出去看风铃,外形平凡的风铃在在这里却像是珍贵的宝物。美中不足的是,窗框上并没有刷上青绿色的油漆,奥森对这些细节并不在乎,揽着妻子的肩膀说:“没关系!”
      可是,切尔莉有轻微的强迫症,她越是看这间窗户就越觉得缺乏情调,甚至把这种感情都扩大到了木屋整体上。
      切尔莉:“你不觉得,这间房子没有一点颜色,外观会很单调吗。”说着,她用热切的眼神注视向奥森。
      奥森意识到了什么,用手指着自己说:“你是想让我去附近的集市买一桶绿漆回来。”他似乎觉得这样做不可理解,所以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惊奇和疑问。
      奥森可不想才搬到这,就和自己的妻子起争执,所以他略显无奈的回答道:“好的,好的。”其实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
      夫妇俩就像粉刷匠,各自在门两边的窗框上涂着绿漆,一边还哼着动人的音乐,两个人的脸上都被不同程度的抹上了绿漆,切尔莉对花脸的奥森大笑道:“你看你,你是在给窗框涂漆,还是在给自己涂漆呢。”
      她笑时,不小心将沾满油漆的捂在自己嘴上,再次放下时,嘴就像吃过能溢出绿色液体的东西,奥森也开始笑妻子,切尔莉皱着眉头惊叫道:“该死!”便跑进了屋内。
      戴维夫妇合力整理屋子内部,站在椅子上的奥森清理墙角的蜘蛛网,切尔莉清洁灶台和柜子,把粘在书本封皮上的灰尘用纸巾擦去,她在书本中间发现了一个嵌着相片的木制相框,抽出来看时,旋即被照片中的美丽女人惊呆了。
      是一张画质粗糙的老照片,一个带着帽子,穿着高雅长裙的女性坐在椅子上,背景是繁华争相斗艳的花坛,相片的颜色虽是单调的黑白两色,但切尔莉还是能深刻的感受到春天的缤纷色彩,女人纤细的手捧着一个咖啡杯子,她面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一个小巧的茶壶和一盘糕点,女人的眼神却没有注视向小桌,而是温婉的看着照相机镜头。
      切尔莉把照片对向丈夫说:“她好美啊!”
      奥森为能看的更清楚一点,从椅子上下来,并走在妻子的身边。
      切尔莉又开始浮想联翩了,她的眼神注视向书架的上方,并激动的说道:“我猜这就是文案中提到的那位母亲,自己的精神伴侣不幸去世后,离开了优渥的家庭,在海边建了一个小木屋。”她将照片放在胸前,陶醉着眯这眼睛,在想象的世界中遨游。
      奥森却说:“事实证明,一个人绝对不擅长做木匠的工作,她不可能一个人搭建完一个小木屋,而且这应该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木屋不可能保留那么长的时间。”
      切尔莉扫兴的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自喃道:“没意思!”
      从喧嚣的大都会来到宁静的海边,夫妇俩显然都很适应现在这种环境转变,临近傍晚,她们把阳台上的椅子搬到了沙滩上,静待太阳沉入地平线。
      奥森:“我记得我们的邻居克拉克夫人写过一部小说,里面的一个男主人公,习惯了都市的喧嚣生活,和妻子返回宁静的老家时很不能适应,他的生活离不开噪音;离不开纸醉金迷的夜生活,一旦离开就会患上过敏症。”
      “那么你也是吗?”说着切尔莉把两只腿都蜷曲的放在椅子上。
      奥森:“你看,海边泊着一艘小船,明天我要像渔夫一样去打鱼,然后我们在沙滩上生上火柴,烤鱼吃,怎么样”他看着妻子,并微微地扬了一下头,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提议很棒。
      夫妇俩此刻的心情很平静。这种少见的平静让她们都不同程度的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生活在梦里。
      切尔莉:“感觉我们现在就像一对与世无争的老夫老妻。”她在过去的幻想中,曾无数次编织自己和丈夫老去的形象,就如同此刻一般,两个人坐在摇摇椅上,眼前铺展开一副落日余晖的画卷,有安静而深邃的大海、咸湿的海风,远远看去,她们黑乎乎的背影就像是精致的剪影。
      夕阳被淹没了半个脑袋,海平线不再遥不可及,余晖的光芒自然形成了大海和苍穹之间的分界线。波光粼粼的海面和少女眼里闪烁的泪光,具备着同样的美感。

      第二天.奥森真的坐上小船出海去了,他对她说:“前面有座岛屿,我想去看看!”说着他指向远方那座小小的岛屿,即使是在明媚的天色中,岛屿离这里远到难以分辨。
      切尔莉:“那好像很远。”
      奥森:“是啊,但是我天黑前一定会赶回来。”说着他踏上了小船,奋力滑动着双桨,切尔莉像观看电影一样,静静的注视着这没有半点乐趣的景象。
      她折回房子,穿上碎花样式的围裙,仔细闻着每一个玻璃灌里的咖啡豆,并将咖啡豆倒入研磨机,整个房子内弥漫着可可香的味道,她一边做巧克力一边阅读小说;一边哼唱音乐一边打扫卫生。在这里 ,可以大把的任时间流逝。
      傍晚做好了晚餐,吃的很简单,拌上奶油和洋葱的土豆泥、撒上了柠檬汁的烤鱼、颜色鲜艳的西红柿空心面。可奥森却没在约定的时间内回来。
      切尔莉急切的跑到沙滩上,脚踩着拖鞋,任海浪亲吻自己的脚趾甲。夕阳每沉下去一点,她的心情就越是灰暗,直到海上升起明月,她彻底心灰意冷了。
      可是她不能哭,她相信出海的奥森会安全返回,于是,她就地坐在还残存着余温的沙滩上,看着远方的明月。
      她发现海面上波光突然开始颤动,一个黑影从圆月上浮现出来。是奥森回来了!“嗨!奥森!”她迫不及待的向那个黑影打招呼,从那边也传来一阵男声:“嗨!是我!”
      切尔莉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

      切尔莉来到这里之前曾对自己说,即使这里的生活过的再美好,也绝对不会通过敲击电脑键盘的方式,将此刻的生活转换成文章,但她来到这的第三天,决心便开始动摇。
      苏珊发给她即时通讯说为什么不能把目前的生活写成散文发到她的邮箱来,她可以把这些文章按时刊登在每一期的杂志上。
      切尔莉用冷水洗脸,再不怕妆花掉了,因为她来到这为保持朴实的生活状态,开始试着每天不化妆。她用冷水洗脸是想让自己回归冷静,不能因为想写文章,又再次和俗世生活沾边。
      但她的写作欲望不可遏制,她想把自己文字展示更多人看,这些年自己一直是这么过的。并也相信吸毒不会上瘾的瘾君子那样,侥幸的想着写文章绝不会让自己迷失。
      切尔莉答应了苏珊,说她每个月会坚持供稿。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她发现彻底松懈下来的自己,写作的灵感和才思不再像过去那般源源不断。
      她开始焦虑,在键盘上打下一排字,觉得不好,又赶紧删除,结果一上午连五百个单词都没写到。
      “哦,天哪,我现在变成什么了,变得不再擅长写作了,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了!”说着切尔莉略显崩溃的抱着脑袋,喝了大一口咖啡,太苦了!她忍不住把嘴巴里的褐色液体全部喷出来。并对一旁的丈夫抱怨道:
      “嘿,你冲咖啡,为什么不放放糖呢?”
      奥森把手中的毛巾放在桌上说:“亲爱的,是你说要保留咖啡原本的味道,不放糖和牛奶,我们要彻底脱离开尘世的恶俗品味,你昨天不也喝的好好的吗。”
      切尔莉瞪了丈夫一眼,并从他身边走过,在咖啡里加了方糖和牛奶。

      奥森摇摇头出门了。回家时还带来了自己约定好要见面的老友布莱恩。布莱恩打扮的还是像过去那样不修边幅,头发长的能把后颈全部遮挡住;脸上也留着短短的胡茬;上身穿着颇具夏威夷风格的短袖;下面穿着皱皱的牛仔裤子;脚踩人字拖。
      布莱恩一进门就叫着切尔莉的外号“南瓜!”南瓜的绰号来源于大学毕业前的万圣节晚会上,切尔莉当时扮演的就是一个南瓜,头上带着面露狰狞的万圣节南瓜、身上穿着红色里子的黑披风。
      “南瓜,好久不见,你都变样了。”布莱恩热情的招呼道。
      这不是在变相的说切尔莉老了吗,她假装热情的上去和布莱恩拥抱,心里却在讽刺他品味还是那么恶俗。
      她瞟了一下身边的丈夫,丈夫的脸上也开始留着深深的胡子,不也和布莱恩一样邋里邋遢吗。
      切尔莉对奥森说:“你为什么不剃一下胡子呢。”
      奥森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想回归朴实的生活状态。”
      布莱恩和奥森在海边散步;坐船出海钓鱼,但聒噪的布莱恩显然静不下心来,钓一上午的鱼,两人便又返回屋里坐下了。
      切尔莉端来自己磨好的咖啡,布莱恩无时无刻不在讨论他的新创业计划,并希望奥森能当合伙人。
      切尔莉将双手撑在他依靠的靠背上、调侃道:“你看你十几年前就开始说什么创业计划,结果还是没能实现。”
      布莱恩:“相信我,这次是认真的。”他的确没说谎话。
      奥森开始心动了,他做了几十年的小员工,通过做合伙人的契机终于可以全方位的展示出自己的才华。
      当自己的脸上明显的表现出激动的神采时,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并对布莱恩说道:“可是我决定和自己的妻子过隐居的生活。”语气中透着点无奈,好像过隐居生活并不能使他快乐,拒绝掉合伙人的身份才最使他感到惋惜。
      奥森说:“我会弹尤克里里,弹给你听。”说着奥森拿起了放在书架上的尤克里里,坐在沙发侧边的椅子上开始尽兴的弹奏。他只是想转移注意力罢。

      不仅是布莱恩,切尔莉的好友也开始相继造访她的小木屋子
      苏珊在约定的时间过来了,打扮的就像在度假一样,穿着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带着帽檐的宽大的草帽;又将自己头发染成了红酒色,多少能让人感觉到少女的气息。这样的打扮,在一个中年女人的身上却不会给人一种不合适的感觉。
      切尔莉尽量绕开关于都市生活的话题,但是当她只把话题聚焦向海边生活时,却发现自己的话语出奇的贫乏,很多时候,她俩都是在冷场中度过。
      切尔莉:“我在这里不再买速溶咖啡,因为有大把的时间用自己的双手打磨咖啡;我现在最大的娱乐就是做饭和打扫卫生、阅读小说。真的!你会发现,在这里浪费时间并不是一种罪过……”她像念台词一样和苏珊说话。苏珊的表情都差点僵住了。

      苏珊走后的第二天,参加了杂志协会举行的晚宴。杂志协会本来准备把一项特殊荣誉奖颁发给切尔莉.戴维,但切尔莉退出后,苏珊便顺理成章的将她取代了。
      她看着在推特上,苏珊发的照片和视频。在一个流光溢彩的舞台上,苏珊穿着美丽的抹胸晚礼服,上身是从两边分开的贝壳样式;裙摆是公主蓬蓬裙的样式,既高贵又大方。尤其是她手上捏着的奖杯,如同水晶打造,散发着亮闪闪的光芒。
      或许是奖杯太闪的缘故,切尔莉的眼角居然滑过了一滴眼泪。那些荣誉,本该是属于她的,就因为自己决定去过隐居生活,什么都没了。
      她不甘心。开始埋怨苏珊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领了属于她的奖项;又突然开始向往自己在喧嚣都市的生活。忙碌的赶稿工作、和好友在酒吧聊天的夜生活……。

      切尔莉愈发看自己的丈夫不顺眼,她们依然像还在城市中那样吵架,她说丈夫邋遢,丈夫现在却找到了合理的借口说:“我要回归原始的生活。”
      她愈发讨厌喝自己打磨的咖啡,味道不纯;口感也不细腻,她还是写不出动人心魄的文字,她还是对那次本该自己大放光彩的杂志协会晚宴耿耿于怀。最终,她歇斯底里哭了。
      原来,自己根本离不开俗世的生活。
      奥森又何尝不是呢,自从那天拒绝了布莱恩的请求,他无时无刻不再懊悔,最近,他好像也变得越来越邋遢了,爱睡懒觉,因为反正有大把的时间供自己挥霍;爱喝啤酒,因为酒能将他带入思想的仙境,更认真的享受现在毫无压力的慢生活。
      但是,一旦联想到自己剩下的人生就在这度过了,不免感到怅然若失。
      竟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开这!
      这么想着,奥森为站在海边、迎着猛烈海风的妻子穿上外衣,低声在切尔莉的耳边说道:“亲爱的,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戴维夫妇的隐居生活不足一个月便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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