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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沈纶在还真的在诏狱陪季碧菡待下来了。
这天早上,季碧菡睁开了眼,发现牢房里空无一人,早已不见了沈纶的人影。
“沈纶?”季碧菡的心顿时忐忑起来。
“沈纶...沈纶...”
“别叫了,大清早的,给人听见了误会。”沈纶的脸在牢房外的黑暗中浮现,季碧菡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道:“你去哪儿了啊?”
“去想办法救你。”沈纶利落地打开牢门,招呼季碧菡出去:“出来吧,今天是问讯的日子了。”
“这...这么快么?”
“是。”
沈纶一路面色凝重,快要走出诏狱的时候,他忍不住说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坎不好过。”
季碧菡惶恐地问:“不好过?会怎么样?我该怎么做?我该说什么之前你都没和我说过啊!”
“说了也没用。”沈纶推开了诏狱大门,阳光刺痛着季碧菡的脸。
“那你能不能多少告诉我点结果,你这样押着我,我就像是赶往屠宰场的猪,啥也不知道!”
“有区别么?无非瘦了点。”
“沈纶,你信不信我带着你一起死!”
“看看你手上沉重的枷链,就算有一百个季碧菡我都不怕。”沈纶头也不回。
“那我就说你是我的同党!说九龙杯是你和我一起偷的。”
“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沈纶走回季碧菡的身边,“审讯之后,若是判决九龙杯是你偷的,你的罪名将会坐实,你会再回到诏狱之中呆着。”
“只有你?我父亲风朝肱股之臣,还比不上你一个锦衣卫?”
“至少现在只有我,肱股之臣如今正四处为你打点关系呢,可惜没人肯帮他。”
“沈纶,以为我好糊弄是吧?”
“如今能救你的只有太子和太师,他们一个在西渝,一个在建安,工部尚书是肥差,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季大人因为你这件事而下台。”
季碧菡明白了沈纶的意思,她缄口不言。
“刑讯后我会怎样?”季碧菡想知道最坏的结果。
沈纶说道:“这就得看圣上的意思了,圣上要你的命,你就只能活到秋天,圣上懒得理你,你就可能要被卖到教坊司,那个...你懂的。”
“教坊司!”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擂。”
季碧菡怔在原地。
“别怕,我在。”
“你在有什么用啊,你刚刚都说就算是郡主都没用!你就一个六品百户!”季碧菡哭丧着脸。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被卖去教坊司,那教坊司也是在长乐坊。”
“沈纶,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走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季碧菡惊慌又恐惧,被几个锦衣卫夹着走进了刑讯司,那个叫李安过的锦衣卫出门迎来,沈纶问道:“他来了么?”
“没有!”李安过面色焦虑,“这小鬼,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们在说谁?”季碧菡问。
李安过回答:“能救你的人。”
季碧菡还想再问,忽然一个凶恶的声音自前方通道中响起:“你俩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今日东厂厂公亲临监察,你俩别给老子丢脸!”
“是,镇抚使大人。”沈纶和李安过应答。
“不是说好只有陈千户监讯么?怎么肖镇抚也来了?”李安过低声嘀咕。
沈纶回头看了眼季碧菡:“连东厂提督都来了,这事儿被闹得不小。”
“那咱们还搅和这趟活?为这姑娘玩砸了,你我都吃不了兜子走!”
“如果换别人来审讯,她就死定了。”沈纶说。
“那你能确定我们能摆平这事?”
“至少我在,能让她少吃些苦头。”
沈纶的话,让季碧菡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她在后面偷偷地抬眼去看沈纶,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在前面慢吞吞地走着,有的没的应和着李安过说的话,依旧是那副颓丧而又懒洋洋的样子,一如既往。
“谢谢你。”季碧菡在心中暗暗道。
就这样数人心中忐忑,终于来到了刑讯司的最深处。审讯厅中不知经历过多少酷刑,整个地面都被血染成了黑红色,一股辛辣的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怎么还没来?”沈纶皱了皱眉。
“按理说早该到了!”
“我出去看看。”沈纶对季碧菡说,“你且宽心,我说过的不会食言。”
季碧菡点了点头,沈纶快步离去了。
先前站在审讯厅外的锦衣卫镇抚使这时也回到了审讯厅,他坐到了远处的一张八仙桌前,锦衣卫们忙活着给他倒茶,面对着眼前血迹斑斑,肖鸿万竟然神情自若地喝了一口茶。
“完了,老沈怎么还没回来,这快要开始了。”李安过看到肖鸿万进门,登时慌了。
季碧菡还未开口说话,镇抚使肖鸿万开口了:“怎么还没开始,动刑审讯啊?”
“给犯人上老虎凳!”审讯厅内一名监刑的锦衣卫朗声高喝,几个锦衣卫慢吞吞地走到了一旁的器材室之内捣鼓了一阵,最后搬出了一张老虎凳来。
“怎么办?”季碧菡无助地望着李安过。
李安过吞吞吐吐:“季姑娘,沈纶有没有跟你说过今天你可能得吃那么一点点的小苦头。”
“没有!没有说!”
“那你现在知道了。”李安过一摊手。
“会是怎样的?”
“会有些疼,不过你放心,不会死。”李安过为难地看着季碧菡,那头的镇抚使又咆哮了,李安过忙招呼他的两个下属,将季碧菡按上了老虎凳五花大绑。
坐在老虎凳上,季碧菡的躯体被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膝盖传来了如同被热针深扎般的刺痛,她忍不住惨叫出来。
“季姑娘忍着点,这老虎凳上本来是有钉子的,沈纶昨天夜里来全给拔了,现在其实已经很好了,有一点你要记住,一会儿不能搭任何人的话,除了我跟沈纶。”李安过看道季碧菡满脸涨得通红,心有不忍,又走过来松了松绳子。
“李安过你是小娘子么?磨磨蹭蹭什么呢!”镇抚使肖鸿万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嘴上不依不挠,忽然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老肖,赶紧开始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圣上要的是结果。”
是一个头发雪白,身穿大红衣袍的年轻太监,身边跟着一个红发宦官,光线昏暗,白红相映,显得格外诡异瘆人,肖鸿万回头一望,堆起了笑脸:“哟,厂公,您来了啊?”
“赶紧开始吧。”东厂提督上了楼,红发宦官对镇抚使说:“今日十五,厂公斋戒不愿意见血。”
“谢路公公告知。”镇抚使纵步陪着东厂提督上楼而去。
“小主子被圣上叫到太极殿了,恐怕得耽搁一会。”那名红发宦官来到了李安过的身边,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走到了一旁。
“完了完了完了...”李安过登时手忙脚乱。
季碧菡只觉得此刻还不如一刀给自己一个痛快,若心知必死还坦然,这般又留有希冀,眼前又尽是黑暗的感觉最为折磨人了。
“刑讯开始。”红发宦官朗声道。
“季姑娘...我走程序了啊...你忍着点...最好配合点,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的话就别说...”李安过结结巴巴地接过了下属递过来的刑具。
季碧菡惶然地点了点头。
“季碧菡,本官问你,十七天前的夜晚,也就是九龙杯丢失的当晚,你在哪里?”
“我在家。”季碧菡回答。
“可有人能证明?”
“尚书府上下均可证明。”
“外人呢?”
“没有外人能证明。”
镇抚使的声音在楼上传来:“没有外人能证明那便是不在家,李安过,撬开她的嘴巴!”
“你讲不讲道理啊,你家有外人么?”季碧菡忍不住喊道,李安过想过来捂住她的嘴巴,可为时已晚,楼上的镇抚使冷笑一声:“还敢嘴硬,先鞭刑三十!”
“三十,人都给打烂...呜呜呜...”
“季大小姐,季祖宗,别说话,求你了!”季碧菡这次还想再说,李安过成功地止住了她的话头。
“赶紧动刑!打得响一些,我这看不清楚,但我要听得真切!”镇抚使冷冷道。
李安过颤颤巍巍地握着长/鞭,那根长/鞭是精铁所致,垂落在地哗哗作响,看得季碧菡触目惊心,她从小就金枝玉叶,这样子的长/鞭别说三十鞭了,就连十鞭她估计都受不了。
这时沈纶满头大汗,跑回了刑讯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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