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意阑珊涣梨殇

作者:斑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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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若你还在,你的天空是否也苍白无色


      她等在那个路口,但是她的那个他却不再经过,她拂琴仰望夜空,是以红妆粉饰,潇潇雨未歇,瑟瑟残冷相伴,这夜恐又不能寐。
      若是孑然一人,也可身心都随他而去,但却又因背负得太多,亦或是无力放下负累,家族的兴衰与命运系于她孤身一人,她又该何去何从,是以注定在这个人世颠倒沉沦,无法自拔~~他离去后的每一天,日夜更替,草木荣枯,也竟都索然无味了。
      “只是听说你身中数箭,没有了气息,却又跌落寒潭,卫士们打捞近八月却仍未发现你的踪影,每每念及此处,这数箭仿佛是落在我的身上,我的心坎上。”
      她不经意间心中一颤,哆嗦了起来,一切好似感同身受,她那白皙又修长的手渐渐蜷曲,直至指尖触及肌肤,花香开始中夹杂着血腥之味,渐渐在这个偌大的园子里蔓延开来,血滴落在地上,渗进土壤。他不在了,她用眼泪和血浇灌他生前最爱的梨花,梨有离别之苦难寄相思,她不爱,却因他的一句“盈盈芳菲红颜不老”而钟情。确实,一旦上了心,再度关注便再也无法自拔,特别是雨夜过后,梨花带着水珠,相称着纯白的肤色,又散发着浓烈的芬芳,这强烈的反差感实在让人醉心。
      “为什么你要如此残忍,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曾在我面前徘徊于生死多次,还不是次次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这次~~这次也是一样的对么?你只是为了让我心急,只是想看我落泪对么?你只是看不得我快乐,对么?你如此,又让我去何处寻你?又或者直接死在我的怀里,让我彻彻底底凉了这心,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是你想看到的么?也许,不,是你根本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是我一直,一直追在你的身后,你从未真正在意过我。”
      也许,我太累了,怎觉得这个世界在眼前旋转起来,阴阳颠倒,白不是白,黑不是黑,闪烁迷离,也许不是这个世界,恐是我的心,我也不想再面对~~
      “小姐......小姐......小姐......快来人呀!小姐晕倒了。”
      “快,快扶起你家小姐,你光愣着哭是干什么?”
      随急促的脚步声赶来的是一位仪容端庄的女子,衣着高贵却透着素雅之气,即使是此刻,神色如此慌张,她也绝不会乱了分寸,她便是这家小姐的姑姑,凌初言,她今年已二十有八,出嫁多年,一直恪守本分,她与她的夫君一直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羡煞旁人,即使是现在他的男人为抵抗外敌战死沙场,她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五年来没有再度改嫁,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地位但是有万贯家财,想要改嫁也并不是难事,带着身价改嫁又有美丽容颜附赠,夫家又有何理由拒绝呢?但是她选择了忠贞不渝,也因此被赐予了贞洁夫人的殊荣,这份殊荣给予旁人对这位寡妇的尊重,也用一条无坚不摧的锁链牢牢铐住了她的一生。
      边关噩耗与寒潭悲讯,她们的经历竟是如此相似,命运将她们二人紧紧地系在了一起,她怕是最能体谅到她心灰意冷的心境了吧,但是真的如此么?是她的伪装太真实,还是没有人有能力去窥探于她的内心!
      也许你在我找不到的地方,做着不一样的事,看着不一样的风景,但我只想在沉睡梦境中看着你的背影,成就我眼中的风景!月色下的你,沉默但却温暖,冷峻却不失爽朗,不遗余力也诠释着独一无二的魅力,剑眉、深邃的眼眸、忧郁浅浅的笑容、这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任世间女子见了怎能不为之动摇,再附之以隐忍的气质更是那般地摄人心魄。
      她沉睡在梦境中,但是她感知到自己是清醒的,她能够听到床榻旁奴才侍女们的窃窃私语,她们怕又是在背后谈论自己三年来孤身一人看似多情,却从不有轻生之意,怕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糊弄周遭之人。是,她哪里比得上那位青岚阁的怜熙郡主,在他出事短短几日内就已轻生数十次,绝食,面无血色,不出闺阁,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换来了坊间多情郡主痴恋的美谈。而她呢只是偶尔小憩几天,小酌几日,闭门不谈生意,也不让奴才侍女服侍。
      “放肆,你们这些奴才在背后谈论主人的闲话,是想被扫地出门么?都给我退下。小妹,小妹,你快醒醒,小妹。”
      一位身着烟纱碧绿罗裙的女子碎步来到床榻跟前,支走了所有下人,姑姑看到了此景,也识趣地转身离开厢房,将门轻扣,留这两人独处了。
      女子用手缕了缕她两侧的鬓发,说道:“傲雪,你心里的苦,姐姐都明白,可姐姐又何尝不是如你这般。你如此的境遇,如此自欺欺人,简单和姐姐当年如出一辙,你爱他,姐姐又何尝不是, 可姐姐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如果早知他命运中的星辰这么快就陨落,姐姐一定会抛下一切,拼了命地选择陪他走完这最后的路......”
      随即女子便倚在床榻边小声哭泣了起来。“傲雪,你振作起来,这几年,你不是一直把自己的心掩饰得很好么?姐姐无能,这天下第一布庄在你的手上比父亲母亲在时繁华更甚,“商界雪姬”的尊号也是名扬天下,你一人撑起了整个家族,家族上上下下的荣辱与吃穿用度都系于你一人,你的每一个决定,商场上的每一次交锋都让人啧啧称赞,你现在要能放下这一切么?”
      “姐姐,你说什么?你爱他?那你为何嫁于他人!”她的眼角流下一帘滚烫的泪,慢慢睁开了双眼,接连着却是一阵阵恶狠狠的敌意扫向眼前之人,逼得女子吃了一惊,连连往后退去,直到退到无处可退,倚在玉蘭柱上闪烁着神色,不知如何是好。
      “傲雪,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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