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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番外 — 裕嫔
裕嫔看看窗外，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多少人羡慕她能住在燕喜堂，因其紧邻着养心殿，以为定然能常常有机会见到皇上，可惜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皇上每日忙于政事，废寝忘食，根本难得一见。何况她年纪日涨，虽比寻常人看上去要年轻的多，然而比起那些新进的贵人常在，日渐松弛的皮肤，眼角嘴边的皱纹任多少脂粉都掩盖不住。她真是羡慕熹妃的得天独厚，也不过小她两岁，然而依旧身材窈窕，艳若桃李，虽不及年轻贵人们的鲜嫩，却随着岁月愈发地雍容华贵起来。难怪皇上这么多年来都放不下手，若论恩宠，即便是那些新封的贵人们也多不及她。
皇上待她还是好的，毕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然而床第间的恩爱却早已没有了。好在她善饮，皇上又很爱喝一杯，是以也常要她作陪，不像是皇帝的妃子，倒像是酒友。酒友也罢，见面三分情，总比懋嫔那种数月都见不到皇帝的要强得多。住在这里虽然诸多不便，但好处是儿子给皇上请安的时候总能顺脚来看看她，这点倒比熹妃强。
“娘娘，夫人来了。” 宫女□□笑着进来禀告。裕嫔忙起身，掩不住脸上的喜色，“快请进来。”□□打起帘子，就见耿夫人蹒跚着走了进来，见了她便要屈膝行礼。裕嫔忙搀扶住，“母亲不必多礼。”说着仔细打量母亲，足有五六年没见了，母亲又见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行动间也不及以前利落。
“路上还顺利吧，我先前听说您要进京，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怕您年纪大了，经不起颠簸。”裕嫔拉了母亲坐下，关切地问道。
耿夫人笑着回答道，“我虽老了，身子却还硬朗。再说章哥儿是你舅舅的长孙，他又结了一门这样好的亲事，我想着趁着还能走得动，既能参加章哥儿的婚礼，也能来看看你，一举两得，可不就来了。路上也还好，一路都有护送，也没出什么岔子。就是秋霜路上着了点风寒，看大夫治病耽搁了几天。”
“秋霜也跟着进京来了？您怎么没把她带来，我还没见过她呢。她今年十几了？我记得好像比五阿哥小点。”
“今年十四了，跟在我身边养大的，比我倒比跟她娘还亲，从小也没出过什么远门，所以这次我进京，想着不如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女孩子多见见世面是好的。家里其他人都还好？”
“都好，都好。你哥哥年前升了同知，也是正五品了。咱们这样的门户，你哥哥能有今天也是托了你跟五阿哥的福。”
裕嫔笑道：“后宫不得干政。哥哥能有今天也是他做事勤勉，我可没出半分力。”
“你虽没递什么话，那底下的人心里自然也掂量着，皇上身边高位的嫔妃一共也没几位，你就占着一个，何况你还有五阿哥，皇上如今统共就两个皇子，大家心里明镜着呢。不过我也时常嘱咐你哥，虽然升了官，可更要勤勤恳恳，莫要贪图一时富贵，若是带累了你跟五阿哥，那就连祖宗都不能饶了他。”
裕嫔笑道：“哥哥一向老实本分，母亲也不必太过忧心。”
“我自是知道，还是忍不住嘱咐两句。”
裕嫔推了推桌上的点心道：“母亲尝尝？这是宫里饽饽房做得点心，这是松子奶皮酥，五阿哥最爱吃这个。还有这豌豆黄，也好吃。”
耿夫人笑着，“五阿哥爱吃的？那我可得尝尝。”说着拿起一块用手帕托着吃了一口，“果然又酥又香，还有松子儿的味道。宫里的点心做得跟外面真是不一样。”
正说话间，□□进来回话道：“贵妃娘娘听说耿夫人进宫了，特地打发水秀姑姑过来送东西。”裕嫔闻言忙站起来，“让她进来吧。”说着低声对耿夫人说道，“这个水秀是熹贵妃身边的管事宫女，第一得力的。”耿夫人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就见水秀带着一个小宫女进来，笑着屈膝行礼，“裕嫔娘娘万安。我们娘娘听说老夫人进京了，特地让小厨房做了几样糕点给老夫人尝尝。”裕嫔示意□□接过糕点，笑着说：“让熹贵妃费心了。”
水秀又接着说道：“娘娘还备了一份礼物送给耿老夫人，还请不要嫌弃。自己留着玩或者赏人都行。”说着又捧上一个小盒子，裕嫔结果打开，原来是一对金镶宝石的桃蝠簪，各色红蓝宝石，珍珠碧玺，颜色艳丽，富丽堂皇。心下不由得欢喜，转递给母亲，“母亲您看？”耿夫人看了看，笑着对水秀说，“让贵妃娘娘破费了，回头我过去给贵妃娘娘谢恩。”
水秀笑道“娘娘说了，您老好不容易进京一趟，母女俩多说说话罢，不必过去谢恩了。”
裕嫔屈膝行礼，“那就烦你代我致谢吧。改日我再亲自去谢娘娘。”
水秀口称不敢，于是施礼退出。
耿夫人见人离去，这才叹息一声，“熹贵妃会做人，真是面面俱到。”
裕嫔点头，“熹贵妃是极其聪慧的女子。”
耿夫人忍不住说道：“按理说你比熹贵妃更早进王府，也有个一般大的儿子，虽不及四阿哥受皇上重视，却也不差啊。不敢跟熹贵妃比肩吧，她进了贵妃，你进妃位也不为过，怎么反倒把你拉下？”
裕嫔失笑道：“我哪里能跟熹贵妃比？她从打进王府起，就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虽说以前因为跟皇上闹别扭，在王府的时候着实被冷落了几年，可是皇上到底心里还是惦记着的。年贵妃薨了以后，就更是独宠熹贵妃一个人。凭什么好的，熹贵妃都是头一份。更不要说四阿哥了，皇上几次命四阿哥代父祭陵，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晋封贵妃，那是迟早的事。
我却不同了，我原本就比不得别人，当年在王府的时候便是如此，论出身论家世比不得年贵妃，论相貌论才学，哪个又能比得上熹贵妃？齐妃当年那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太后最喜欢的就是她。我不过是因为有了五阿哥，才得以在皇上登基后被封为嫔位，人呐，还是要知足。年贵妃，齐妃都是前车之鉴。我也不盼着别的，就希望五阿哥平平安安的，将来封个亲王，享一世的尊荣富贵也就够了。”
耿夫人闻言沉默半晌，终于叹口气，“你倒是想的开。”
裕嫔悠悠道：“这么多年，我也是看明白了。我既没那个本事争，就不如安安生生地过我的日子。皇后那里，我敬着她就是，齐妃已然失势，懋嫔就是个摆设。至于那些贵人答应，都无关紧要，要紧的只有熹贵妃，我守着她这棵大树，还愁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耿夫人不由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耿夫人迟疑了一下，“熹贵妃只怕不太好相与吧？我私下里听说熹贵妃极具杀伐决断，眼里容不得沙子呢。”
裕嫔微微一笑，“熹贵妃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我诚心待她，她自然也知道。母亲不必担心。”
耿夫人松了一口气道，“你心里有数就好。熹贵妃那里，即便不能亲近，也莫要得罪了。”
“我省的。” 说着岔开话题，问道：“我听说哥哥家的老大都已经进学了，功课可还好吗？”
耿夫人听到问起孙子，不由得笑起来，“好，明哥儿可比他老子小时候长进多了，那书至多读两遍就背的下来，学里的先生都夸呢……” 于是絮絮地开始说起家长里短来，裕嫔也不觉得絮烦，陪着母亲说一会儿，笑一会儿，不知不觉，日已西斜。□□进来提醒，“娘娘，老妇人该出宫了，再晚，怕宫门下钥了。”
耿夫人尚且喋喋不休地说着家中的事，猛然听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心中茫然若失，拉着裕嫔的手，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
裕嫔心中酸楚，眼眶一红，却笑着劝道：“母亲先去吧，不是还要在京里住一段日子么？过些日子再递了牌子进来，咱们娘两个接着聊。”
耿夫人泪扑簌着落下来，侧身拿帕子拭去泪水，强笑着，“是呢。过两天章哥儿就成亲了，等下次我来的时候再细细告诉你。那我先走了。”
裕嫔点点头，心中尽是不舍。
耿夫人整理了整理裙裾，微微俯身，“娘娘保重。”
“母亲也保重身体。” 说着一直送母亲到门口，眼看着小太监引领着耿夫人出去，这才落下泪来。
□□在一旁劝，“娘娘别伤心了，过几天求了皇后娘娘，再接老夫人进宫就是了。”
裕嫔点点头，心下却是黯然。正难过间，忽然看耿夫人又回转过来，身边还跟着另两个小太监，手中拿着几个包裹。
裕嫔不禁疑惑不解，赶忙航上前去，“母亲怎么回来了？”
旁边一个小太监笑道，“熹贵妃说耿老夫人难得进京一趟，不妨留在宫里住两日再走。”
裕嫔迟疑道，“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回过皇后娘娘了么？”
“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贵妃没敢打扰，却跟皇上说了。皇上已经应了。这不，熹贵妃打发奴才两个去把老妇人的行礼取来，过来的路上正好遇见老妇人要出宫，于是就拦下了。”
裕嫔大喜，“多谢熹贵妃！”
小太监将手中的包裹交给燕禧堂的太监宫女，于是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还要去复命，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裕嫔看了一眼□□，□□忙上前给那两个小太监各塞了一块银子，笑道：“辛苦公公了。”
“不敢。奴才谢裕嫔娘娘赏赐。奴才告辞。”说着两人退出。
耿夫人拉住裕嫔的手欢喜地说道，“这真是意想不到。” 裕嫔也是喜不自禁，“没想到熹贵妃竟然去求了皇上。”
“可见熹贵妃也是想与你交好的。我心里就更放心了。”
裕嫔笑着拉着耿夫人的手复又进入房间，不必再担忧宫门下钥，两人都松泛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是更加自在。耿夫人在宫内连住了三天，因再过一日便是章哥儿成亲的日子，于是特地与熹贵妃辞行，这才出宫而去。
裕嫔感念熹贵妃的一番盛情，两人比起以往更加亲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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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后半段写的太粗糙了，有时间再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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