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向彭格列复仇

作者:曲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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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


      【“哈?你问我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唔……大概有100年?200年?啊啊记不清楚了!不过这有什么要紧呢?反正每一年的我都是这样的我,永远也不会变老……哈哈哈!所以姐姐我永远都是风华正茂的18岁啊!”】

      那个身穿粉色中振袖的苍白女鬼在樱花林里叉着腰,对着远道而来的黑衣僧侣嚣张大笑。

      上一次在点映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泽田纲吉甚至还保持愉悦轻松的心情,天真地以为这又是一场关于人鬼相遇、起死回生的恋爱轻喜剧,谁知道随着电影里的樱花越发绚烂,慢慢进展的情节让整个会场的气氛由轻松变得沉重,然后在观众的泪水中落下帷幕。

      因此,再次看到这一幕可以称得上是活泼浪漫的场景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微微合上眼,像是不忍心去看美景碎裂的结局。

      然后又像是自嘲一般地睁开眼,眼珠转向身旁的人。

      女人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精致,唇角微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异常专注地注视着电影里的自己。

      相同的容貌,截然不同的人。
      与电影里那个活泼生动的女鬼阿丽相比,无论是中学时期清冷伶仃的少女,还是现在这个完美如满月的女人,都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虽然现在,他只要往右边移一点点,就能立刻碰触到。

      泽田纲吉默默地想要收回目光,女人却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保持着凝视大屏幕的姿势,稍稍向他侧了一点点。

      “怎么了?”她轻声说:“不喜欢吗?”

      “当然不!”泽田纲吉下意识地反驳:“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部电影呢?”

      女人轻笑声在耳边响起,泽田纲吉突然感到靠她那一侧的耳朵有些发烫,他不动声色地偏开头,目光重新回到大屏幕上。

      黑衣僧侣被女鬼一巴掌扇到小河里,落汤鸡一般愤愤又可怜地看着岸边哈哈大笑的女鬼。

      整个电影院的人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他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近似于自言自语道:“只是有些难过。”

      “也许僧侣道泽没有走进樱花林会更好。”

      泽田纲吉转过头,认真地看向聆听的女人:“那样的话,阿丽就不会消失了。”
      他像是寻求答案一样紧紧地盯着女人的侧脸。
      在这个所有人都紧盯大屏幕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偏着头,将目光投注在电影外的主角身上。

      “……是么?”女人的唇角微微拉直,梦呓似地呢喃:“可是那样的话……”

      “多寂寞啊。”
      “一个人……那么久。”

      寂寞吗?
      也许吧。

      长久地在一个地方等候,等了几百年,等一个也许不会实现的约定,一个应该不会来的人。

      女鬼阿丽日复一日地在这片常年盛开的樱花林里徘徊着,陪伴她的只有来往的闲风和天上的白云,原本的小村落在岁月中消失了,那些村民的后代也都一个个奔向繁荣的大城市,享受着电脑、手机和现代空调。

      有谁会愿意来到这偏僻的、诡异的野樱花林呢?

      【“要是能离开的话,我早就离开了!你没看见吗?我的胭脂什么的早就用完了,但是原本的脂粉店改去卖糕饼了,挣到钱之后据说又跑去大城市卖狗皮膏药了,这地方这么偏,连网购都没有信号……可恶!都怪阿真啦!要不是他到现在还不来,我怎么落魄到连这点胭脂都没有?!真是的,太令人绝望了!”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胭脂呢?我、我可以帮你去买。”】

      这是僧侣道泽第一次向女鬼阿丽透露出善意,美丽的女鬼在愣了一瞬之后,像是害羞又像是赶苍蝇一般将黑衣僧侣驱赶出樱花林,一边用宽敞的大袖遮住半扇脸颊,一边一鼓作气恶狠狠地叫嚣。

      【“才不用你管!你懂什么啊?!你知道胭脂该买粉色的橘色的肉色的还是大地色的?你知道口红应该买哑光的珠光的姨妈色还是斩男色?听好了!眼线笔我绝对不要遇水即化的!买了睫毛膏以后还要给我买睫毛夹!”】

      像是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说完,然后猛地沉默,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像是叹气一样轻声笑道。

      【“你这个笨和尚!快滚吧!”】

      女鬼阿丽笑得不行,扶住了身边的樱花树。

      【“竟然真的会相信一个女鬼的话,太傻缺了……小心我真的会吃掉你哦!”】

      这是女鬼阿丽第一次对僧侣道泽显露出狰狞,黑衣的僧侣在惊悚之余,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念珠,那串只有一次使用机会,却能让千年怨鬼魂飞魄散的念珠。
      女鬼的眼珠动了动,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然后肆无忌惮地背对着僧侣,慢慢走远。

      电影第一个转折点至此结束,接下来是压缩在短短10分钟之内的,由僧侣道泽的调查而缓缓揭开的,女鬼阿丽的生前记忆。

      在16岁成年那年戛然而止的一生。

      有仆从如云、华服满柜,享受着金银珠宝、珍馐美食,仰慕者如过江之鲤,但是在遇到那个名为“阿真”的少年之前,始终郁郁寡欢的,贵族少女的短暂一生。

      只有在这短短10分钟之内,从那微颦的弯眉,勉强勾起的唇角,泽田纲吉才能费劲地找到属于少女“清源森”的一丝气息。

      但是现在,身边坐着的这个女人……实在是太陌生了。
      让他也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偏偏那一夜带来的影响如此深重,以至于在这样近的距离,他仿佛是幻觉一般,又闻到了那丝丝缕缕纠缠不休的清冷体香。

      脑海里突然浮现前不久,在他向家庭教师坦诚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在状态之后,那位世界第一杀手先是露出一个堪称是惊喜欣慰的笑容,然后慢悠悠地说:“阿纲,你也该考虑一下彭格列后代的事情了。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如果是几年前的你,会因为这种事大受影响,那是很正常的。但是现在的你竟然也会这样,其中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

      “无论是什么造成的,结果就是……你不是也对那位小姐报以好感吗?”

      当时他还只是默不作声,心想着何必要把不相干的人拉进他所处的这个黑暗的世界呢?更何况对方正在光明中,享受着无尽欢呼和万丈荣耀。

      然而此时此刻,或许是被女鬼阿丽的忧愁勾起了年少妄念,又或许是女人坐得实在是太近了,仿佛一勾手就能碰触到的水中的明月一般。

      黑手党BOSS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埋在内心深处的痴想开始翻滚起来。

      那个时候,谁没有想过呢?
      并盛的那么多男生中,有几个人不曾对她报以幻想?有几个不曾妄想过自己会得到女神的垂顾?
      就连云雀恭弥在面对她时,也会流露出那么一丁点优容。
      那么对他来说,会出现这点谁都不知道的妄想,是很正常的吧?

      而且现在,他比任何人……比所有男生、男人,都曾更接近她。
      至今为止,不会有人比他靠得更近。

      泽田纲吉这样毫无根据地笃定着。

      然后在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覆上对方的手了。

      冰冷的触感将他的理智一下子拉了回来,与此同时,电影里面的黑衣僧侣终于向女鬼阿丽决绝地坦诚自己的倾慕。

      【“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是……但是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想留在樱花林也好!你想出去找那个‘阿真’也好,我都可以一直陪着你!我可以给你买胭脂,粉色的橘色的肉色的大地色,都会给你买!哑光的珠光的口红,不管是姨妈色还是斩男色,只要你想要,我也都会给你买来!当然,绝对不会给你买遇水即化的眼线笔!给你买睫毛膏,也给你买睫毛夹!虽、虽然我现在还很穷……但是我会努力修炼!等我当上住持以后就会涨工资了,到那个时候,会给你买更多、更多的胭脂的!”】

      在这样惊天动地的告白中,女鬼阿丽的脸颊头一次染上樱花粉色。

      在一片欢笑声中,泽田纲吉不忍地转过头,凝视身边的女性,对方的唇角翘得更加厉害,象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般,左手安份地呆在他的掌心下。

      “学姐……清源学姐。”

      女人微微侧头,自影片开始以来,第一次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嗯?”

      “学姐……”他又变成14岁什么也做不好的废柴纲,看到最受人欢迎的女孩子,竟害羞胆怯到绕远路的地步一样:“等会结束之后,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的笨蛋啊……”】

      一模一样的声线,清源森的电影永远都是现场收音或由她亲自配音。
      因此,乍听到这一句,他竟分不清是女鬼阿丽在回复僧侣道泽,还是清源森在回复泽田纲吉。

      “可以啊,结束之后,稍微等我一下吧,等我处理完剧组的事情就来见你。”

      【“……这是不可以的,因为我的喜欢,全部都只留给阿真了。你来得太晚啦!”】

      一瞬间,心悸和喜欢如影随形爬上心脏。
      泽田纲吉忍不住握住那只手,仿佛是抓紧了那只手,就抓到了水中的月亮一样。

      “好的,不用着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因为这句话,女鬼阿丽等了少年阿真等了几百年。
      也是因为这句话,泽田纲吉等了清源森等了一整晚。

      然而谁都没有来。

      在漆黑的会场,在狱寺隼人打电话告知他清源森和男伴相携离开,并且共同回到住所之后,泽田纲吉踩灭了脚底的一点香烟火星,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只是等了一晚上而已。”

      他看向关闭的大屏幕,像是对着那个徘徊几百年,最终还是离开的女鬼阿丽说话一般。

      在僧侣道泽闯进樱花林的时候,女鬼阿丽就已经知道了,她等待的‘阿真’永远不会出现了。
      重新出现的只是阿真的转世、僧侣道泽而已,但却已经不是阿真了。

      【“我真恨呐,明明约定好,要给我带来樱花胭脂的……但是却一声也不说地违约了。”】

      她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一句,然后又突然惨笑。

      【“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又要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眼前呢?好像这样的你还是你一样……太可笑了……这样显得,在这一直等候一个凡人几百年的我像个傻瓜一样……看到你的第一眼,真是忍不住想要吃掉你……明明我一直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自顾自地投胎了。”】

      然而第一眼看到僧侣的时候,女鬼只是扇了他一巴掌,然后在小河岸边笑得流出了眼泪。

      【“人类阿丽的短短一生,和阿真相识的短短一年……女鬼阿丽的短短一生,和你认识的这短短一年……我啊……道泽……”】

      她第一次开口叫出僧侣的名字,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对方手上。

      【“只不过是一瞬而已。”】

      “只不过是等了一晚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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