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求别闹

作者:寒烟如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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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大胖子这会子也顾不得那一脸淡然、垂下眼神巍然不动的人,他双手颤颤的松开揪着的领子,疼的直抽气,偏嘴里还骂骂咧咧不停。

      最气人的是那人见他还有力气骂人,连看一眼他都觉得奢侈,根本不搭理他。

      小豆丁看不过去,慢慢挪过去把大胖子挪回座位,拽拽大胖子的衣袖,嘴唇张合几回才下定决心开口:“大当家的,你就别埋怨二当家的了,他也是为了大家好……”

      看着那不善的双眸,小豆丁一下子给哽住了,低头脖子缩回去了,再多的话也倒不出来了。

      那大胖子啐他一口:“我呸!”
      冷笑:“就他还为了兄弟们好!”

      指着坐的端正的人的鼻子骂:“为了兄弟们还能说出那起子话?为了兄弟们好能把兄弟们能弃兄弟们于不顾,自个儿独自出来逃命?!”

      小豆丁缩在角落里糯糯开口:“没独自出来逃命,这不还不忘带着您么……”语罢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大胖子。

      大胖子的炮仗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了,满脸愤然,“我去他娘的!老子求他带着老子出来了?!”

      “我说你们这些小崽子胆肥儿了不少,合着只有你们二当家说的话才是令,老子说的话全当放屁了是吧!一个个都忘了谁收留你们进山的!江二瘦子,老子跟你说,这一肘子的事老子跟你没完——”

      话音未落,人便被马车颠簸的身子往前倾,垫着了肚子上的伤口,疼的直抽气,还要骂人:“哪个二杆子驾车呢?!遇着坑不会躲一躲,就直愣愣往下跳是吧。”

      语罢便见车上一大一小幽幽看他,呵呵笑着。

      驾车的人也清楚自个儿当家的什么情况,当即挥了一鞭子转至左边羊肠小道,慢悠悠催着马走着。

      一夜奔袭,已至兖州,那些蠢蛋反应过来也一时追不到这儿,更甭说要瞻前顾后,等反应过来,一行人早已寻不到踪影了,是可以歇一口气缓缓。

      小豆丁开口说:“这不是大家伙见二当家的说的对么。您原先不是还说要凡事多听听二当家的建议,走了弯路倒不可怕,就怕有人设了坑咱们还一个一个往里跳得高兴。”

      “再说把您打昏往车上拖不是没办法了么,只有那么些时间,您不同意还又那么……嗯——壮实,只能出此下策了呀。”

      大胖子哼哼两声,半晌又问:“这现在到哪儿了?咱们往哪里去?”

      这会才听见那瘦削的年轻人开口:“刚到兖州地界,一路南下,停到苏州。”

      闻听这清冷的声线,好似在炎炎夏日灌了一肚凉茶似的,说不出来的妥帖。

      那大胖子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那那些弟兄们呢?咱们是躲过去了,他们呢?他们怎么办?他们追随我王大胖子这么久,如何艰苦都过去了,这时候把他们留下来任人宰割……”

      他粗声质问:“你江二瘦子可真是能耐啊!够能耐!大能耐!”

      “你摸着你的心问问,当初是谁把你捡上山的?谁给你掠来了郎中?谁不眠不休的睁着眼睛照顾你?谁冒着生命危险上山给你采药?他们恭敬的敬你一句二当家的,你承的起这个称呼吗?”

      说到这儿他已没有先前那么的激动,平声说着:“你摸摸你的心,问一问,你还有良心么?你他娘的还是人吗?”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小豆丁吓得直了眼,哪个他都不敢多劝,索性出去和车夫坐一块儿,以免一会儿被无故波及。

      原来这一行正是王大胖子等人。

      且说昨夜回巢,大家伙该止血的止血,该包扎的包扎,幸好有江二瘦子在,平常采摘、晾晒了不少草药,也将简单、平常头疼脑热、止血用的草药教低下小孩儿认了不少,这时候倒不必他自己一一医治辨别,几个小孩儿也顶事了。

      那些伤了的也不嫌小孩子手糙,反正他们也不是多讲究的人。痛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们听见角落有断断续续的、痛到呻/吟的声音,又好奇的垫脚看过去,只倒吸一口冷气,愈发觉得那群小孩子可爱。

      “江二瘦子,老子——是你救命恩人……”王大胖子抹了把汗,他已经疼到出了一脑门冷汗的地步了,那人下手却愈发狠了。知道的是在上药包扎伤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刮骨疗毒呢!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半死不活的半躺在竹椅上,“你……你下这样的死手是要把老子……是要把老子治死啊。”

      江二瘦子收紧了围在王大胖子腰上的白布,回他一声冷笑,王大胖子则继续翻着白眼半死不活的躺着。

      众人对王大胖子的遭遇感到万分的……好笑,或许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心疼。而伤病员则感受深一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到最后看见江二瘦子给王大胖子包扎的……成果——王大胖子伤在腹部,教江二瘦子一通捯饬下来,显得肚子愈发的圆滚了……他们发出善意却显嘲弄的声音,又不懂事的还说:“二当家的手艺就是好,大当家现在走路都不用腿了哈哈哈哈。”

      江二瘦子眼睛眯了眯,没说话。

      王大胖子老脸一红,“呸”了一口,“你个小兔崽子,蔫坏蔫坏的。来来来,你若是羡慕的话,让你二爷也给你包一个。”

      说着手臂就拉开了弓,那人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二当家的辛苦了!除了大当家的,我们不敢劳动二当家的嘻嘻嘻。”说着就一溜烟跑远了。

      “哼,这还像句人话。”王大胖子收圆了手臂拍一拍手。

      就听江二瘦子道:“我瞧着你这样还不保险,得再收得紧些。”

      一句话教王大胖子成功的闭了嘴,他江二爷一出手,王大胖子就得蔫,众人忍笑。

      王大胖子脸上挂不住,自己动不了就使唤能动的,“去去去,把剩下的肉片了,搭个伙烤来吃,说好的要热闹热闹。”众人做鸟散状。有找肉切片的,有拾柴搭灶生火的,有洗碗摆筷的,有擦桌磨刀的,不一而足,却都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

      对于他们,生来图什么,不就一个吃够喝饱穿暖,再娶个媳妇养个娃,如此而已。

      可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命活到那时候,这完全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可若是细究,仿佛一切都因他而起。江二瘦子想。

      因此,再饭后众人未散之时,提出了散火。

      搞懵了一众人,他们仿佛都失去了语言能力。仿佛有机关似的,这句话一说完,众人先看江二瘦子,又扭头去看王大胖子,只求着能有一人给他们个说法。

      没道理昨天还相亲相爱、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今天就是最后一顿散伙饭了。

      王大胖子刚撂开碗,脸上的笑还未隐去,就听到这个足矣让他呆愣的消息。他确实也是呆愣了,若不是旁边有人看不过眼,拍了他一下,他这会子且还在消化消息呢。他就轻而易举的想到了白天与江二瘦子交谈的将军。

      “是那个将军与你说了什么吗?”他问。
      江二瘦子点头。

      王大胖子就把手缩了回去,僵着脸问:“那你,要去哪里呢?”若他所记不差,江二瘦子曾说过父母双亡,在他有时的试探之下,发觉江二瘦子可能还是个黑户。

      他要去哪呢?
      他能去哪呢?

      “不是我走,是我们一起走。”

      “我们?”王大胖子不大能理解。
      “对。我和你。”江二瘦子似乎并不嫌弃他问出如此傻的问题,也不介意扔出如此大的惊雷。

      “我和你?”王大胖子声音徒然增大一个声调。
      他耙耙头发,指着呆若木鸡的听众,忍着气问江二瘦子:“那他们呢?我们就这么撂挑子走了,他们呢?”

      “你若走了,他们自然能活。如果你不走,我们都会葬身于此。”江二瘦子说的隐晦,却让众人胆寒。

      王大胖子眸光一闪,思索良久,众人也就摒气等着。
      “走可以,带着他们一块儿!”王大胖子终是说。

      “不行,带着他们反而害了他们,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江二瘦子拒绝的干脆果断。

      “江二瘦子,老子看错你了!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王大胖子炸了。众人却醒了。

      脑子灵活的略微思索今天的事情也露出了悟的神情,也跟着劝周围人。王大胖子是吃了秤砣心,轴的劝不动。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江二瘦子耗不过他,抬手利落的把他敲晕。众人眼露惊愕。
      江二瘦子到了一碗水:“此事干系重大,江二不敢将众位兄弟的性命拿来把玩,谢谢众位兄弟谅解。”

      “京畿近郊山头多,进来京畿营的人也会在此巡逻,他们也不会轻易有所动作。兄弟们或下山成家,或在此安身开垦农田,我们虽为匪,却不曾轻易害过百姓性命,也不曾与官府为难,新朝陛下仁政爱民,想来不会为难你们。”

      “……说再多也是无用,兄弟们,就此别过,各自安好。”
      语罢一口饮尽。

      众人有样学样,最后帮着把王大胖子架到马车上,又提议将小豆丁带着,路上也是个照应。江二瘦子想想也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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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丢了稿的作者含泪更新。(叫你手贱乱点!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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