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古代玛丽苏

作者:枣也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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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正始十八年,三月初二】

      “姑苏的雪比雍京暖,这年春天也来得比雍京早。”

      “是了。”

      春风和沐,三月的姑苏也有了花开的芬芳。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即便来了两年了,褚徵还是忍不住感慨。

      在姑苏,寒冬凛冽也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春天。也许是算不上太冷,又或许是身子大好了,去年的冬天,褚徵却不曾病过一回。

      红意打开了门,却又见了一个小布包。

      这么些天,她有些习以为常了,拿了进来放在石桌上。褚徵正坐在那儿拿着初春的露水煮茶。

      “又是他送来的?”

      红意点了点头。

      “自从徐公子准备着科考了,也来的少了,东西送的却勤快。”

      褚徵没有回她的话,将袖子微微挽起,打开了包袱。

      打开后却只愣在那儿。

      是一方精致无比的奇石。

      姑苏的奇石,素来享有美名。无一不是石中上品,此物价值甚至贵过珠玉。又以自然而成为佳,只是人为雕刻再精致也轻易,自然而然便是无价又难寻了。

      赵国公府便有一块奇石,立在小花园里,样式精巧。年幼褚徵也曾问过,是生来如此还是被雕成如此。可惜是被雕的。

      自然而成的奇石,若模样上佳,又带有好的兆头,便是奉上去献给皇帝也是拿得出手的。

      摆在褚徵面前的便是一块这样的石头,成年男子的手掌般大。却被风吹雨滴成了一个模糊可见的喜鹊儿,头上还顶着一个福字。

      褚徵它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了半晌。

      细不可闻的叹,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拾这块石头,废了多少功夫。”

      红意立在一侧,这几年那位公子的用心她看在眼里,也实在希望自己从小伴着的郡主有个好的归宿,其余的她却不怎么在意。

      “这么些年了,姑娘一直一个人,若是做个伴,也是不错的。”

      褚徵放下了石头,眉稍稍压下。

      这个话题已说过了许多次,却从不见褚徵回答。就在红意以为褚徵会一如往日,只将东西置下便不管不顾,置若无物时,她说话了。

      “红意,你瞧我看上去是个多大年纪的。”

      “至多二十三四。”

      上天在这方面对于褚徵一向优待,除却有了成年女子的气韵,脸庞身姿却仍似十八妙龄少女。依旧是当年端丽冠绝,仙姿佚貌的模样。

      “我已三十有余了……”

      褚徵轻声说着,语中有着微微的苦意,像是苦杏仁泛在舌尖的味道。

      她将东西放在了包袱里,窝在掌心里,一起身。

      “走吧,咱们去隔壁瞧瞧他。”

      这是第一次去见他。褚徵总是不会拒绝人的,想着不搭理便算是拒绝了,也许是婉拒的太过委婉,令人看得不够清切。

      她也不想耽误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这位徐姓少年便住在隔壁,同她一般,身边只有个书童。

      听说是父母去得早,只留下这些东西,如今在准备着去应考。

      红意敲了门,是那个书童来开的门,见到主仆二人,眼里满是惊异。

      褚徵的笑弧度正正好,十分平易近人。

      “我来见你家公子,顺道将东西予他。”

      书童往门侧一站,示意她进去。

      “姑娘请吧,公子在念书呢,只是早些就吩咐了,姑娘若是来了,直接将您带过去便是。”

      “有劳。”

      小宅子不算大却也不小,好几步脚程才到了他的书房。

      徐裴文果然低着头在写文章。开着窗,窗外是他栽种的翠竹,郁郁葱葱傲立在外。春阳斜斜射过翠绿竹叶尖,打在他的脸上纸上,明明灭灭。

      静悄悄。

      褚徵也不出声,便立在门外,示意不用打搅他,只想着待他写完。

      徐裴文也不曾用多久便停了笔,扭过头往门那方一看,想着开口唤书童,便看见了褚徵立在那儿。他眼里弥漫星光,亮的惊人,疾步走了过来,面对着褚徵便是询问。

      “你怎么来了,也不喊我,你身子不好,就在这儿站着累着了可怎么好。”

      十九弱冠的少年郎,鼻梁高挺,剑眉入云,因不常见太阳,肤色有些白的惊人,立在那儿像一杆翠竹,清瘦却又笔挺。仍旧是少年意气风发,醉踏海棠花的模样。

      于褚徵而言,若是自己是个及笄妙龄女郎,嫁给他也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归不看门第,只看为人。徐裴文这样的人,日久生情也并非不可能。她素来喜欢这样模样的人,也素来被这样的性情所吸引。

      可惜了,她已是半老徐娘,也早已失了婚嫁情爱的心思。而他还是弱冠少年,有上好的前程,娇妻美眷。

      不是配不上,只是不该且不能。因为惜才,不想让他日后受人指责,所以不能。

      早一些遇见该有多好,在她仍旧念着情爱的时候。

      “无碍的,没有多久。你那文章,我能否看一看。”

      褚徵温和的笑着,不提红意手中奇石的事,是看着他书案之上的物什,再扭头盈盈望向他,柔声问道。

      目光太过温柔,徐裴文听她的话都不太清切,只情不自禁的点着头。

      “自然……”

      两人一同走上前去,徐裴文将那墨尚未干的宣纸递了过去,小心替她理了理袖子,免得打脏了她的广袖。褚徵一目一行的瞧过去,认认真真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才将宣纸放下。扭着头看向他,十分认真的说。

      “你这文章做得极好,我曾偷瞧过我家兄长那儿摆着的,也不如你的好。今年若是去,必能高中,状元也非难事。”

      徐裴文被心上人一顿夸,霎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着浅浅红韵,耳尖更是红的彻底。他伸手挠着。

      终究是个大男孩的模样。

      褚徵笑意更深,眼神却朦胧,垂下了眼望着自己广袖上银线勾勒的玉兰花纹,轻轻柔柔,徐徐说道。

      “状元郎是多少姑娘的意中人,你生的这样好,又有许多的学问。日后要什么样的妻子没有呢。你送我的这块奇石我便放在这儿了,遇见了合适的人,再将自己心血得来之物相送,才会更适宜也更两相欢喜。我只盼着你今年能喜鹊衔枝,福上添福,喜上添喜。”

      徐裴文白了脸,却放不出一句狠话,说出的话竟像是在求她。

      “送你了,你便拿着。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好不好?”

      褚徵心下一声叹,也不说这个,转而问道。

      “你可知我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七。”

      徐裴文,得不曾有迟缓,他将褚徵的所有喜好记在了心里,年龄生辰更是记得清楚,这两年无论多忙都会费尽心思的寻东西。至于褚徵为何相问,他其实不明白,年龄对他而言只是平常事,仿佛不知道从十九到三十七的距离。

      “既知道,其余的话,我又何必再说。你是个读书人,都能想明白的不是吗。而今我已半老,而你正当年少。我曾婚嫁过,你清清白白着。你的仕途,我助不了你分毫,还可能让你沦为笑柄。何必呢?身为一个读书人,日后为朝廷做事,为官之人,应当知道名声有多重要。对不对?”

      褚徵苦口婆心,将所有弊出一一列出。

      “我是个读书人,是个朝廷命官,与我的妻子有何关系。男婚女嫁本是天理伦常,何必笑我呢?即便是笑我,又有何妨。我喜欢的人,我为何不能娶,便因忌讳别人几声笑,我便要将她置之脑后吗。这是个懦夫的行为,我做不到。”

      “你半老又如何,你豆蔻年华又如何,能助我,不能助我,又如何。婚嫁过如何,云英少女又如何。我喜欢的是你,也仅仅只有你。为什么要去在意这些旁的东西。阿徵,我委实喜欢你,可你将我的喜欢,看得太低了些,将自己也看的太低了,也是在看不起我。”

      徐裴文一改往日里温和乖顺的模样,说的话十二分严肃,面容也有些绷紧,隐隐还看得见些许怒意,眼眶里竟还弥漫了水色。

      七尺男儿,也当是会有委屈的。

      被心上人这样的误解看低,谁能不生气呢。

      褚徵一时哑口无言,只立在那儿,正将奇石往桌子上放的手也停了下来再折回去。

      她从不曾听见过这样的话,从未见过这样的喜欢。

      说无触动是不可能的,也无力反驳,只是将绣帕往他掌心里塞,自己别过头去,不去见他眼里挣扎着落出的泪滴,也不开口说此事,保留这个年轻少年最后的尊严。静默半刻,才低低叹了一声。

      “对不起,是我错看了你,不应当将自己所想变成你所想。”

      也不应当将自己的忧虑附加在他身上,因往日的事情就秉着最坏的恶意去思考他的为人处世。

      徐裴文舒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失态的太过了,当下也羞赫了起来,耳垂仍旧是红着,掌心的帕子被紧紧握住,修剪整齐的指甲甚至在掌心留下了印,面上依稀可见点点泪痕,却强撑着刚才的模样气势。

      “总之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世上所有人都无关,只与你有关。你若喜欢我,我们便成良缘,你若不喜欢我……你若不喜欢我,我就再努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你也不要烦我……好不好,若是嫌弃我年纪小,害怕她人会有闲话,那我会很努力变成一个与你匹配的人,那些闲话我也会令它们一一消失。你只需喜欢我,喜欢我这个人,其余的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褚徵覆在袖中的手握了起来,面上虽仍是平静无波的模样,心里却已翻江倒海,红唇起而落,终究将话吞入了腹中。不知说什么,也无话可说。

      她有些害怕,心中竟还有些雀跃,也不知道如何回话。

      “我先回去了,写字记得点上灯。”

      抛下一句话便离开,看上去却有些仓皇而逃的滋味。

      徐裴文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不自觉的笑出声来,眼神温柔的似是要将人溺在里头。。见她失态,才知不破不立,该要庆幸她今日来寻他,才可以令他知道她的忧愁,令他能说出他那些他想说的话,倾吐说那些自然而然的爱意。

      褚徵出了房间一句话都没有说,挥了挥手让红意跟着出来。红意见那个奇石仍在她手上,也不再问。

      回到自己的院里。坐在那一棵广玉兰树下的秋千之上,遣走了红意,只孤零零的坐在那儿,头微微仰起,倚着秋千的绳子,入目的是广玉兰春天郁郁青青的叶子。

      当初置办这个宅子便是爱极了这广玉兰,之后才晓得是徐裴文家的宅子,才有了如今种种,便是缘吧。

      春阳暖暖,晒的人有些困倦。

      可褚徵一闭眼便是徐裴文义正言辞的模样。

      她一生爱过怨过恨过,到如此只当做寻常。

      徐裴文这般热烈而浓厚直白的喜欢,她委实是第一次见。

      她从未见过徐裴文这般的人,倒是与徐裴文截然不同的却不少。

      那些人说着爱,却不敢上前一步。

      说着喜欢,却总是因为七的八的而将那份细微的喜欢置之脑后。

      贺浴酒当年的情人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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