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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喜儿吃罢,带着一众下人收拾好碗筷,夜已经很深了。
她原本是打算亲自给他端来洗脚水,却得了他一句待会儿上浴房洗澡。如此寒冷季节若是能泡上一回早自然是舒服不得的,喜儿当下又命人赶紧去暖房烧洗澡水,自己打算独自在屋中整理床榻。
这几日沈知轩什么事儿都不让她做,弄得她心里极为不踏实。
她的身份毕竟还是侍婢,不去做伺候主子的事儿,就叫僭越。
阿升怕是赖在老太太屋里不肯出来了,这些日子沈知轩也不用外出,便宜的是这小子,眼瞅着做下人的里头,就属他愈发长得脸色红润。
沈知轩没多言,自己一脚打着灯笼去了浴房,喜儿善后,帮他拿着几样毛巾衣裳。
京城扬名的汤池数不胜数,只不过都是公众场合,不是在里头做事的女子自然不能进去,故而这种舒服劲儿,只得交给男子享用。王府的浴房修建得不大,里头却是样样俱全,还有个别致的名儿,叫“琉香渠”。
喜儿遣散了忙活的众人,只留了两个烧水的小厮,趁着沈知轩没影儿的时候,站在桌前闻辨几种香料。都是朝廷赏赐或达官贵人间相互赠送的礼物,有的是来自遥远西域的珍贵品种,还有的虽然普通,却是民间爱用的。
沈知轩是不大爱用香的,喜儿记得头一回帮他熏衣裳,就因为味道太浓被他穿在身上皱了一整日的眉头。后来她学了聪明,用香只用寻常的一半,经常在屋里点上不同品种的香料,自己去揣摩他的表情,再一一筛选,只留他喜欢的。
最后喜儿只命人留了兰草和其余几种味道不重的香料,本想着进帘子去看看情况,沈知轩倒是出奇意料地从外头进来,怀里还揣带着什么。
他只笑,经过喜儿面前时,还故意侧过身去,就是不让她看见到底携了什么物件进来。
喜儿抿唇,轻轻道:“拿出来吧。”
她清楚,打第一日晚上去沈知轩屋里时,她就记得当时他是叫阿升去酒窖里拿坛子酒来喝的。后来他出门在外,也是游走在酒席与酒楼之间,离不开酒。
可刘郎中千叮咛万嘱咐,他身上这伤未好,碰不得半滴酒。
这些日子他是看在喜儿生病自己有责任的份儿上,主动收敛着不去喝酒,可如今喜儿病好,目前气氛也不错,他自然想找点酒水来喝。
沈知轩自动缩至墙角,还是不肯交代。
“也没多少,就一小坛子,喝完了暖身好困觉。”
喜儿伸出去的手就没收回,他不肯,她就主动去搜。
沈知轩一手抵着他,只柔着声音求道:“好些日子没喝了,这位姑娘行个好。来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哎哎,陶喜儿你过分了啊,就一丢丢,解解馋用的。”
最终,沈知轩私携的那坛子酒被喜儿强行搜出,摆在了外头的桌上。
“罢,罢,日后娶你进门,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儿。”沈知轩投降,掀帘子进了里面去。
喜儿在外头冷笑,隔着帘子对他道:“奴婢何等身份迈不进王府的大门,王爷还是令聘佳人吧,听说徽州来的柳小姐就不错,王爷不如考虑考虑。”
她不是没长耳朵,这几府里头都在传,下个月初十老太太寿辰,徽州来的一位柳小姐前来贺寿,说是府里头几位长辈几位钟意的,保不齐以后就是她来补陶滢的位子。
喜儿知道自己身份尴尬,闲言碎语最是可怕。
帘子里的身影顿了顿,一会儿沈知轩从里头冒出头来,一脸无辜:“什么柳小姐刘小姐,不认识。”
他就算认识,这会儿子也不敢当着喜儿的面说上半句,不然这小人儿又该跟他怄气了。
喜儿将帘子狠狠拉下,顺带遮了沈知轩那张俊脸,没打算再跟他理论。
没过多久,这讨人嫌的家伙又冒出来,这回还拽住她的手腕不放。
“外头多冷,进里面暖暖。”
“不用,王爷您沐浴,奴婢哪能进去。”
喜儿想挣脱,无奈跟他比力气,就是自寻死路。
“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再说了,这回是在浴房里,准不会再冻得她。
喜儿隐约明白沈知轩什么意思,也难怪这么晚了他说要洗澡。
“不去。”喜儿再三推脱,沈知轩吃准了她敌不过自己的力气,推搡着终究还是进了热乎乎的浴池里。
里头一汪兰汤,冒着水雾汽。
“我是想着你病就快好了,这会儿子洗个热澡,准能好的踏实,我这心也放下了。”
水池子旁边,沈知轩将她搂在怀,摁在墙壁,低头看着。
喜儿皱眉,将脑袋埋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愿意。
“王爷,这不合适。”她随口拿:借口搪掖。
“该看的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着,他低头就去吻她。
第一口,吻得是额头,只轻轻啄了口。
第二口,吻得是眉心,沈知轩打第一眼见她,就觉得这丫头眉间染的忧虑是他鲜少见过的,又是极为深刻的印在了脑海中。
第三口,吻得是鼻尖,她的鼻尖小巧,白日里窗外的阳光斜来,总能在她的鼻尖凝成一个亮点,就这么小小的,亮亮的。
第四口,吻的是她的嘴唇,喜儿的嘴唇柔软异常,吻起来也舒舒服服。
他一边搂着她,一边往水池里走去,喜儿任凭他牵引着自己,此刻她的这颗心已经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暖房里又闷,很快喜儿便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双手搭在沈知轩胸前,想着法子逃离他的束缚。
沈知轩给她的禁锢,是她越想要脱离,越是脱离不了的。
她这一生都被锁在高墙之内,这些年过得都混而不自觉。忽然在平淡无奇的生命出现的这个沈知轩,一开始就如同零星的火点,在这些日子里的燃烧下,开始逐渐扩大,蔓延。
就在沈知轩一件件动手替她更衣的时候,喜儿那戴着玉镯子的左手握住沈知轩的手臂。
沈知轩难得停住动作,在水雾濛濛里去瞧她的脸蛋。
几滴水珠子挂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从哪儿来的。
喜儿没说话,微微发抖将他看着,沈知轩只当她没什么表示,又伸手继续脱她的衣裳。
乌黑的发丝尾儿漂浮在水面,水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滴答”,“滴答”。
“还嫌冷吗。”他记得第一次,她是口口声声道着冷的。
喜儿摇头,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沈知轩的左肩伤口已开始结痂,不知是否是托了这些日子喜儿细心照料的福,就在二人情到浓处时,喜儿的指尖轻微扫过那处伤口,触碰到的,是坚/硬的痂痕。
她每日都给沈知轩上药,那伤口的形状大小已经完全了然于心,她只望着那处地儿,极尽全力遏制住喉咙里的喊叫,终于发出一句完整的音儿来。
她说,王爷,您喜欢奴婢么。
尽管她知道,谈喜欢,她是不够格的。
她也有喜欢的东西。比如挂在脖上的白玉扳指,那是她小半生里唯一戴在身边的东西。再比如,沈知轩送她的这只镯子。
镯子配她,喜儿每每去看,总能想起沈知轩的样貌,本来能够接近这等人物已是她八辈子积来的福气,能够走进他的生命,更是她的三生有幸。
所以她去问他,他喜欢吗。
也别昧着真心,她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她觉得就像喜欢屋里头的一样瓷器,一本书籍那样,能够入眼,能够仔细赏玩也是好的。
沈知轩这会儿停不下来,于是他迅速回了句:“喜欢啊,不喜欢还干你?这么用力?”
喜儿又是一声尖叫,手不住地在他后背挠抓着。
他低低的笑,将身下人搂得更紧。
“我到底是这些日子把你给养坏了,如今还学会欺到我头上来了。”
喜儿嘟嘴,开始不听话地扭动腰肢,不愿再受沈知轩的摆布。
沈知轩的拥抱很牢固,喜儿挣脱不开的,但她还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不满。
“看来今晚上得好好疼你番,啊?”
池子里传来的是这对男女或低或高的嬉笑声,外头的月亮不是何时爬上了屋檐。
阿升用牙签剔着牙回到屋里时,门是掩着的,进去时里头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得了,这对狗男女,上哪儿去了。”他抬脚将门给踢上,舒舒服服靠在了那张罗汉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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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主要担心喜儿再不问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就在这章里写了出来。这几天身体实在不好,周三还要去医院,不能日更还望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