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入长安

　　翌日清晨，钟毓从疼痛中醒来，只感觉手臂还有脸上一阵冰凉。钟毓随手一抹，便摸到黏糊糊的东西，“这是什么啊。”

　　“是大人吩咐的，药膏……”

　　钟毓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张渝北骑马拖着她绕了练场跑了好几圈，“他不杀了我，就不错了，还让你们给我抹药膏？”想想那场景也够可怕的了。

　　“昨日，到底是怎的，弄的满身伤，奴婢看着都觉得疼。”熙春的眉头紧皱，她帮钟毓抹药时就看见了她身上的伤口，“好在大人救你回来了。”

　　“他救我？”钟毓瞪大了眼睛，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竟还有些心机，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救她的恩人。

　　“大人有时候是严肃些，为人还是挺好的。”时夏也帮着张渝北说话。

　　只有钟毓嘴角抽搐，要不是她福大命大，呵呵了……

　　与此同时，张渝北拿着一个小瓷瓶装着的秘制的药膏，在去向后院的小径处徘徊。还有一事他未曾想到，练场里日夜有人把守，定看到他昨日与钟毓的事情，那么钟毓私闯水袖阁也会被传出来。早在此前，张渝北就当众说了，擅闯水袖阁者死。若是被人知道钟毓闯了水袖阁还活得好好的，那他堂堂男子，威严何在。不行，一定要提醒那傻女人，不能乱说了……

　　一柱香的时间还未到，就在张渝北拿着药膏刚想跨门而入时，便听见钟毓和熙春、时夏说话。

　　“你们是没瞧见，他昨天差点儿就了结了我的命，你们还说他仁慈，哪里看出他仁慈了。”钟毓满是对张渝北的抱怨。

　　张渝北那拿着小瓷瓶的手暴气了青筋，再稍许用力，怕是要将那瓷瓶给捏碎了。这个女人，本来想提醒她，她倒好不仅让他颜面丢尽了，还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这个女人！

　　“咳咳。”张渝北把瓷瓶往床榻上一扔，砸到了钟毓的脑袋。

　　“你砸到我了！”钟毓捂着脑袋窝在床榻上叫嚣。

　　“看你还没死，给你送些毒药来。”张渝北冷眼看着钟毓。

　　钟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张渝北懒得理会她，严肃地对熙春和时夏说：“我不想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想你们在府里也明白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若是说了不该说的，那就只能让你们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熙春和时夏跪在张渝北面前，“奴婢明白。”

　　在张渝北走后，钟毓鼓着腮帮子又想要说他的坏话。哪知，熙春捡起钟毓扔在地上小瓷瓶，“大人待你可真好，这药是大人祖传特制的，这一瓶药膏需要上百种药材，每种药材的份量要十分精确，熬上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制成。”

　　“是吗？”钟毓没好气地说：“那想来这药的效用最毒，早就想毒死我了。”

　　熙春脸上洋溢着笑容，想要给钟毓重新抹上药膏，可钟毓坚决不用。“奴婢真没见过大人对谁这么好过……”

　　钟毓嘴角抽搐了几下，“那他之前是有多可怕。”

　　时夏叹了口气，“这药真的不是……别看大人严肃，那也是分情况的，他待下人都很善良。”

　　“善、良……”钟毓两条黑线，是天太黑你们看不清，还是张渝北伪装太好。

　　“若旁人擅闯了水袖阁恐怕不能活着出练场的。”熙春也觉钟毓与别人不同，否则也不会独得张渝北的青睐。

　　钟毓干笑了两声，被熙春这么一说，她便想起了那水袖阁里挂着的画，那画中之人到底是谁。临渊那么多侍女，张渝北偏就选中了她。况且，那水袖阁的格局与临渊的阁楼如此相像，莫不是有什么阴谋。看来，齐都一行，她是来对了的，只是与临渊相隔甚远，她有些想柳妃她们母女了。

　　三日后，张府来了赐婚旨意。钟毓摸着御赐的嫁衣傻了眼，那凤冠霞帔，在临渊怕是只有王宫里秦妃这种地位的宠妃才能有机会穿得上。镶嵌着粉白珍珠的凤冠，缠绕着金丝纹路，无论近看还是远看，像极了凤尾羽，还有那凤冠上的坠饰也是细银绕玉，极其精致。霞披勾着金线装饰，与那凤冠甚是相配。

　　钟毓换上了嫁衣，再由熙春的巧手梳了个盘头发髻，看着很是精神。

　　“毓夫人真是好看。”熙春对着铜镜帮她正了正发髻。

　　但钟毓的眼神里有些纠结，张渝北的性子古怪，若是以后哪里惹到他了，恐怕各种法子折腾她。

　　“吉时已到。”喜娘在外扣了好几声。

　　熙春给钟毓盖上了红盖头，并把他扶至门外，再由喜娘搀扶进入喜轿。钟毓透过薄纱盖头看到了那喜轿上的轿帷上的绣纹，丹凤朝阳绕着花卉，还有那轿顶上四角的织锦上镶着金鹊，左右的红木轿杠上全雕刻着镂空花纹。

　　张府虽大，但也不过是一座府邸，居然还给钟毓安排了喜轿，可见张渝北的重视。

　　钟毓上了喜轿后，由穿着红马褂的轿夫抬至厅堂。张渝北则穿着大红锦袍负手立在厅堂之内，喜轿刚至，他便大步走过了去，将钟毓牵着出了喜轿。

　　二人立在厅堂前，上座摆着两个灵牌，应是张渝北的爹娘的灵位，只是奇怪的是，那灵位上一个字都未雕刻……

　　“一拜天地……”

　　钟毓收回了思绪，虽说礼节繁多，但一套礼节下来，她并没有觉得困倦。本以为张渝北会招呼宾客许久，哪知，才过了两个时辰，张渝北便进来了。

　　门嘎吱一声从外边推开，钟毓直了直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张渝北凑近了钟毓，嗅了嗅，“香。”

　　钟毓咽了咽口水，不知张渝北到底想干嘛。就在钟毓陷入沉思中，她的盖头被张渝北掀开了。二人四目相视许久，张渝北倒了两杯酒，“喝了合卺酒，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钟毓抬眼看了张渝北一眼，接过那酒，愣神了好久。张渝北伸过胳膊，将她一挽，先将那合卺酒一饮而尽，钟毓也喝了。只是那酒着实浓烈，惹得钟毓龇牙咧嘴的。

　　张渝北笑着便要吻上去，钟毓红透了脸。半晌，她感觉到张渝北的手指在她的衣襟那里摩擦，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动，就解开了她的衣带，顺势要拨开她衣襟，钟毓赶紧捂住了张渝北的手。

　　钟毓倒不是害怕，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可前些日子那伤还未好，她的身子有些疼痛。

　　张渝北眉头一皱，钟毓知道他是要生气了。想想还有没弄清楚的画中女子，还有没来齐都的柏飞花，钟毓慢慢松开了手。张渝北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衣服全脱光了，透过红烛光，看到了她身上的淤青。

　　张渝北深吸了一口气，从小木盒里找到了小瓷瓶，“为何，我给你的药，你不用。”

　　钟毓的目光呆滞，她咬着嘴唇，“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用。”

　　张渝北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这是他祖上秘制的药膏，若用了，绝对不至于三天了身上的淤青未消退，那伤口也不至于未结痂。由不得钟毓拒绝，张渝北便给她抹上了那药膏，钟毓想后退，可这……姿势也太奇怪了点儿。

　　张渝北趴在钟毓的身上，用腿压住了她，直到给她上完了药才肯放开她，并给她披好了衣服。“把纱幔勾下来，睡觉。”

　　“这就……”

　　钟毓才说了两个字，张渝北便靠近了她的耳边，坏笑着说：“不然，你还想这一身伤……做些什么？”

　　钟毓咽了咽口水，有些抱怨，“我这一身伤，还不是你弄的。”

　　张渝北叹了口气，平躺在床榻上，“放心，用了这药膏，不出三日必定好了。想做，以后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只怕你吃不消。”

　　“你！”钟毓看着张渝北痞气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爱了。于是嘀咕了句，“三日便好了，又不是什么神仙药，只怕是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女人，张渝北的眼神一眯，如此不知好歹！看来得好好教训了。“你如果再多说一句，明天便要你下不来床榻。”看着钟毓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又很听话地将那纱幔放了下来，张渝北满意地将钟毓搂在了怀里。

　　“只要你乖些，别惹我生气，别去不该去的地方，我保证以后不会对你打骂。”钟毓沉默不言，张渝北接着说：“以后如果有些事情不愿意，不用卑微听从我。比如说，刚才……”

　　张渝北指的是行房之事，哪知这个女人，不仅不识好歹，还喜欢随意揣测他，“那我刚刚不想用这个药膏，你还不是……”

　　钟毓更没想到张渝北来个回马杀，“所以你是想跟我交合吗？”张渝北抖了抖眉毛钟毓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了被絮里。

　　就这样，直到第二日清晨。钟毓醒来之时，张渝北早就上了朝。只有熙春和时夏端着洗漱的铜盆，立在她面前。洗漱之时，钟毓想到了昨日张渝北的那番话，不自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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