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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徒
……怎么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彤云正想说什么，却被怀冰温和而不容置疑地截住：“就像你刚才自己说的，你为什么来这里不重要，不是吗？我为什么帮你，当然也不重要。”
他含笑看着她的眼睛。“重要的是你怎么回去，以及在此之前的，怎么在这里生活。”
彤云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抬起头看着他：“我还要在这里多久？”
怀冰：“我保证，不会很久。”
彤云问，“你拿什么保证。”
似乎很少被质疑的国师大人哽住了一瞬。
“你想要什么保证？“
少女从上到下鬼鬼祟祟地打量他，那目光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他的眼睑和鼻梁，像在努力从他身上发现什么破绽。
他微微加重了语气：“怎么保证才能让你安心，告诉我。只要我有，都会给你。”
只要我有都会给你……怎么听怎么心虚，怎么听怎么不对，感觉像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彤云在心里碎碎念了一会儿，抬起头：“唔，我也不知道能要你用什么保证。什么对你最重要？”
她忽然灵机一动，“呃，那个什么修行之人都有的……内丹，你有吗？把你的内丹给我？”
怀冰：“……童姑娘，修行的妖怪才有，正经修炼的人是不会有的。”
彤云睁大眼睛：“所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怀冰：“……”
彤云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那……那你有国师的印玺什么的吗，能证明你是国师的东西！”
“童姑娘，没人能够冒充我。”
彤云想了想他凌空行走、弹指成鹤的本事，倒也服气。
这种本事，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冒充来的。
“那你说你有什么嘛！”彤云气的鼓起脸。
啊啊啊，这种感觉真是太不爽了。明知道自己在这里提心吊胆跟这个人脱不开关系，想要问个清楚又总是被他兜圈子绕开。
好在这个人现在，似乎没有不管自己的意思。
但他万一真的不管自己了……那、那要怎么办呀！
怀冰道：“我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长生教义，功名利禄不过身外之物，所看重的，唯有自身而已。”
彤云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暗自警惕：“只有自身是什么意思？你别说你要用你的贞操做保证啊，我跟你说你这种八百年没用过也不知道好不好用的东西不值钱。”
怀冰顿了一下，摇头苦笑道：“我也并没有……嗯，以身相许童姑娘的意思。只是说，童姑娘想要个保证，我自己就是最好的保证。”
“你自己？”
怀冰微微笑着，向她走来。
彤云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她被隔着衣袖轻轻握住手腕、被他带着向外走去。
无人伸手，大门自动开启。
在昏暗的室内待得太久，彤云一时有些睁不开眼，下意识地举起袖子挡住阳光。
——直到她听到怀冰微笑着对站在门前的一众教徒和金翠，声音不大，然而十分清晰地宣布，“彤云天资卓绝，不可多得，将成为长越国师唯一的弟子”，才知道自己这种预感由何而来。
之后回想起来，比起金翠脸上靠修养勉强掩饰住的震惊，那些理应无喜无悲的长生教徒的表情才真算得上是精彩。
艳羡有之，嫉妒有之，甚至还有人当场晕厥过去。
“让你从此以后与我有关，就是我对你的保证。”
怀冰侧头过来轻声对她说，声音温和笃定，说不出的可靠。
然而当时，被强行高亮的彤云本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把我架到这种下不去的台子上，你踏马还不如以身相许呢！
“……总之就是这样。”彤云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道。
“这算什么。”面前的少年一身玄衣，肩背挺直，闭着那双极有压迫力的眼睛，吐出的话语寒冰一般字字千钧：“国师因为星象突然造访常禧宫，没找到青鸾星降世，反而意外发现你是修行的好材料，突然就决定收你为徒——这种说辞，拿去骗骗那些信教信懵了脑子的人还行。”
彤云轻轻捧着他的脸，一边给他将腮上的一抹嫣红按压妥帖一边有点心虚地说：“你好好说话，长生教是国教，什么信教信懵了脑子……我天赋异禀不行吗？”
严永煜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做国师的徒弟是要穿上白衣住进钦宇楼，从此清心寡欲一心只求成仙的，你怎么还留在常禧宫。”
“看来你很盼着我走啊。”彤云鼓起脸，“我要是不在常禧宫，你能像现在这样需要我的时候跟娘娘打个招呼就过来让我给你帮忙吗？”
看严永煜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回答，彤云小小地“哼”了一声，不由也有些担心这套她跟怀冰一起想好的说辞来。
首先，怀冰说，有国师首徒的身份，宫里除了皇帝，没什么人能随便动她，这样一来她的人身安全肯定能够得以保障，待遇也能上一个台阶。
这一点彤云已经感受到了，现在除了见到皇帝，连辰妃都不让她行跪礼，不用做磕头虫的日子的确舒坦多了；
第二，怀冰说，他正在研究如何才能把她送回原来的世界，研究需要她的帮助，他们两人需要时不时见面沟通，必须有个合适的理由。伺候他的人都是长生教徒，没有宫女女官一类，只有收她为徒，两人联络才能名正言顺；
第三，怀冰又说，钦宇楼中不乏颇有法力之人，如果她长留在钦宇楼可能会被发现端倪，到时反而坏事，不如就留在常禧宫，日常还是帮辰妃化化妆，需要她的时候他自会来找她，对外就说老国师仙去不久，不宜举行典礼；
怀冰自己修行也还繁重，只是偶然见到彤云天资卓绝不忍错过，先收入门下占了首徒的坑，待到合适的时机就举行典礼，正式拜入门下。
对于这个说法，怀冰自己觉得很是说得过去了，彤云对此深表怀疑，并且质疑他是不是从没撒过什么谎。
怀冰对“从没说过谎”这一点予以肯定，但对她其他的质疑只报以微微一笑。
彤云转念一想，怀冰的身份，在长越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因为长生教的关系带着神性，一般人应该不会去质疑他的话，因为怀疑他就仿佛是怀疑神明；
而另一方面，即使有人怀疑，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说什么。
所以，最终还是权力美妙啊。因为没有人敢质疑，连谎言都不用费心去编。
金翠碧梧他们自然是万分艳羡，为她感到高兴，常禧宫上下甚至都觉得与有荣焉。
辰妃听到这个说法，只是含笑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里慌慌的，却并没有多问什么。
后来她才知道，怀冰来了一趟常禧宫，不但收她为徒，还告诉皇帝，他观察的星象没错，青鸾星的确要降世在常禧宫，不过是要过几年——
这几乎就是暗示辰妃的下一个孩子将是吉星了，弄得最近皇帝来的都频繁了些。
看来皇帝对怀冰，或者说对长生教，的确很是信任。
青鸾星降世常禧宫一说，彤云隐隐约约觉得是怀冰在堵辰妃的嘴，辰妃心里到底是怎么想这件事的，她心里还真没数。
表面上辰妃对她一切如常，也还是让她为自己梳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所有人里面最难应付的，还是面前这位爷呀……
这位被自己知道了秘密，自己却对人家守口如瓶的七殿下。
彤云收回思绪，假意盯着严永煜浓黑笔挺的眉毛：“总之，他收我为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定我真的很有天分呢。“
严永煜静静地说：“上任国师悯恒，年近七十飞升无望，才不知在哪带了年方三岁的怀冰国师回来。“
彤云自然没听过这种几十年前的事儿，不由全神贯注，微张了嘴听着。
“长生长生，修的便是长生。修为深的人都觉得自己与飞升成仙只差着一层纸，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会收徒，劳心费力，平白耽误修行。二来，便是要收徒，也都是挑年纪小，根骨佳的。“
严永煜说着，看到面前人一副呆愣愣认真听讲的样子，不知为何心头火起，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难以自制的冷笑：“怀冰国师不过二十有余，你也早已不是稚童。收你为徒？……呵。“
彤云早知道他不好糊弄，只是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强烈，今天见了面就冷嘲热讽的，现在还勾着个冷笑不知道给谁看。
想了想，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担心，我把……我现在对你做的事情说出去吗？”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严永煜眼皮子都不掀一下：“你敢？”
“……我不敢。”
彤云泄气，想了想，又找补道：“我不是因为不敢好吗。你这么信任我，我当然不会乱说……你少冤枉人。”
少女气鼓鼓的脸仿佛取悦了他，严永煜观察着她的表情，半天才把嘴角放平，轻描淡写道：“无妨。你便是说了，我也承担得起。”
“是是是，七殿下胆识过人，算无遗策，做任何事都能承担得了后果。”彤云忍不住翻了个极小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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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怀冰怀冰怀冰，做什么都是怀冰。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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