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入长安

作者:沫浅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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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月台宴


      这日,齐天乐在霁月台里大摆宴席,只为了给齐言柳接风洗尘。霁月台是水上宫殿,位于齐都王宫的安华河正中央,这条河连接宫外,源头是安华山上的瀑布,虽一路流进王宫,汇成安华河,但河水是活的,甚是清澈。

      霁月台两进两出,连接的霁月桥上铺满着鹅卵石,桥上的大理石柱子也雕刻着各色的民间图案,代表着齐都的风采。

      那些侍女端着酒菜,从岸上途经霁月桥,都穿着相同的侍女衣裳,若不是手上端着的木托盘上有盛菜器皿,从远处望去怕还以为是助兴的舞女。

      齐天乐坐在上座,两侧皆是他的几位宠妃。在下的一边各四个位置分别是他的几位公子。还有些重臣,均是齐天乐的心腹。

      齐言柳一袭拖尾锦裙,梳着的垂髻上别着精致的头饰。她规规矩矩地往前走着,腰间的流苏坠儿左右晃动。手上的礼节十分精准,面上也带着笑。

      “言柳见过父王,父王万安。”

      齐天乐亲自离了座,亲自扶着她起来,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嫔妃面前。“来,言柳,这是你淑娘娘,是你三哥的母妃。”

      齐言柳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得像月牙一般,“淑娘娘好。”

      淑妃面色红润,五官小巧精致,穿着虽素了些,可人长得甚是漂亮。淑妃点点头,轻抚着齐言柳的小脸,“公主生得水灵。”

      “多谢娘娘夸奖。”

      而后,齐天乐又将齐言柳待到一边穿着杏色锦缎衣裳的容妃身旁,容妃浅浅一笑,不爱多言。“这是你四哥的母妃,容娘娘。”

      容妃端正地直了直身子,面对齐言柳的行礼,她也只是点头示意。齐言柳看得出来,她不太好亲近。

      “这是你纪娘娘,你五哥的母妃,会舞剑,言柳若喜欢,届时可以让你纪娘娘给你露一手。”

      纪妃身材不似其他女子般娇弱,面上粉黛也搭配得不太柔和,想必很少用这些胭脂水粉。再者她手指粗壮,指尖有茧,定是长年习武所致。

      齐言柳还未开口问好,倒是纪妃先说了,“言柳不用拘礼,若是想习武,纪娘娘可以教你,你五哥也能教你。”

      齐言柳牵强一笑。

      接着拜见了丽才人和良才人,她们二人的妆容服侍有些相近,却气场不一样。丽才人偏娇艳,良才人更柔情。柏桉让齐言柳唤她们为姨娘。

      问完丽才人安后,齐言柳笑着跟良才人说:“前日,言柳见过良姨娘。”

      良才人看见齐天乐和齐言柳都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确实是见过,你与遇儿相仿,若得空过来玩。”

      最后那位,眼睛圆溜溜的是贺美人,贺美人是八公子齐言宸的生母。贺美人微胖,但甚好相处。

      待到齐天乐指引齐言柳认识她的几个哥哥时,齐言柳只能说这母亲和孩子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且不说齐言默浑身散发着和容妃一样的冷气,就是那齐言鹤,当真如他母妃,习武之人。这几个哥哥中,齐言柳对齐言顾印象不错,他抚琴的手好看得不得了,还有那莞尔一笑,仿若天上的仙子。

      “这是你九哥,齐言遇。”

      齐言柳与齐言遇面面相觑,齐言遇还比齐言柳要矮上半截,居然看着齐言柳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口水,“肉包子,会说话。”若不是齐天乐说他比齐言柳年长一岁,齐言柳倒真觉得这哪门子的哥哥,明显就是个弟弟。

      “遇儿!”良妃叫住了齐言遇,“不得无礼。”

      齐言柳并没有生气,笑着摇摇头。齐天乐也来打圆场,“是咱们的小遇儿饿了,开席吧,开席。”

      “言柳啊,你坐到父王身边来。”随后,齐天乐让赵宫使在自己身旁设了个位置,并亲自抱着齐言柳到上座。

      歌舞助兴,又有齐言顾亲自抚琴,可谓惬意。因为齐言柳说话的时候也只是压着嗓子,嘴唇微张,所以并不曾注意到她掉牙了,一个劲儿地给她的碗里夹了好吃的。

      然而一曲歌舞都奏完了,齐言柳都没有动碗里的吃的,这让齐天乐不解了。关切地问齐言柳,“怎么不吃,是不是这些吃不习惯?”

      齐言柳沉默不语,她蠕动了嘴唇,微红了脸,不好意思说话。

      赵宫使低头在齐天乐耳边说了什么,齐天乐笑着吩咐赵宫使熬碗燕窝粥来。齐言柳对于齐天乐的贴心,很是感激,她朝着齐天乐笑了笑,齐天乐也宠溺地摸着齐言柳的脑袋。

      当那燕窝粥端上来时,香气吸引到了齐言遇,齐言遇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看着齐言柳面前的燕窝粥。良才人几番给齐言遇眼神示意了,可是齐言遇就是不顾,“母妃,儿臣也想吃。”

      “遇儿也想吃啊。”齐天乐将齐言遇拉了过来,顺便给他理了理衣襟,“好,让赵宫使再吩咐做一碗。”

      齐言柳微微皱了皱眉头,与她同时皱眉的还有良才人,“大王,这样惯坏了遇儿。”

      “嘿诶,遇儿还小,何况算是乖顺,宠他也是应该的。”齐天乐将齐言遇的小手牵着,反问到,“是不是呀,遇儿?”

      齐言遇愣神地摇摇头,“不是。”齐言遇的目光转向了齐言柳的那碗,“遇儿想吃这一碗,这碗才香甜。”

      “你这孩子,怎么学了这坏毛病,别人碗里都是香的。”良才人也不知齐言遇怎么了,平日都教了他,哪些该说该做的,哪些不该说不该做的。

      齐言柳将自己的那碗推给了齐言遇,“你若想吃,给你……”

      齐言遇伸出手,良才人还以为他要接过那碗,便赶紧起身将齐言遇抱在了怀里,悉心教导,“你是哥哥,比言柳长,怎能与妹妹抢吃食呢?”

      齐言遇瘪了瘪嘴,“她是肉……”

      齐言遇还没说完,就被良妃捂住了嘴巴,“大王,遇儿不懂事,还望勿怪。”顺便将齐言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不让他有别的小动作。

      这燕窝粥,齐言柳都未吃多少,因为换牙,嘴里漏风实在太难受了。

      齐言逸心思细腻,看出了齐言柳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提议带她去逛逛。

      “也好,你带着言柳四处逛逛,熟悉熟悉王宫,顺便也能增进你们兄妹的感情,切不能欺负她了。”齐天乐知道齐言逸性格开朗,却喜欢捉弄人,生怕齐言逸会欺负齐言柳。

      “父王,儿臣怎会欺负言柳妹妹,爱护都来不及呢。”

      齐天乐问齐言柳愿不愿意出去走走,齐言柳自是乐意,省的在殿里听见齐言遇一口一个‘肉包子’而烦闷。

      “走吧。”齐言逸伸出手想要牵着齐言柳,齐言柳礼貌地回了句自己能走,而后跟着齐言逸一起出了这霁月殿去。

      齐言逸终于透气了,他伸了伸懒腰,“殿外要比殿内好,宫外要比宫内好。”齐言柳似懂非懂地看了齐言逸一眼,没有说什么。“你不用紧张,跟着我走就是。”

      齐言柳没有紧张,只是不想说太多话,因为漏、风!

      齐言逸属于话比较多的一类,尤其是自己得了个齐言柳这种长相乖顺的妹妹,欢喜得不得了。

      “我们兄弟几个关系甚好,你是我们的妹妹,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看呀,你五哥,武艺高强,若是谁欺负你了,就去找他。你三哥,若是念书时有不懂的,就去请教他,虽然他人有些木讷,但心眼极好。若是想听琴了,就去找你七哥,你七哥呀,算得上这长安城内第一琴师呢。若是无趣了,可以找我还有其他几个哥哥聊聊天。实在无聊,尽管去‘欺负’你九哥,他只比你大上一岁,软柿子随意捏。哦对了,还有你六哥,你可千万别靠近他,虽然他与你七哥一样,翩翩公子……”

      “为何?”齐言柳有些不解,方才在霁月台里,也没见齐言阳如何,倒觉得他与齐言顾两人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般,长得很像。

      “那个……反正你听二哥的准没错,他若说带你出去玩,可千万别跟着去。”

      齐言柳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不知不觉中,齐言逸带着齐言柳途经了良妃的住处,“这就是齐言遇和良姨娘住的地方。”齐言柳眯着眼睛,不言。齐言逸接着说:“你与他住得最近,可以时常过来找他玩。良姨娘人也挺好的,可与她多亲近。”

      齐言柳点点头。这夜色很是寂静,天上的那轮圆月的光打在了齐言柳的侧脸上,她觉得有些太亮堂了,将头低了低,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她抬头一看,竟是齐言默。

      “四哥,对不起,言柳不是故意的。”

      齐言默皱了皱眉头,轻声‘嗯’了句,便没再多言,也没再走。

      齐言逸怕齐言柳尴尬,就拉着齐言柳说:“别跟你四哥说,他就是个冷冰山。”

      “怎么会,人心都是暖的,不信你摸摸言柳的手,看看是不是热乎乎的。”齐言柳笑着像齐言逸递过了自己的手。夜色中,齐言默的喉结微微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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