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

　　今天的霍总也是高深莫测的霍总。

　　两个会议压到上午做完，邮件文件策划案处理起来像一台工作机器，中午一点整，霍亦完成了行程表上所有项目。倒不是说霍总平时效率不高，只是今天出奇的高，这样的异常又令办公室一众助理喘不过气。

　　齐扬见怪不怪，早就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淡定如斯。

　　霍亦保持高强度工作状态，直到他用过午饭，随口问了一句：“下午的行程再说一遍。”

　　平时的过目不忘呢？您这个逼最好装的像样点。

　　虽然齐扬心底吐不完的槽，但老板既然要装，他还是得给面子假装不知道老板记性好，一本正经道：“今天已经没有行程了，您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吗？”

　　霍亦似有惊讶：“是吗？”

　　大总管微微欠身，没有说话。

　　“噢。”霍亦一脸淡然：“既然如此，下午出去逛逛吧。”

　　“需要我现在为您安排车？”

　　“嗯，去茂达。”

　　齐扬表情不变，消息给司机发出去，假装不知道去茂达有可能经过分公司这件事。

　　伟大的霍总很可能一刻钟都等不得了，或许一直在等齐扬说出这句话。总之绕完这么大的圈子，拎起外套就往电梯方向走，步子迈的，齐扬一米八的个头大长腿都险些跟不上。

　　车子一路开，他一路目光都放在平板上看项目，看似认真工作，但齐扬也不打算戳穿他半晌没翻页的事实。眼看着离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越近，表情就越崩越紧。

　　齐特助淡定的从后视镜中观察，淡定的开口：“许久没有视察分公司，霍总不如进去看看？”

　　这种给老板突然安排活儿的话一般助理敢说吗？？反正齐扬敢。

　　作为在霍氏工作十多年的最高执行助理，学会揣摩老板心意才是抱住饭碗的唯一标准。马屁随时可以拍，重点是还要拍的有技巧，既能达到目的，还不能丢了老板的面子，简直是一门说起来就热泪盈眶的高深学问。

　　霍亦沉吟片刻：“上次视察是什么时候？”

　　齐扬说：“三月初。”

　　他淡淡蹙眉：“那确实是挺久了。”

　　……是个狼人，竟然还沉得住气。

　　大总管语气愈发恭谦：“是，我现在为您安排？”

　　霍亦看向窗外，几不可见的点头，表情明显放松下来。

　　*

　　霍总比预计时间到的早，总部下达消息后十分钟不到就出现在写字楼大厅。负手而立，身旁站着一派精英禁欲相代表最高权利的特助。

　　分公司CEO诚惶诚恐赶下来，额头都在冒汗，他急忙迎上去，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大小领导。

　　霍亦不爱听人说阿谀奉承的废话，他倒是深谙这一点，开门见山：“您预备巡视哪些部门？我为您做汇报。”

　　霍亦语气凉凉：“我时间有限，核心部门开始吧。”

　　CEO忙不迭应下：“那先从技术部开始。”

　　霍亦瞥他一眼。

　　CEO后背直冒冷汗，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平时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之薇的事儿就像变了个人呢？即便这些年见惯霍亦如此作风，齐扬还是禁不住感叹。

　　市场部的总监硬着头皮顶上去汇报，CEO落后一步，搓着手小声请教齐扬：“麻烦您多给些指示。”

　　突如其来的视察，捉摸不透的意图，霍总到底要什么，他们说话也得有个方向啊。

　　齐扬也不绕弯子，清了清嗓子，给了条明路：“重点照顾设计部。”

　　CEO秒懂，前段时间刚来的那个霍总侄女可不就在设计部么！他暗骂自己没脑子，赶忙指挥助理。视察路线中途改道，先绕去十六楼的设计部。

　　*

　　易思纯听到霍亦要来的消息便躲去卫生间补妆，整个人明显兴奋了几个度。之薇不屑的很，一边不屑，一边完成手头琐碎的无意义工作。

　　大老板要来这么大的新闻，办公室立刻嗡嗡讨论起来。韩茹凑热闹绝不缺席，激动的跑到之薇这边装作打水的样子和她八卦：“说曹操曹操就到！我虽然不怎么待见易思纯，但这次绝对是沾她的光！待会我偷偷拍几张照片，你记得帮我打掩护。”

　　之薇想说你想要我手机里有上百张，各种姿势任君挑选。但她已经不再是背靠金山的傻白甜，穷人就要有穷人的意识！于是果断发问：“能卖钱吗？”

　　韩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夸张的难以形容：“当然能了！你看过公司聊天软件里那个热门帖子吗？据不完全统计，全公司百分之六十女性是冲着霍总来应聘的！”

　　之薇小小震惊了一下，继续发问：“能卖多少？”

　　韩茹说：“小同志不是我说你，这么物质要不得啊！俗不俗！”

　　“我俗我俗我们全家都是俗人，所以能卖多少钱？”

　　韩茹想了想比了个数：“霍总平时还挺低调的，除了总裁办的人还有高层，就算同在总部工作也很难遇到吧，毕竟总部那么大。论坛里很多求照片的帖子啊你可以看一下。”

　　卧槽霍亦的照片不仅能卖钱还能卖这么多？？她沉浸在这个认知里，有点怀疑世界。
　　啊？那既然一张照片都能卖这么多，搭霍亦的顺风车回家岂不是可以赚天价？

　　此时韩茹在她耳边叨叨什么之薇已经听不进去了，小穷鬼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钱。

　　司洛接了个电话，又返回几步扬声叫她：“小之薇！”

　　啊~司总主动叫她呢~~~

　　看得到的美色面前，钱财又被暂时抛到脑后。她颠颠跑过去：“您叫我？”

　　手机在司洛手里帅气利落的转个圈，她玩味的勾嘴笑：“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能做好吗？”

　　之薇头点的像打桩机。

　　司洛被她逗笑了：“霍总已经来了，劳烦你陪我招待一下。”

　　虽然现在并不是很想见到她小叔的那张脸，但是为了司洛，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设计部一干人已经做不进去任何工作，一群汉子也能聊的如此带劲儿。

　　没有通报没有任何声响，霍亦就这么出其不意的进入设计部大门。

　　易思纯最先看到，从座位上跳起，小跑着去到他身边，仰着一张天真无邪脸，眼中再无其他人：“小叔你来啦~”

　　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霍总侄女。

　　霍亦很快的扫视一圈，淡淡点头，连寒暄都没有。

　　司洛给她使了个眼色，领着她过去。之薇吸一口气，细声细气：“霍总您好，齐特助您好，茶或咖啡您偏好哪样？”这问题没有答案，他饮食习惯相当良好，哪样都不偏好，只喝纯净水。

　　齐扬新鲜了，几辈子都没见过这祖宗这么低声下去的时候，一个没忍住抢在霍亦之前出了声：“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谢谢。”

　　于是霍亦连她正脸都没来得及看，就见小姑娘风一样跑去茶水间。

　　……如何做到在不转身的情况下用眼神给贴身助理一个警告？他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

　　咖啡很快回来了，易思纯还在一旁喋喋不休，霍亦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神有意无意往她这边扫。

　　之薇单手端着杯子，连托盘都没有，不专业到一旁神经紧绷的CEO脸色都绿了。偏偏齐扬还下意识双手接过，正要往嘴边递，感受到霍亦灼人的眼神，动作停在半空，不上不下相当尴尬。

　　上司还在这里干站着，助理却端着咖啡，像什么样子！

　　司洛在之薇腰际轻拍一下，出声道：“之薇，请给霍总一杯纯净水。”

　　面对司洛，她又换上那副温柔百倍的笑，连声音都比刚才甜了几倍：“好的，这就去。”

　　这次更敷衍，十几秒后直接带着一瓶桶装矿泉水回来。

　　CEO已经无地自容生无可恋，根本不敢看霍亦脸色。

　　霍亦却似乎丝毫不在意，命令：“拧开。”
　　易思纯几乎要贴到霍亦身上去，腻着嗓子撒娇：“小叔你想喝果汁吗？我最近学到一个完美比例，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呢。”

　　之薇眼神在易思纯靠近霍亦的那只手臂上转了一圈，深吸一口气，拧开重新递回去。

　　男人没接，语速很慢：“我喝温水。”

　　之薇突然抬手拨了拨头发，齐扬忍不住跟着抖一下，忙护好手中的咖啡。

　　忍到这个地步，长公主的进步已经不能算一点半点。齐扬都捉摸着她该爆发了，甚至都想好下一步给她安排进什么新公司比较好。

　　之薇却笑笑，重新走进茶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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