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喱多，丹吖芒

　　轰趴馆很大，三层楼。
　　一层有一个可以看电视的大客厅和一个小书房，二楼有很多娱乐设施:台球、扑克、麻将……三楼是很多用来休息的房间。
　　大家基本都在二楼玩，偏偏那些我都不太会，就和秦楠在一楼客厅看电影，结果刚看一会吕博就和几个人进来兴致勃勃地要看鬼片。
　　秦楠和他们一拍即合，我胆子小，又不想去二楼，就一个人默默走进小书房把门看看关上防止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传进来。
　　小书房其实也不小，一个四人沙发，一个大书架，一张办公桌，一把办公椅。
　　不空也不满的摆设。
　　在满是书的书架前站了许久，我拿了本《儒林外史》坐在沙发上看。
　　我属于看起书来超级专心致志的那种，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我真是服了你，怎么现在还看书。”
　　有声音响起，我抬眼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许熙晨，一时没搭话。
　　他倒没在意，拨了拨我的书页，转身走几步坐在了办公椅上。

　　今天他的一系列行为，很奇怪。
　　明明到了离校那天又回到了看到我也不会打招呼的地步。
　　怎么今天突然主动给我发消息，还会在KTV有那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主动和我说话，甚至……现在专门来找我？
　　想不通。

　　我问不出口，一时也找不到别的什么话题聊，索性有意无意盯着他看。
　　他很放松地靠在办公椅上，没正形的样子莫名像刚刚靠着我走了一路的罕见无赖样。
　　脸莫名有些热。
　　移开视线放回书上又看不进去，突然想起没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想打破沉默，反正他刚刚已经开了口，就算他不接话也不会尴尬。
　　“他们玩的那些我不会，里面又在看鬼片，我、我有点害怕。”
　　“你呀，真是乖孩子……把手机给我看看。”
　　“好。”

　　我的手机是高考离校前爸爸给买的，他很早就想给我换手机，只不过我觉得换了我也只是打个电话发个短信，而且扰乱军心的可能性比较大，就一直没买。
　　除了爸爸之外一直催着我买手机的也就熙晨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爸爸问我买什么手机的时候我还是原话照搬他的推荐款。
　　从脖子上解下手机壳的挂绳，起身开锁递给他。
　　我一直丢三落四的，爸爸妈妈不放心就让妹妹从网上买了一个带挂绳的手机壳给我，特别粉嫩。
　　他表示对我的手机壳很嫌弃，我吐吐舌头坐回沙发。
　　才坐下就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我、我手机里好像有他的照片。
　　是之前翻他朋友圈发现的一张生活照，给人的感觉很温和，是我喜欢的少年模样。
　　虽然我只是因为单纯觉得好看才保存的，但是让正主看到总是怪怪的。
　　胡思乱想了一会实在坐不住，把书放在一旁，故意去他眼前晃来晃去：“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的。”
　　他把手机拿的有点高，我看不到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翻相册看到。
　　他“嗯”了一声依旧很认真地在我手机上点来点去。
　　“熙晨，现在几点了呀？我想看下手机。”
　　莫名地开始执着，我尝试找借口把手机要回来，没想到他头也不抬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我:“给，密码是0822。”
　　“……”
　　大脑早就短路的我根本找不出什么托词，只能依言接过他的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时间。
　　我不太喜欢看别人手机，总感觉是比较私人的东西，所以也没解锁，摁熄屏幕就把手机放到书桌上推回他的手边。
　　这回他抬头了:“这么快？”
　　“嗯，我就看了下时间。”
　　“要我说你什么好”，他似乎很无奈，“我手机里有几个小游戏，你肯定都没玩过，去沙发上玩会，出来玩就放松下。”
　　“嗯。”
　　我再次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朝沙发走去，解锁之后也没看别的，找到小游戏就玩一会，慢慢也放松下来，照片的事也抛之脑后了。

　　有个跑酷游戏很好玩，可是有一个关卡怎么也过不去，每次临到结尾就会失败。
　　几次下来我耐不住懊恼，习惯性拉长尾音喊了声“熙晨——”。
　　每次我有求于他都会这么喊他，比如帮我倒水、从顾超手里抢东西。
　　这个方法屡试不爽，他从来没见死不救过。
　　这次也不例外，他很快在我旁边坐下:“怎么了？”
　　“这一关怎么回事，好难呀。”
　　“来，我教你……”

　　“梦瑶——哎，熙晨？你怎么在这儿？”
　　吕博突然开门进来，我一受惊手滑输了，再加上刚刚就是他提议看鬼片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偏过头不想和他说话，熙晨也和他没接话。
　　吕博就欠扁兮兮地把我手里的手机抢走:“你刚刚干嘛瞪我？嗯？胆子肥了啊，还敢瞪我了。”
　　虽然和吕博关系也好，但是我并不愿意把手机给他看，更别说他抢的还是熙晨的手机。
　　我站起来想抢回来，可是个子实在太矮，闹了半天连手机都没够着，最后还是熙晨从后面偷袭才成功抢回去。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岔我也不想继续玩了，当着别人的面拿着熙晨的手机总感觉怪怪的。
　　坐回沙发一角，拿起扶手上的书重新看。
　　熙晨把手机挂回我脖子上，挨着我坐下和吕博聊着什么，两个人嘻嘻哈哈的。
　　一开始我还听着，忍不住跟着他们笑几声，后来看书入了迷，就什么也没听进去了。
　　直到听到吕博叫我好几声，回过神来，他问我：“你刚刚听到了吗？”
　　我茫然地回道：“没有啊。”
　　“我不信，你一定听懂了。”他“你别撒谎我们都知道”的表情。
　　我更懵了，他们刚刚是说了什么。
　　“行了，她刚看书那么认真肯定没听到，再说就算她听到了也听不懂。”
　　还好熙晨出声吕博才作罢，只是手里的书再没翻过页。
　　……不知道什么时候熙晨整个人都半压在了我身上，头放在我肩膀上，胳膊和腿都和我的挨得紧紧的。
　　不可忽视的重量、气息、温度，我的脸烫烫的，心一片兵荒马乱。

　　不一会有人来喊他俩一起去打牌，我没什么兴致就没去。
　　重归一个人的安静，胡思乱想了一会，困意上头，我把书放回书架，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
　　虽然三楼都是房间，但终究有限。
　　现在大家都在玩，我一个人去睡的话不锁门不太好，锁门的话别人进不去会没地方睡的。

　　许久，意识真的开始模糊的时候，有人摇我的胳膊。
　　是熙晨:“困了？”
　　“嗯。”我带着浓浓的困倦，声音不自觉糯糯的。
　　“那也别在这睡，刚刚他们把房间分开了，去楼上睡，我带你去秦楠她们那个房间。”
　　我点点头，起身小小活动一下，他牵住我的手，自己在前面走得东倒西歪，还要时不时回头嘱咐我小心点，好像喝醉的是我。

　　最里面的房间，一张大床，床头柜上放着我的包。
　　“之前你的包秦楠帮你拿过来了，刚刚分好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好的。”
　　“你的包后面是我的，我把包放你这，明天我找你拿。”
　　“嗯，你明天早上给我打电话。”
　　奇奇怪怪的氛围。
　　我上床躺下，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以为这样他会走，可是没有响起走路的声音、更没有关门的声音。
　　疑惑地睁眼，视线里是他放大的脸庞。
　　有软软的触感落在我的唇角，停顿。
　　我愣住，眼睛都忘记眨。
　　他起身，天花板的大圆灯亮的晃眼。
　　他给我掖了掖被角，这回很快地走了。
　　关门声响起后我才缓缓抬手摸了摸唇角，想缩到被子里打滚……
　　他、他、他竟然亲了我的嘴唇？！
　　虽然只是唇角……不、不是唇角，我用手指比了比，差不多是一半的嘴唇。
　　所以……这算初吻吗？
　　他、最后还是反悔了啊。

　　***
　　有次周末他来班里上自习，写了一会作业就开始刷微博，还撺掇我一起看。
　　有个话题是“你高中毕业前最想做什么”。
　　翻看了好多评论之后他点了最下面的“参与讨论”，拿回手机飞快地打了一行字给我看。
　　——夺、走、同、桌、的、初、吻。
　　七个汉字，分开后我每一个都熟悉得不得了，合起来就是天雷滚滚。
　　血气一下冲到头顶，我佯装转回身写作业，他在旁边笑得恶劣。
　　在这之前，从他第一次“偷袭”成功亲到我的脸颊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偷袭一次。
　　之后他一直念念不忘，明里暗里提了好几回，我……一直都没做回应。
　　纠纠结结的混乱心思里，我应该是拒绝的。
　　到最后我们关系跌至冰点，他说他放弃了，还是把我的初吻留给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混蛋吧。
　　可他刚刚……
　　所以说，他今天真的好反常。
　　困意消散了不少，我闭着眼睛元神出窍。
　　开门的声音一响，我猛地睁开眼睛直起身来，却是他。
　　笑得神采飞扬，声音里拌了白糖，眼神里揉了星辉。
　　“是我。怎么连灯都不关。”
　　我只是呆呆地看他，刚刚的情绪紧紧绑着我的舌头，说不出话来。
　　他没在意也没走近，只是摁了下门边的开关，一片漆黑里，说了一声：“睡吧，晚安。”
　　胡思乱想了很久，我也没摸清他的想法。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还一直沉浸在之前一派祥和的气氛里。
　　他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拿包的时候，我特别忐忑见了面要怎么打招呼。
　　结果门外的人，是肖光。
　　我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
　　果然他一早上再没和我说过话，甚至一直避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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