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迹丽影

　　阳春三月，春晖遍撒。

　　这样的好天气里，荆城人民法院外，一群人拉着横幅，上面写着：“血债血偿，杀人犯应判死刑立即执行。”

　　肖王愈和许白远走出了法院门口，由庄严的石阶上下来，一路看着那些拉横幅的人。那条横幅白底红字，上面还有用红漆按上的血手印，异常触目，在车道对面的花圃前面，遥遥对着法院二、三楼的窗户，仿佛一定要让里头的人看见。

　　肖王愈开了车门，许白远由另一侧坐上了副驾。肖王愈欠身进车，边说：“一群傻X。”

　　许白远说：“怎么说话呢！人招你惹你了？”

　　肖王愈说：“我有说错么？你想想看，往死刑犯后脖颈上送枪子的，那都是受过训练的，枪法那叫准，给那杀人犯一枪痛快，简直比‘安乐死’还安乐。——我相信那些杀人犯，在杀人时没那么痛快下手的吧，基本都是带着满腔仇恨，将人虐杀至死的；所以让那人那么痛快吃一粒枪子，那哪是报仇，简直便宜他们了。就让他判死缓，反正国家需要劳改犯，那么多苦活累活脏活危险活，给钱也没人肯去干的，就让那些人去干；回到牢里，再被里面‘大哥’欺负，每天生不如死，却又不能死，让他这么过个四五十年，难道不是更好么？”

　　许白远嗤笑一声，说：“我知道你这种人的。如果是你，肯定把精力花在买转牢里所有人身上，确保那人在里面天天生不如死。”

　　肖王愈说：“打住！你说的这是什么不吉利的话。没有‘如果是我’这一说，我可不想我身边的人发生这种事情。”

　　两人笑了笑，车开走了。肖王愈由后视镜里朝后一看，那些拉横幅的人被远远抛在了后头。

　　他们今天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有哪个亲戚朋友，被牵连进了案件纠纷之中，而是因为他们的朋友今天第一天当法官，他们过来坐在观众席听审，完全是来应缓朋友的。

　　不过他们老友审理的案件，与刚刚那什么“血债血偿”的案件完全无关，而是一宗强^奸诱^奸未成年少女案。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

　　罪犯是一间孤儿院的院长，他的长相或许因为长期的猥亵行为，而相由心生，浸淫到脸部，显得有点猥琐，却努力维持一种道貌岸然的形象。

　　席上那个指证罪犯的证人，是一个十九岁的女生，自称经过了数年的艰难取证，才获得大量的图片信息。

　　庭审中，大量不堪入目的照片，被打了马赛克公布出来，罪犯那张有点猥琐的脸，在那些投影仪放出的照片映衬之下，显得益发令人作呕。

　　最后，肖王愈他们的老友——那个刚上任的法官，依法判了那人十三年。

　　在他们俩的车开走之后，法院石阶之下又驶来了一辆面包车型的车，是押送犯人用的。

　　两名随庭的狱警一边一个，扭住了那个孤儿院院长的胳膊。

　　在押他上车之前，那个指证他的、叫田小涵的证人跟了上来，微笑着对脸色灰败的院长附耳悄悄说：“我们这些人，就不给你这种杂碎做勤杂工了，而你，给国家好好当劳改犯吧。——记得干活勤快点……还有，你再敢威胁我，等你出来，我让你再坐十三年，怎么样？”

　　虽然音量小，但旁边的狱警还是听到了。

　　他们朝这女生看了一眼，只是将犯人的手臂一拧，像塞垃圾进垃圾桶一样，将他塞进了监狱押送车的后座里。

　　田小涵今年十九岁。

　　就在刚刚那个杂碎管的孤儿院长大。他们孤儿院也像所有事业单位那样，每年有一定的财政拨款，并且还接受来自社会各方善心人士的捐赠。

　　这个经费会用在里面行政人员的工资和那些孤儿的吃穿用度上面。

　　在钱这一方面，据说一直比较紧张。像读大学这回事，就不是人人有份的。

　　有一定的名额限制。

　　那院长就曾试图用这种名额作为条件，诱使院里的未成年少女，与他发生某些不正当的关系。

　　也真有人愿意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愿意上技校的。不是人人都愿意九年义务制教育后，就去读三年的技校，最后拿一个中专文凭的。

　　田小涵十五岁时，不愿接受院长那么猥琐的建议，就去读了技校。

　　读的是服装设计专业。美其名曰“服装设计专业”，但其实出来后，绝大部分人是进工厂做缝纫女工的。

　　那院长在那三年里又对田小涵处处克扣，她每天都活在一种节衣缩食的状态，而且还必须给院里做勤杂工，据院长说，这是义务的工作。

　　而且别的同学都能买一个家用缝纫机，在家练习走线，偏偏她就没有钱买。那机子还是可以通过学校买的，一千多块钱的机子，通过学校的福利购机，才三百多就可以买了，十分合算。而田小涵却得跟老师说，她实在没有钱买。

　　老师人好，就让她放学时，用学校的机子练。她练习完后，还得回院里做义务劳工。

　　她半年前就毕业了，进了荆城一间制衣厂打工。日子过得相当平淡，住在宿舍里，每月有工资拿，她还买了人生的第一部手机，一千七百多的三星老款，就是那种年轻人会买来送给自己父母的触屏机。

　　她觉得够用就行了。

　　她本来跟那间“荆城爱幼孤儿院”已经脱离关系了，迢迢往事，不提也罢了。

　　可她接到了院里一个妹妹的电话，说那个院长跟她说了那种不堪的话，问她是想以后读大学，还是现在就去读技校。以后读大学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上高中，不用做勤杂工；现在就去上技校的话，三年后出来就直接工作，而且这三年要在院里做勤杂工，以报答院里的多年养育之恩。

　　田小涵听了，忽然心头一把火起，决定要扳倒那个院长。

　　而事实上，她由做这个决定起，才用了短短一个星期，就将那院长证据确凿地投入大狱了。

　　那个院中的妹妹也奇怪地问她：“小涵姐姐，你怎么有这么多他的罪证？你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她没回应她的话，只是把话岔到别的上面去了。

　　***
　　田小涵决定换份工作。

　　她认定现在的工作没什么前途，她也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经被以前那院长毁了，她也比较羡慕别的做文职工作的女孩子。

　　当初她在技校选专业时，她去求那个院长，她能不能选商务、文秘，或是计算机、英语方面的专业，那个院长偏偏不，只肯给她选“服装设计与工艺”这个专业，并且威胁她说，如果再吵嚷，就给她选厨师专业，让她一个女生以后干男人的活。

　　她没有办法，因为这些专业选择都是院里代选的，她没有其他选择。

　　她去读了后，发现这专业也不错。她也算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她还劝自己说，干一行就得爱一行，所以她在学习过程中，也十分勤苦。

　　但她现在，自从将那院长送进大狱之后，忽然心中生起一股恨意。她倒不恨自己的工作，她只是恨这份工作、这种人生轨迹是当初那杂碎帮她限定好了的。

　　她恨那个人，讨厌那个人，就忽地觉得：凭什么我要走他给我规定好的轨迹，凭什么我要做他当初给我限定好的工作。

　　一有了这个认知，她心生恨意，恨意渐浓，就决定要找一份别样的工作，以脱离杂碎帮她限定好的人生轨迹。

　　她在网上找了一圈。

　　她也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好看的简历。

　　她的简历真地十分“简”：小学；初中；荆城第二中等职业技术学校-服装设计与工艺专业，三年全日制；荆城石岭制衣厂-车间女工，半年全日制。

　　没了，就这些了。

　　谁会要她？除了别的制衣厂会要她，或许就再没有别的地方了。

　　***
　　周日她不用上班，她就出去逛了，想看看各种招聘广告——网上找不到了，只有上街找。

　　她逛着逛着，觉得这外面的世界春意渐浓，渐渐地，心中的阴霾被扫掉了一些，开始享爱起阳光来。

　　坐了几站的轻轨，她到了郊区。

　　荆城的郊区全是别墅，一片片，规划得特别好，比城里面的住宅规划还好。

　　全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田小涵觉得这地方很漂亮，别墅都跟城堡似的。有树有花，跟公园似的，而且还不用买门票，就可以边走边参观。

　　她被吸引，沿着一条大道往深处走去，夹道的是阔叶树，在这个季节，阳光透过绿叶缝隙照下来，地面上像铺满碎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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