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打诳语

　　听到水灏和贾珠平安的消息，元春和王夫人喜极而泣。无论是因为什么才取得的胜利，儿子(哥哥)和女婿(未婚夫)要回来了。

　　秋高气爽的日子，大军回到京城。百姓们却是喜忧掺半，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女婿)(夫婿)是不是好好的在回来的路上了。京城中的官员们却是心中有着隐隐的激动，不知道自己这一派系是否能够捞到好处。

　　五皇子在前，王朗大将军与其他将领们在后，最后一批士兵们面带沉重来到城门外。他们都知道打了胜仗，是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这不是活着的人的功劳，于死者家眷而言，这是伤痛。

　　钱道人在战事结束之后，便悄悄离开闭关修炼了。他获得的功德远超预期，需要好好消化。其余众人便带着感激与其告别，回到了京城。

　　皇帝大喜，在皇宫大宴将士，论功行赏。作为唯一的皇族将领，五皇子只觉得自己领着沾血的赏赐心中发慌。脑子里的想法很多，很乱，想拒绝，然而，看到四皇子的眼神示意之后，五皇子僵着脸谢了赏。

　　宴会之后，四皇子有些不满，“你这是怎么了，父皇论功行赏是你能够拒绝的吗？”

　　“皇兄，你不知道。这赏赐我拿着心慌，我就想与父皇交换，多为那些战死的将士家眷们谋些抚恤，还有…”五皇子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个心机深沉的皇兄，连忙解释。

　　“行了，将士家眷抚恤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去了一次战场就真当自己是个将军了？”四皇子心中对五皇子也是不满的，居然没有借机为自己在父皇面前说好话。

　　次日早朝之上，四皇子手下之人便将将士抚恤的事情揽了过去。这种有油水，又能收买人心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捞到手。五皇子见四皇子接手了便没有再去争取。

　　无数人家心怀庆幸，更多的人家痛哭失声。五皇子知道自己不能在朝事上与四皇兄争执，也争不过，于是便盯着人处理抚恤金的事情。

　　然而，他只能看着京城以及周边安抚到位了，却不知道更远的更偏僻的地方，无数的百姓家中被割肉喝血。当他看到跪在自己面前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时，心中骤然升起了悲痛与怒气。

　　五皇子气怒攻心之下，不顾一切，骑马飞奔直四皇子府。也不与门房招呼了，直闯书房，面带悲愤。“四皇兄，人血馒头这么好吃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四皇子被闯进来的五皇子惊住了，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质问，也生气了。

　　“你不知道？你手下的那些人吞了战死将士们的抚恤金！”五皇子眼中含泪，语气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沉痛。

　　“你就为这事跑来质问我？”四皇子觉得不可思议，“手下那些官员哪个不需要钱来安抚？那些贱民死就死了，拿点抚恤又怎么了？”

　　五皇子被老四的话气得呼吸一窒，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气愤。

　　四皇子看老五的这个样子，不由得缓了缓语气，“不要在那些贱民身上放太多的心思，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打败老三，夺得皇位。有了皇位，想做什么不行？”

　　五皇子只觉得满心抑郁愤懑无法言表，大叫了一声，推翻书桌，跑了出去。

　　四皇子看着一地狼藉，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是他转念一想，也好，老五心思这么浅，是个好掌控的。

　　五皇子一气之下跑到了寺中，被无为大师拦下，“施主，莫要冲动行事，请随老衲而来。”

　　骑马跑了大半个京城之后，五皇子的脑中已经平静了下来。他现在只剩下一个执念，一定要为那些惨死的战士们谋得他们应得的一切。

　　与无为大师的相遇，是他预料不到的。想了想，他便问大师，是否可以为牺牲的战士们祈福，念往生经。

　　无为大师属于佛家弟子，钱道人是道家弟子，二者虽然不属同道，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当从五皇子口中得知，钱道人当时布下的阵法现象之时，无为大师心中震惊了。

　　“若老衲没有算错，往生经是不必再念了。”无为大师眼中有着遗憾悲悯与无奈，说完便不再多言。五皇子心中有着疑惑，不由得追问原因。

　　无为大师的心中为这种牺牲震惊，再加上受不住五皇子的逼问，便告诉了他，当初钱道人布下的阵法是用的阵亡将士的灵魂为代价，那些将士已经魂飞魄散。

　　听着无为大师细细讲述当初那个阵法的隐患与作用，五皇子泪流满面，握紧双拳。已经为整个国家牺牲一切的将士们，如果得知自己的家眷被如此错待，不知心中是否会后悔。

　　在寺中住了一夜，这一夜，五皇子的眼睛都没有完全闭上。只要一闭上眼，他的脑中回想的都是，那位孤寡老太太皱起的皮肤与满是补丁破洞的旧衣。此时，四皇子的话就像是刀子割在他的心上，肉上，皮肤上。让他对四皇子的不满升到了红线。

　　又一次朝会，五皇子在京城中纵马奔驰的事情被人参奏了。皇帝早就知道这件事，也查清楚了原因，他就想知道看起来最老实的四皇子会是个什么反应，若是四皇子能够果断惩治那个欺上瞒下的狗奴才，那四皇子还是个可以信赖之人。皇帝当了这么多年，他认为，下一任皇帝，不光要有心机，还要有底线。

　　然而，皇帝失望了，四皇子对于老五被参奏的前因后果全当不知。而老五，像是被牵制了，只认罚，并不牵扯四皇子。

　　五皇子回去之后想了又想，阵亡将士抚恤金的事情，他不能直接下手惩治，但是可以命人曲线救国，要找一个有底线有能力有背景的人去做。苦思一番，他选择了贾珠。他现在手上能用的人不多，曾经不想与四皇兄争，也争不过，但是这次认清了四皇兄的面目，他不得不争了。只是自己的母妃有把柄在四皇兄手上，也是他的制肘。

　　在冰城待过的将士们都连成了一派，贾珠对于远离京城，去老太太家中，南州大营附近的乡里，查看抚恤金落实情况这件事情是打心眼里愿意去做的，但是仅仅他一个人还不行。

　　贾珠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官升兵部郎中，是个实权职位，不能轻易离开京城。但是如果是为了家庭和睦呢？贾珠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自从贾珠升职，荣国府二房的气氛就越来越奇怪。贾政每日下了衙门，回到家中，对于王夫人及其子女都是毫无笑颜的。而面对贾珠的时候，通常一句请安都能成为爆发的导火索。

　　儿子官职比老子高，家庭战火蔓延至所有的妻妾。贾政与与赵姨娘及其女儿一派，面对王夫人及其子女冷嘲热讽。赵姨娘挺着个肚子快生了，稍有落下风的迹象，便是大呼小叫。这种流氓做派，让王夫人恶心不已，元春对她开口都觉得是糟蹋自己。

　　这种家庭战争，在别的府上也许能瞒住，但是荣国府的下人们，能不做坏事已经是言灵的限制了，这种嚼舌根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很快，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荣国府里二房父子不和，而且父子之争还把妻妾儿女都卷进去了。

　　贾珠做出一副深受父亲伤害的样子，在朝中有人提出南州有民乱时，率先提出愿出行察看。这民乱不是其他，若是一个不好，会被乱民打死的。因此当皇帝提问是否有人探查之时，众人是闭口不言的，除了贾珠。

　　也因此，贾政背了一次黑锅，众人皆以同情的眼光目送贾珠领旨离开。

　　水灏得知未来的大舅子即将出行，也知道其中内情。不做他言，给了他一个木匣子，里面是此次获得的金银赏赐，水灏没有要，都折成银票，让贾珠全部作为战士们的抚恤金分发了。水灏立功，本身为直亲王世子，此次奖赏顺延三代不降等袭爵，已经是足够府上惊喜，金银财物反而是附加的。

　　贾政回到家中简直是气急败坏，在赵姨娘的屋子里，摔了一地的瓷器，“这个逆子，逆子！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吗！竟然对外宣称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逼他离家！大不孝！”

　　贾政的这番话，对于贾珠等人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但是京城中的百姓可是有了新话题。“据说荣国府上那个二老爷，自己是个无能的，还逼着有才的大儿子去死呢。”
　　“诶，你说，怎么有这种人呢，我天天就只愁我家狗娃憨吃憨睡，以后连媳妇都娶不到。那个什么二老爷还不喜欢自己儿子出息？”
　　“你家才几个钱，人家荣国府家大业大的，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难道这大公子不是他儿子？”
　　“切，国公府这种地方，要是这大公子不是他儿子早就被弄死了吧。估计是争权。”
　　“我，我知道，我听我儿子的干妈的叔叔的小姨子说，是那荣国府的二老爷官没儿子大，心里面不舒坦，想给儿子下绊子来找回场子。”
　　“还有这事？那什么二老爷不是傻的吧？”

　　荣国府不可言说的秘密便这么在京城里面流传了不少时间，在贾珠自请去南州的事情之后，有些京官家里对这些表示了然，流言更是一时间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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