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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桉瘪着嘴。她看着面前正在受苦的树妖们，心里很难受。一点也不想和巴赞说话。
不过，巴赞这话说的，也真不是嘲讽什么，而是真心的。
曾经，骨翼蛮是生活在沼泽区的一个大族。他们诞生于第二纪元中期，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种族。在鼎盛时期，族人曾达十亿以上。
因为有两排尖而长的黑色骨刺，从脊柱两侧伸出，如同一幅骨制盔甲包裹他们的后背。这个种族因此而得名。
在后来的毁灭纪元中，他们曾追随神王奥尔作战。
最终，神王相争、旧世界毁灭。绝大部分骨翼蛮在那毁灭世界的一役中、在世界崩碎的纪元灾难中死亡。
直到第四纪元开启，凡世大陆仅余的两百万骨翼蛮，迁移到了南方的沼泽区定居。
虽然历史悠久，但在文明上，这一族并不太开化。大部分人只会讲骨翼蛮的土话，不会通用语。也只会使用非常简单的文字。
原本依靠沼泽区丰富的资源，他们还能以狩猎为生。但随着夜魔潮来袭，沼泽区大片土地被夜魔吞噬。骨翼蛮的族人数量开始持续下降，生活也越发艰难起来。
直到神裔开始用尖晶币换树妖，他们的生活才渐渐改善。
因为莱地弥撒被神罚之后，出于生存本能，大量树妖进入凡世游荡。骨翼蛮的领地，靠近莱地弥撒界门。他们领地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树妖！
在骨翼蛮的种族记忆里，树妖向来是一群蠢笨而麻木的生物。它们通常是没有情绪，甚至对痛苦都没有太多知觉和反应的。
这是它们诞生时就注定的“天性”。经历过毁灭纪元的骨翼蛮，对树妖一族的诞生脉络，是一清二楚的——
树妖一族，是在毁灭纪元后期，奥尔为了服务战争而捏造出来的一个物种。它们生来，就是为了在诸神之战中，去承担苦役的。
它们诞生的意义就在于承担繁重的、无止境的劳作。所以它们不需要太多的感知和思考，只需要干活就可以了。
它们也不需要食物，只需要圣光。
即使体力被耗尽，只要有神王奥尔施以圣光照耀，再重的伤，树妖都能缓慢恢复。
就是这样一群不会思考、没有情绪，活着只是干活，被人任意驱赶和奴役的树妖，神裔一族居然开始悬赏他们的眼睛和人头。
巴赞和所有骨翼蛮一样，都不明白，树妖的眼睛，能有什么用？神裔是拿去当珠子玩吗？
不过，他们也并不真正关心神裔的打算。他们还是更关心尖晶币。
一对树妖眼睛，换一个尖晶币。对穷得连裤子都快穿不起的骨翼蛮来讲，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毕竟，沼泽地里，树妖到处都是！平时走在路上，挡路了都懒得踢上一脚的。现在捡一个树妖，还能去换尖晶币，这比挖矿可轻松多了。
所以自从神裔开始用尖晶币换树妖以来，整个骨翼蛮种族的生存，都变得依赖于此。
更不用说现在神裔出20个尖晶币，换一个活的树妖。这简直是让骨翼蛮的生活，从吃糠咽菜，飙升到喝酒吃肉的水平了。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神裔悬赏在提高，树妖的反应也在变化。它们开始会哀求，会逃跑，就像……像活过来了一样。
树妖们把这个叫“觉醒”。
而觉醒的树妖，似乎，就和普通的凡世种族，没有什么两样了。
巴赞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或许，在死亡和族灭的威胁下，树妖们终于集体开了窍？
他对此还是有点好奇的。
不过，得不到树桉的回应，巴赞也就把这点好奇抛在脑后了。
“你们，再忍耐一下。”树桉没有理会巴赞，而是对着被穿起来的树妖们，难过地道，“树樟说，你们也不用忍耐太久的。”
当然，被穿起来的树妖们，都迷茫而木然地站着，没有回应。
倒是有几个树妖，在她的话说完后，眼里又涌出几滴眼泪来。
此时，骨翼蛮巴辛也点清楚了自己手下的树妖。刚才夜魔的降临中，他“损失”了好几个树妖。原本他准备等把这批树妖拉到黑森林换了尖晶币，再去找侏儒弄一些打猎的工具回来。现在看来又不够了。
每一个树妖都很珍贵。
他一边数着树妖的人头，一边来到那个肩胛被勾穿的树妖旁边。拿起满是树妖汁液和碎肉的钩子，打算换一个肩胛勾起来。
“够了。”
有人挡住他的手。
是夏夜。
骨翼蛮巴辛是一个出色的猎人，所以当他毫无察觉地被人从身后接近，他的反应是激怒的。
但夏夜没有和他起冲突的打算。她随手捏出一个能量结晶块递给巴辛，“晶石你拿着，就当我把这些树妖买下了。”
在巴辛反手打算进攻夏夜的时候，旁边看着的赫伯特手指弹动一下，都要出手了。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夏夜使出了她最强的控场技能。看着不仅喜欢炫技，还喜欢炫富的夏夜，赫伯特弹动的手指，转而摸摸自己护甲上的破洞，默默地退开了好几步。
而骨翼蛮巴辛，同样被这样的撒币技能震撼住了。
对着矗在自己眼前、他从未见过的纯净晶石……巴辛使劲把手在屁股上擦了好几下，才敢伸手去接。
夏夜把晶石给他后，挥挥手，直接隔空，将钩子摄住解下来。
“我需要找你多少尖晶币？”
一边，仔细研究夏夜给他的晶石后，巴辛认为自己拿的太多了。这些树妖并不值这么多钱。于是他操着并不流利的通用语问，“我没有尖晶币找补。可以给你其他东西吗？”
夏夜看着巴辛。
他的眼神坦诚。既没有暴虐残酷，也没有于心不忍。
对于他而言，树妖一族并不是和他同等的生命。但同样，他也并不是因为自己高了树妖一等，就对他们加以酷刑。
他只是做了自认为需要做的。
他只是把树妖视为某种有价值的物品而已——既然只是“物品”，那么，不论是施加虐待，还是施以同情，都是无意义的。
夏夜看出了这一点，也没有对他多说什么。
“你不用找补。你以后遇到了树妖，就把他们带到莱地弥撒界门，交给已经觉醒的树妖就好。不过，不要再伤害他们了。”
巴辛很是郑重地点头，认真地说：“照我看，你的晶石可以抵上千个树妖。我骨翼·巴辛，说话算话。就算用上一年，哪怕十年，我也一定会凑够一千个树妖，把他们送到莱地弥撒的。”
骨翼蛮巴辛说完，就捡起被夏夜扔在地上的带钩的绳子，搭在自己肩上，然后又往山脉之间去了。
这个时候，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树桉，眼里放着精光。
她身后的觉醒树妖们，连忙去安顿刚刚被解放的新树妖，而树桉则满脸崇拜的看着夏夜，赞叹：“你好有钱，好厉害啊！谢谢你啊，夏夜。”
夏夜对树桉微微一笑。
看来不仅仅是他们记得树桉。树桉其实也记得他们。
而且，她还记住了她的名字。
之前在祭司塔的时候，匆匆的一面之缘，祭司曾经把他们和树妖首领简单的相互介绍。而她的名字，不过也只是捎带一提而已。
难为在一旁听着的树桉，居然把名字说对了。
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树妖。夏夜想。
树桉此时高兴得神采飞扬，又带着一点天真浪漫地问夏夜：“诶，夏夜，你们怎么到莱地弥撒了？是来找首领的吗？”
“不。我们是……”
夏夜的话根本没说完，又被活泼的树桉打断了：“噢，那你们是来找火焰大祭司的吗？但是，她也早就已经往更南方去了啊。
“我听说，这次在南方，火焰大祭司又发现了夜魔潮来袭的迹象。所以召集了南方的大徙客，和她一起前往黑域，和夜魔潮作战。他们现在也已经深入黑域了吧。”
说着，树桉又肯定地对自己点点头，道：“刚刚路过莱地弥撒的这只夜魔，肯定就是从夜魔潮那边漏过来的！这一次夜魔潮一定很严重！”
末了，还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摆出一脸骄傲的表情。
夏夜都有点不忍心打断她了：“不，我们也不是来找火焰大祭司的。事实上，我们是来找气之大祭司卡鲁姆的。”
“咦？找气之大祭司？他已经失踪了一千年了啊。而且，他也不是在莱地弥撒失踪的……”树桉眨巴着眼睛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他？”
树桉天真不知事地连番追问，夏夜已经不太想回答了。
不过看着树桉瞪着一双大大的碧绿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等待着答案的样子……她只能再次简单道：“事实上，我们需要进入伊芙海姆，所以必须找到——”
“噢！”
夏夜话还没有说完，树桉已经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你们也知道，在莱地弥撒边境，有通向伊芙海姆的密桥啊？我还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呢！”
夏夜：“……嗯？”
夏夜的视线，和树桉没心没肺的眼神对上。
而对方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样子，还是愉快地看着夏夜。
半响，夏夜才开口追问：“……在莱地弥撒边境，有前往伊芙海姆的密桥？”
树桉大力点头，满脑袋树叶晃得哗啦啦响，道：“对啊，对啊，是我发现的啊！我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还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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