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在左，流年在右

　　第四十六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2）
　　周末，唐睿找了一家甜品店，点了些糕点，随意地坐在遮阳伞下吹着晚风。
　　广东肇庆的生活节奏很是缓慢，灯光也不似大城市般璀璨夺目，但唐睿很喜欢这个地方，没有那么繁杂。
　　其实，一年前，唐睿不是刻意找了广东的工作，当时碰巧市里人才引进研究生，而她看中了这份工作的套房分配，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报了名，不想最后却只有这里录取了她。
　　我们都曾试图忘记过一个人，在入睡之前，清醒之后，寻寻觅觅，他还是占据着你的梦的二分之一。
　　唐睿其实不经常想起苏辰，在很多时候她似乎忘了曾有一个人占据了她整个青春，只是偶尔会在梦里相见。唐睿不相信托梦轮回之类，她不曾深思梦的由来，只是在清晨梦回时会怀念梦里的种种。
　　“好久不见。”
　　唐睿内心颤了颤，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苏辰就坐在她眼前，她没有问苏辰怎么知道她在这，也不介意与他在这相遇。
　　一年前，苏辰从覃雨那里知道唐睿来了这里，他便向上级申请派往这里，上级极力挽留他，但他无动于衷。他的人生没有唐睿，一切都没有意义。
　　一年了，他行走于各个甜品屋，终于找到了她。
　　不管过了多久，苏辰想和唐睿熟稔起来，总是轻而易举的事。
　　每个周末，他们约着出来喝茶，聊天，也会去逛街，游玩。
　　但唐睿从未提及她曾说的等是多久，彼岸又是何处，苏辰也愿意等，等她有一天开口说在一起。
　　又是周六，唐睿临时加班，下班的时候同事坚持要送她，唐睿不想表现过于忸怩便不再推辞。
　　下了车，她看见了苏辰。
　　苏辰站在小区楼下的路灯下，看着她笑，等她走近，说：“看着不错。”
　　唐睿知道他意欲所指，解释说：“是同事，一起加班晚了不放心我一个女生回来。”
　　唐睿看了眼苏辰，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唐睿不安起来，又说道：“他有女朋友……”
　　话一出口，唐睿就后悔了，这怎么像是捉奸被抓的既视感，于是不自觉挺直了腰板。
　　苏辰却笑了，说：“嗯。”
　　唐睿想起这么晚他还在自己家楼下，赶忙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辰面不改色，说：“想见你算吗？”
　　唐睿惊异不已，这几个月来苏辰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露骨的话，她低下头试图掩盖脸红心跳的事实，说道：“现在见到了，还不回去。”
　　苏辰走近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她，说：“唐睿，我是不是一直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两年前你说让我等你，所以我一直想等着你先说，告诉我不用等了，可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表示。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害怕一等你又不见了，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你还记得那年放烟花吗？我对你说的是我喜欢你，你没有听到；高考那年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耽误自己，才骗你说已经填了别的学校；大一我去找你，我以为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气急了才说出那些话；大二那年我更生气，你宁愿接受他，也不愿意看看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我逼迫自己放开了你；大年三十那天，我去看了那棵十年之约的槐树，等了整整一天，你没来赴约；大四那年我知道你们分开了，可我想给你时间去遗忘，所以没来找你；你研究生毕业，我以为我们终于心意相通，可你却说自己不相信爱情；唐睿，从高中到现在我喜欢你十年了，你真的没感觉到吗？你对我呢？你的心意还和当初一样吗？”
　　唐睿不是不知道，相反，两年前她就深知苏辰的情意，但听到苏辰一字一句说出来，她还是心跳不止。唐睿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说：“苏辰，你让我想想好吗？”她此刻心乱如麻，根本不敢随意下决定。
　　苏辰微笑着点头，说：“好，但能不能不要再让我等太久？”
　　唐睿认真的看着苏辰，说：“好。”
　　苏辰放开她，笑得很是腼腆，说：“我要出差半个月，明天走，等我回来你就告诉我好吗？”
　　这样的苏辰，唐睿很多年前也见到过，内心深处的记忆被挑拨了起来，她微微点了点头，笑的同样羞涩，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女孩。
　　苏辰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将放在路灯下的保温杯塞给唐睿，说：“我怕你没吃晚餐，这是小米粥。”
　　唐睿看着苏辰走出了视线外，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她坐在桌前喝着温热的粥，内心暖暖的，自从重逢以来，唐睿感觉自己又有了活力，而不是纯粹地呼吸着空气。
　　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有一种温暖与你同生。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馨，有一种人可以百看不厌。
　　在这个世界上，她真正在乎的人很少，苏辰，一直都是。
　　苏辰住在市中心，而唐睿在外环，距离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苏辰的车送去了检修，他是坐地铁过来的。
　　那天晚上，苏辰是跑着回去的，他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急需一个释放的当口，一个小时后才到了家。
　　苏辰疲惫地瘫软在沙发上，发出一阵阵的傻笑。

　　苏辰走后的一个星期，他没有再给过只字片语，唐睿深感不适，却还是忍住了想要听听他声音的想法，不过是一个星期，她却思念成灾。
　　不想，第二天起来，发生了一件国际性大新闻，林肯公园主场查斯特·贝宁顿自缢身亡，那是苏辰最喜欢的乐队，她顾不得多想给苏辰去了个电话，说：“你还好么？”
　　苏辰沉默了会，唐睿急了又说：“不要伤心，我觉得敢自杀的人一定是活着更痛苦，说不定这是解脱，而且你还是可以继续听他的歌。苏辰，不管有多少人会离去，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要是难受就和我说，不要一个人闷着，也不能躲着抽烟，你答应过我的。”
　　苏辰过了很久，才说：“别担心，我没事，你自己在家有没有按时吃饭？”
　　唐睿柔声道：“嗯，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是，不要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实在没时间你就把地址发给我，我按时给你点外卖。”
　　苏辰顿了顿，说：“好，等我回来。”
　　唐睿一阵触动，说：“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
　　一个星期后，他们约定好的日期是明天。
　　唐睿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和苏辰表明心迹，但她又有所顾忌，感情一旦破裂，他们便会形同陌路，而她不敢陷他们于这样的感情，太过危险。她也害怕他们会像多数感情那样，最后歇斯底里的结束，身边有太多案例。她好不容易能和苏辰相守，即使一辈子当朋友，只要他们不分开便能安心。
　　两年前，她说不相信爱情是真的，如今，她依旧不相信，可她又爱惨了苏辰，强烈的渴望和他相伴终老。
　　于是，她只能挣扎，徘徊不定，内心始终缺少一个当口，让她不再顾虑。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所幸，第二天是周六，她睡到十点才醒来。
　　她躺在床上打开时事新闻，这是工作以来养成的习惯，公务员的工作总是需要些官方语的，她虽胸无大志，却也不想作单位养的寄生虫。
　　唐睿看到了一条令她惊恐欲绝的新闻，四川发生了地震，她记得苏辰此说次出差勘测的地点就是四川。
　　她脑袋一片空白，似乎忘了怎么思考，在通讯录里找苏辰的号码，翻了几圈却没找到，她甚至忘了搜索功能，靠着记忆打出了一串数字，好在通话显示是苏辰的名字。
　　苏辰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唐睿完全不知所措，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灾情不严重，苏辰说不定在家休息，她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外套就直奔苏辰家，虽然她找不到具体的位置，但苏辰隐约说过大体的地方。
　　走下楼，唐睿喜极而泣，苏辰正风尘仆仆地提着行李箱站在楼下。
　　她也顾不得许多，跑过去扑在了苏辰怀里，苏辰显然吓得不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几天不见，看来想我想的厉害。”
　　唐睿破涕为笑，推开他，怒声说：“你手机为什么不开机？”
　　苏辰一脸茫然，说：“下了飞机就过来了，忘了。”
　　苏辰伸手擦了唐睿脸上的泪痕，将她揽在怀里，说：“我不知道你急着找我，以后我会记得。”
　　唐睿狠狠在他背上捶了一拳，紧紧和他相拥，说：“我都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新闻说四川发生地震了，你电话又打不通，我真的好害怕。你以后不要去四川了好不好，那里不安全，还有以后不能关机，不能让我找不到，也不能让自己有危险，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我都记着的……”
　　唐睿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终于承认，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苏辰，唐睿对苏辰的喜欢早就不再局限于拥有的层面，而是只要知道苏辰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安然无恙，她就得以满足。
　　苏辰安抚地拍着她，说：“好，好，我都答应，不去四川，再也不去了，也不关机，不让自己有危险。别担心了，我没事，我一定会好好的，我还要和你过一辈子，带你去吃好吃的，走遍各个角落。我也不敢有事，因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
　　唐睿再次泪如雨下，这次是因为感动，她终于不用独自在黑暗里行走，她的温暖和光亮原来一直都在。
　　良久，苏辰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才说：“唐睿，你的脑子呢？我明明记得我说过第一个星期去四川，第二个星期去西安的。”
　　唐睿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回事，想起自己刚才又哭又喊，实在窘迫难当。她赶紧推开苏辰，转身跑上了楼，把苏辰晾在了原地。
　　苏辰一脸茫然，感叹于唐睿的变化无常，赶紧跟了上去。
　　唐睿开了门，刚想躲回家找个地洞钻进去，苏辰却利落地跟了进来。
　　唐睿挡在门口，说：“你进来干嘛？”
　　苏辰委屈的拉下脸，装的楚楚可怜，说：“你才抱了人家，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唐睿暗叹苏辰越来越厚颜无耻了，她简直无法应对。
　　唐睿放他进来，一边走向卧室，一边说着：“水在桌子上，自己倒，不许跟过来。”
　　苏辰喜笑颜开，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说：“你家这么干净？是不是昨天刚打扫的？”
　　唐睿的卧室隔音效果不好，苏辰简直太了解她了，昨天，她苦恼不已便想找点事做，于是打扫了下卫生。
　　唐睿没有理他，苏辰四处看了看，唐睿的房子很是简单，绿色的田园窗帘，檀木家具，除了米色的沙发，应该都是原来分配给她的样子。
　　苏辰站在窗前，看着唐睿养的仙人掌开出了粉色的花朵，倍感温暖。
　　唐睿换了衣服，洗漱好，涂了些防晒霜便背着包出来了。
　　苏辰转身见她穿了一条淡黄色的衬衣长裙，裙子的上身是紧身设计，身材显露无疑，下摆是略微的伞型，露出了纤细的脚踝，白皙的脸庞，配上她棕色的及肩中卷发，整个人柔美的令人心醉。
　　苏辰走过去，脸色不悦，说：“去换件衣服，这件不好看。”
　　唐睿恼怒，说：“又没让你看。”
　　苏辰凑近她，说：“你是不是忘了？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今天气温低，去加件外套，乖。”
　　唐睿羞涩难当，推开他跑去了卧室，想起最近气温是变化无常，便披了件白色的针织开衫。
　　她对着镜子调整了下呼吸，待脸上的潮红褪去，才走去了客厅，说：“十一点了，走吧，先去吃饭，然后我送你回家。”
　　苏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盯着她，唐睿又红了脸，看着窗外，说：“你去不去？”
　　苏辰快步过来，手握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迅速吻住了她。
　　唐睿欣然迎上，双手搂过他的腰身，贴近一步。
　　苏辰却笑着放开了她，说：“现在有没有猥亵的想法？”
　　唐睿放开他，傲娇地看着他，说：“刚刚有，现在没了。”
　　苏辰附在她耳边，说：“你这是挑逗。”
　　唐睿不明所以，深思挑逗是什么意思？说来好笑，唐睿虽然26了，但对于男女之间的事了解甚少，她与顾亚熙的那段感情过于单纯，她所有性知识豆取自苏辰，可她仍旧有些懵懂无知。
　　苏辰再次恶狠狠地吻住了她，唐睿只觉得缺氧难耐，推开他，说：“不行，我快不能呼吸了。”
　　苏辰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说：“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我们慢慢来。”
　　唐睿简直羞涩难当，可苏辰竟然面不改色地说着这么露骨的话，她深觉自己太过稚嫩，根本不是苏辰的对手。
　　唐睿忍不住问道：“交了多少个女朋友才有今天的经验？”
　　苏辰笑不可遏，走去沙发坐着，说：“好酸，早上买醋了？”
　　唐睿见他避而不答，又不免有些苦涩，便去了厨房觅食。
　　苏辰跟了过来，唐睿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打开了冰箱，苏辰却从身后揽住了她，她不免抗拒着，苏辰却紧紧地抱着不放手，说：“是交过一个，在你没有赴约的那一年，我尝试着放弃过你，但没有成功，三个月后分手了。我唯一的经验都是从你身上发掘的，再也没有别人。”
　　唐睿缓下心来，顺从地任他抱着，说：“对不起，我不该忘了的。”
　　苏辰犹豫道：“你不介意吗？”
　　唐睿从冰箱拿出一片土司，转过身喂了他一块，说：“相比这个，我更在意你是不是过的好，我甚至感谢她，在没有我的日子里陪伴着你。这些年来，你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孤独？”
　　苏辰湿了眼睛，紧紧地抱着她，说：“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呢？会不会孤独？”
　　唐睿顿了顿，说：“相比爱情，我更愿意孤独，我不相信爱情，而且，一个人挺好的，不用将就别人。”
　　苏辰靠着她的脑袋，说：“相信我，可以不相信爱情。”
　　他们静静地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抚慰着彼此不安的情绪。
　　良久，唐睿放开他，说：“送你回去了。”
　　苏辰过去提起行李，不悦道：“这么快就要赶我走。”
　　唐睿无法直视这样的苏辰，她给了一记白眼，说：“正常点。”
　　苏辰才总算收起来那副小媳妇的德行。
　　苏辰坐在唐睿的小奇瑞里，深觉空间狭窄，他只能曲着脚坐着。
　　唐睿看出了他的不适，说：“不要嫌弃，这还是我爸送我的，不然连这都没有。”
　　苏辰正襟危坐，说：“我喜欢这个。”空间小，和你隔的近。
　　唐睿只开了一年的车，而且很多时候懒的开车，出行就使用公共交通，相对而言，还是新手上路。
　　一路上，苏辰惊吓万状。
　　吃完饭后，苏辰实在不放心再坐在副驾驶，便直接拿过了车钥匙自己上了。
　　苏辰开车及其平缓，不偏不倚，速度却也不慢。
　　唐睿只能暗暗赞叹。
　　半路，苏辰突然拐去了一个广场停了下来，说：“我先把行李放回去，你帮我去商场买两个女生喜欢的礼物，我送给同事的女朋友，这是卡，密码是214911。”
　　唐睿注意力全在卡的密码上，那是他们俩的生日，她内心一阵触动。
　　见唐睿迟疑，苏辰笑着说：“没事，随便买，他们是我一个团队的，出差的时候我答应了，他们带女朋友我就带礼物。”
　　唐睿思索了片刻，说：“好。”
　　苏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说：“看到喜欢的，只管买。”
　　唐睿轻笑一声，说：“够不够我扫荡一圈？”
　　苏辰立马又拿出一张卡，说：“尽管扫，给你自己留点聘礼就行。”
　　唐睿羞红了脸，推拒过他的卡，赶紧下了车，说：“我走了。”
　　苏辰嘱咐道：“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大概3点我过来接你。”
　　唐睿头也不回，朝后面挥了挥手便走了，苏辰见她走进商场门口才驱车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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